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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哪裡?」

  「帶你看點好東西,我保證,你一定會很開心。」楚翊興奮地壓低聲音,呼吸微微急促。

  葉星辭暗叫不妙!

  剛才還做了鋪墊,說什麼自己也在候選之列。又說無意相爭,來麻痹公主的警惕性。轉而發動突襲,在山洞玷污公主的清白,強行躺在一塊睡覺!將生米煮成熟飯,從而謀取巨額嫁妝。

  好奸詐!

  葉星辭忐忑地咬緊牙關,暗暗攥緊拳頭,準備隨時反抗。

  來了,來了,靠近了!

  楚翊勾起嘴角,伸手道:「草——」

  葉星辭「哈」一聲,猛地出手!先是一拳擊在楚翊肋下,接著抱住對方的胳膊,一個兇猛的過肩摔撂倒在地,乾脆利落。

  「你草什麼?」他雙目赤紅,痛心地厲聲喝問,「楚一隻,你要幹什麼!我終於知道你是一隻什麼了,一隻禽獸!虧我把你當朋友!」

  楚翊摔得發懵,閉目緩和一下,繼續把話說完:「草編的小馬,帶了嗎?」

  「……對不起,我,我聽錯了。」葉星辭輕鬆地將男人拽起,囁嚅著道歉,「我以為,你,你罵我……」

  「沒關係。」楚翊若無其事,撣撣身上的土,「女孩子有警惕性是好事,見你完全可以保護自己,我也很高興。現在,把小馬拿出來。」

  葉星辭從腰間暗兜取出狗尾巴草小馬。

  「把它丟進山洞,喊一聲:變!」

  他不解地癟了癟嘴,還是照做,將東西丟進黑暗中:「變——」

  楚翊粲然一笑,眸光如星,幾乎點亮了此刻的黑夜,隨即消失在洞口。

  噠,噠,噠。

  再次出現時,他手裡牽著一匹白馬。身姿高駿,通體塞雪,鬃毛飄逸如雲絮。草編的小馬,居然幻化成了真的。

  「雪球兒!」

  葉星辭欣喜若狂地深吸一口氣,撲了過去,先是親昵地摟住白馬脖頸,又去查看蹄鐵和牙口。

  是它,真的是它!被公主騎走的雪球兒!

  「你認識它?」見他開心如孩童般上躥下跳,楚翊幾乎也跟著蹦躂起來,「我拜託禁衛軍許統領,找一匹漂亮的白馬送給你,今天剛到府里。」

  「不,我不認識它。」葉星辭背過身,悄悄揩去眼角喜悅的淚水,「只是和我從前養過的馬很像,簡直一模一樣。你居然把它藏在山洞,馬也怕黑的。」

  「沒啊,是栓在假山的另一邊吃草,不然它怎麼會乖乖的。」

  葉星辭感到無與倫比的快活,一遍遍撫摸著曾載他跋涉千里的老友,幾乎想今夜摟著它睡。它也認出了主人,興奮地噴著響鼻。

  他壓下它的脖子,用面頰磨蹭,親它的臉,它耳邊低語:「公主去哪了?她把你賣了?她現在,一定在某處,自由自在地生活吧。有了你,我好像也自由了。」

  楚翊在旁看著,眼中閃過羨慕,似乎想化身為白馬。

  「太好了,太好了。」葉星辭拍打雪球兒的脊背,發現它瘦了。目光落在它左臀時愣了一下,倏然轉為心疼。

  那裡多了一塊烙印,形如狂風中飄舞的戰旗。結痂脫落不久,皮肉仍是淡紅,永遠不會再有被毛長出。

  這個烙馬印,葉星辭在書上見過,是北昌精銳騎兵坐騎的標誌。看來,它被公主賣掉後,又征為戰馬。或許因為外表出色,又來到順都,最終輾轉到禁衛軍中。

  「看來,這段時間,你比我過得苦,還被敵人騎了。」葉星辭貼著它,用只有他們能聽見的聲音喃喃道,「以後就好了,再也不顛沛流離了。」

  他猛然翻上馬背,夾緊馬肚,在花園小徑無鞍馳騁。奔騰的馬兒如一道白色魅影,橫穿涼亭,跑過遊廊。美人意氣傲然,裙裾飛揚若一簇烈焰。

  「哈哈,別踩到我的菜地!」楚翊緊盯眼前的絕色,朗聲大笑。

  「小氣!」葉星辭笑著回應。

  開心,只有這一種感覺。太開心了。夜風呼呼地刮過胸口,積鬱一掃而空,卻迎來了久違的自由感覺。

  葉星辭兜了一圈,回到原地,躍下馬背,揚起微紅的笑臉:「九爺,你買馬花了多少銀子?我付給你。」

  「沒花錢,一口棺材換的,人情往來罷了。」楚翊擺擺手,「瑞王和慶王都送了公主貴重的禮物,我怎麼好意思只送狗尾巴草呢。」

  葉星辭攥著韁繩,雙頰越來越熱,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小聲道:「多謝了。」

  這時,羅雨匆匆趕來,護在主人身邊。他鬆了口氣,開啟自己的幽默感:「公主真是不拘小節。我還以為,是山賊闖進來了。」

  楚翊瞪他一眼,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轉向葉星辭:「請公主移駕東側的玉虹軒,廚房做了幾樣夜宵。」

