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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個屁,只是摘不下來而已。葉星辭笑了笑,客氣道:「你送的泥偶,我也很喜歡呢。」

  瑞王滿意地舒了口氣,正欲帶領王府的幕賓離去,忽而腳步一滯,鼻翼輕動:「我好像嗅到,一絲血腥味。公主,這裡有人受傷嗎?」

  你是狗嗎?一直都在通風,我怎麼沒聞到。葉星辭也跟著翕動鼻翼,卻見瑞王陡然轉身,快步直奔客堂西側,猛地移開屏風!

  空空如也。

  葉星辭一顆心先是懸到嗓子眼,又落回肚子裡。

  第54章 真的喜歡「她」

  「永固園地廣人稀,公主務必注意安全。」瑞王朝後面的次間張望幾眼,將屏風復位,「不如,我派些人手過來,充當公主的護衛。」

  葉星辭自然不願受拘束,直白道:「王爺該不會是想監視我吧?」

  「哪裡的話。」瑞王露出被刺痛的神情,似乎是真的關心他。

  瑞王一行人走遠後,葉星辭在次間床底找到了楚翊和長臉漢,像偷情似的。

  他問楚翊,怎麼知道要躲起來?楚翊說,剛才他看見長臉漢包紮傷口的繃帶滲出血來,就立即拖著對方轉移了。

  「我三哥曾追隨先皇遠征喀留,親手砍殺過俘虜,對血腥味很敏感。」楚翊對眾人解釋,接著將葉星辭拽到角落,沉聲道:「辨認出來了,是那個叫郭繼的幕僚。看來,出這條毒計的也是他。」

  他很冷靜,聲音卻透出莫大的痛苦,雙目泛紅,俊朗的下頜角微微發抖。

  「幕後之人,真的……是瑞王。」葉星辭後背發冷。他回想起前日在水榭,瑞王與慶王談笑敘舊的溫馨一幕,感到毛骨悚然,不禁瑟縮了一下。

  權力,究竟有什麼魔力,值得一個人冷血至此,去加害至親手足?可千萬別讓我嫁給瑞王啊,葉星辭祈禱,還不如一直當尼姑,跟妙慧那老傢伙作伴呢。

  他看見楚翊挺拔的脊背有些頹萎,下眼睫托著一滴淚,聲音哀如枯葉,幾乎一觸即碎:「我本來還心存幻想,不是三哥做的,也許是四哥得罪了什麼人……」

  葉星辭也是有哥哥的人,能體會對方的痛苦,柔聲安慰:「請節哀順變。呃,不……我意思是,別太難過了。」他暗自吐舌,又問:「你打算怎麼辦?」

  「雖然知道慶王世子是被陷害,但我沒有任何證據。讓那殺手頭子去指認,姓郭的也不會承認。以此人的歹毒,還會唆使瑞王反咬我一口,說我污衊兄長。既不能和瑞王翻臉,又要救我侄子,很難。」楚翊苦惱地咬緊下唇,猛然仰頭,讓淚水倒流回眼眶,冰冷地喚道:「羅雨。」

  「在。」

  「把那人送走。」楚翊斜一眼蜷在角落的長臉漢,「他知道的太多了。」

  **

  每次進宮,楚翊總能看見一些似曾相識的情景。太監在修剪枝條,服色相同的宮女貼著牆根,悄無聲息地碎步而行。

  某一日,他忽然明白了:覺得眼熟,是因為宮裡每天都一成不變,循環往復。皇宮,是天下最富貴,又最乏味的所在。

  或許,這也是真公主逃婚的原由之一吧。

  楚翊每旬入後宮一次,向太皇太后請安之後,照常去看望母妃。最近,他想過請旨接二老出宮,去王府養老。四哥的生母就是終老於王府,自在地享了幾年清福。

  養母袁太妃說:既然你想爭這個攝政王,我們還是留在宮裡,也能幫你探聽消息,多少起點作用。

  生母陳太妃則說:你走路自帶鼓樂——窮得叮噹響,我和袁姐姐才不搬過去受苦呢!

  「逸之,你瘦了。」一見面,生母一如既往地說道。她正在袁太妃的督促下讀書,磕磕絆絆地認字。兒子一來,就趁機把書遠遠丟開了。

  「唉,每次你都這麼說。照這個瘦法,我早該變成一具乾屍才對。」楚翊打趣著落座。

  「嘖,人瘦了,皮子倒緊了,欠打!」陳太妃越過桌面,輕飄飄地在他耳朵擰了一把,「你四舅還咳嗽嗎?」

  「幾乎不了。」

  「你怎麼有閒心,到宮裡轉悠?」陳太妃收起笑意,神情凝重地看著兒子,「慶王世子的案子,明天就要在宗正寺議決,皇上、太皇太后都會駕臨,你查得怎麼樣了?」

  楚翊沒吭聲,用目光示意母妃屏退下人,而後才開口。

  「查清楚了,但無法公之於眾,否則我自己反受其害。」楚翊遲疑一下,黯然道:「是三哥做的。」

  兩個女子全都秀目圓睜,彼此交換著震驚和不解的眼神。她們想說什麼,卻只是嘴唇微動,無言以對。

  「慶王世子和那女子,是十多天前結識。那時,我還沒自退一步,讓出禮部的差使,命公主改嫁的聖旨也沒降下。所以說,瑞王是早早就埋下了釘子,只等有用的時候亮出來。這一亮,就要慶王再難翻身。」