  玉虹軒是王府東路的首進院落,平常作為會客廳。於章遠和子苓他們正坐在庭中的葡萄藤下嗑瓜子,和府里的僕人閒敘。

  曾在路上給葉星辭送雪梨湯的婢女也在,正跟子苓聊天:「你們江南的人說話好溫柔,軟綿綿的,像雲朵。」

  見王爺來了,眾人紛紛起身見禮。

  「傳夜宵。」楚翊吩咐一句,將葉星辭引入玉虹軒,陳為也來作陪。

  椒鹽雞翅,炸蔬菜丸子,滷雞爪,熗拌小菜,漂著碧綠菜葉的魚丸蝦丸湯……食材不貴重,但足以勾起饞蟲。剛擺上桌,管家王喜匆匆而至,臉色凝重,欲言又止,似乎出了大事。

  第58章 各懷心思的客人

  楚翊對葉星辭歉然一笑:「我離開一會兒。四舅,代我招待公主。」

  陳為目送外甥出門,接著說道:「公主,這菜都是府里種的,你嘗嘗。」

  聽荷麻利地幫葉星辭盛湯,秀美的臉蛋兒掛著微笑。葉星辭舀起一勺熱湯,放在嘴邊吹涼,同時打量她:「當初,你怎麼會流落到那種地方?」

  「我爹戰死了,後娘就把我賣了。」聽荷黯然道,接著眸光一亮,慶幸地笑了,「多虧遇見王爺。我逃跑那天晚上,正關在地窖里挨餓,正想著乾脆死了算了,忽然就被提溜出去。王爺用手帕幫我擦臉,還給我買吃的,說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我了。」

  「他啊,是看你漂亮,才幫你贖身。」葉星辭喝著湯笑道。

  「不。」聽荷認真搖頭,「我用爹的一件舊衣當包袱皮,那是軍營發的衣服,可結實了。我逃跑時,王爺在街上就認出來了。贖身後,我還沒說話,他就問我:你家裡誰參軍了?我說我爹,已經死了。他說,他也在軍營呆過幾天。將士們為國捐軀,他們的子女不該淪落風塵。」

  「王爺之後可是天天都逛青樓呢。」葉星辭道。

  「我知道。他在挨個地方打聽,幫我找同村的小姐妹,那女孩也被賣了,可惜沒找到。」

  原來如此,葉星辭心弦顫動。當時他拿話譏諷,楚翊卻沒解釋,根本不在意被誤解。不像有的人,做了一丁點善事,就巴不得立個牌坊。

  一旁細心聆聽的陳為插話道:「府里那些侍妾,都是陣亡將士留下的孤女,被無良親戚賣了。他只要遇著,就會買回來。他不想標榜自己,對外就說是侍妾。為了買她們,可沒少花銀子。他沒告訴過你嗎?我看你們聊得挺多的。」

  仁者愛人,這是個世間罕見的宅心仁厚之人。葉星辭望著庭院中與管家交談的挺拔身影,肅然生敬。如果非嫁個男人不可,楚翊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那也是在坑人家。再寬仁的男人,發現自己娶進門一個帶把兒的媳婦,恐怕也會當場發瘋吧。

  用罷夜宵,陳為告退,帶聽荷回王府西側的宅院就寢。此時楚翊才回來,臉色冷峻,猶如結了一層霜。

  「出什麼事了?」葉星辭關心道。

  楚翊默了一下,扯出一絲笑:「沒什麼。」

  葉星辭覺得自己也該走了,正要道別,卻聽楚翊說:「我四哥正往這邊來,請公主稍作迴避。」

  「慶王?」葉星辭愣了一下,退至正廳旁的次間,坐在用於隔斷的紗櫥後,側耳留意客廳的動靜。

  「四哥,久等了,方才我在與管家談事。」楚翊迎接道。

  「不礙事。」慶王砰的砸在椅子上,嗓音喑啞,刻著疲憊,「老九啊,我這三天都沒怎麼睡。昨日老太太召我進宮,把我一頓臭罵,我都不知道她老人家會這麼多罵人的話。」

  楚翊沒說話。

  「我知道,是老三乾的,只是沒證據。」慶王的語氣憤恨無比,仿佛正在撕扯誰的肉,從齒縫間把話一絲絲擠出來,「我知道是他!一定是他!就是他!」

  咔嚓——葉星辭驚了一下。慶王暴怒失態,摔了手邊的蓋碗茶,瓷片茶水四濺。

  「四哥,你冷靜點,幹嘛摔我的茶碗呢?很貴的。」楚翊痛惜地嘆了口氣,「既然沒證據,那就不能胡亂攀扯三哥。我也知道,這裡面有蹊蹺,但我無法證明。」

  楚翊沒說出昨日認屍、引出殺手,又鎖定瑞王幕僚的一系列舉動。假如說了,慶王可能會當場朝他借菜刀,衝到瑞王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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