  楚翊把玩著茶杯,將與「公主」一起調查、認領屍首的過程悉數告訴她們,最後握緊杯子,冰冷而清醒地說道:「那個殺手頭目,我讓羅雨處理掉了。給瑞王出陰招的,叫郭繼的幕僚,也不能留。此人是個毒士,心如蛇蠍。有朝一日,我擋了瑞王的路,他也會出毒計對付我。」

  他咬了咬牙,既是在與最親的人交心,也是在告誡自己:「慈不掌兵,仁不從政。平常,我會要求自己做個君子。與惡人相交時,則也做惡人。只要有意義,能讓人世間變得更好,我不介意手上沾滿惡人的血。」

  生母和養母對視一眼,同時緩緩舒了口氣,認可了他的做法。生母輕哼一聲,實在地說道:「沾血的是人家羅護衛,記得好好犒賞。」

  楚翊笑了一下,輕輕點頭。

  袁太妃肅穆地注視他,字字珠璣道:「逸之,你想讓人世間變得更好,可怎樣才算好呢?」

  「如果我說,我想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你們會不會想笑?」不知不覺,楚翊用了與冒牌公主相同的問法。

  「我不僅想笑,我真的會笑出來。」陳太妃以手帕掩唇,仰起年近四十依然緊緻細膩的脖頸,犀利地反諷,「哈哈哈,真是切合實際的理想,實現起來好容易呢。」

  「娘……」楚翊無奈地抿起嘴角。

  「她就這樣,別理她。」袁太妃笑著白一眼相伴半生的姐妹,目光轉向兒子,「你是個理智而倔強的人,認定了的事,哪怕撞了南牆,也要把牆砸破。想做,就去做吧。只是,一個人一生的抱負,也會成為一生的包袱。走得越遠,就越沉重。」

  「娘,我懂。」楚翊幽幽嘆了口氣。

  袁太妃理了理斑白的鬢角,又問:「經過慶王世子的事,是不是發現,爭權奪利,比預想中更可怕?」

  「權力猶如春藥,令人亢奮。」楚翊沉重而疲憊地苦笑一下,「三哥他已經上頭了。」

  「說到春藥,我就想起了你的終身大事。你和公主接觸得怎麼樣了?」陳太妃上身前傾倚在桌旁,口吻關切,袁太妃則端莊地抿嘴一笑。

  楚翊不可思議地眨眨眼,困惑道:「你究竟是怎麼把這兩件事聯想到一起的?」

  「快說。」

  「本來只有三成把握,經過此案,有五成了。」楚翊抿一口茶,又從茶點盤捏起一塊綠豆糕,「我是故意帶公主一起辦差,讓她深度參與,不僅是為增進了解。若此事與三哥無關,那是最好。若與三哥有關,那麼他在公主心裡就判了斬立決。像她這樣的女孩,絕不會選一個陷害手足的偽君子為夫。現在,我的情敵,就只有四哥了。」

  「逸之,你要跟她過一輩子的。」袁太妃握住他搭在桌面的手,攥得緊緊的,眼底泛起淚光,慈愛和關心溢於言表,「娘希望,你是真的喜歡她,而不是僅僅算計著她的身份和嫁妝。你在外面、在朝堂上可以算計,但家是休息、吃飯、睡覺的地方。」

  楚翊垂眸緘默,隨之緩緩抬眼,目光灼灼地望著她:「我是真的喜歡她。」

  「哈,我就知道!」陳太妃猛地站起,打蒼蠅般在兒子頭上扇了一掌,「果然,你一早就惦記上了自己的皇嫂。」

  「是這兩天才惦記上的!」楚翊捂住頭,紅著耳朵委屈爭辯。

  「我才不信。」陳太妃嘴角一挑,「你遇到喜歡的女孩,我很欣慰。作為母親,我支持你。不過,在道德上,我還是要譴責你。」

  袁太妃忍俊不禁。

  「公主聰明機靈,但也天真單純。」楚翊回想起小五,笑意忽從心底直衝嘴角,收也收不住,只好用手指按著,以免咧到耳根,「她心思細膩,可舞槍弄棒時也不含糊,我還從沒見過像她這樣的女孩,簡直是天下最可愛的。將來,你們一定也會很喜歡這個兒媳婦的。」

  兩位太妃同時挑眉,撇了撇嘴角,繼而相視一笑。

  第55章 神秘禮物

  楚翊兀自想了「公主」一會兒,才正色道:「說回慶王世子的事吧。我想請二位母妃,從女人的角度想一想。一個女人,說自己是暗娼,然後自盡了。如何證明她並非娼妓,而是良家?只有這樣,才能救我侄子,保住慶王的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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