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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志微是他的老師,瞬間便懂他的意思,眼眶又濕了。

  「你自小便聰慧機敏,心思細膩,觀察入微,但古人說得對,做人難得糊塗,你身在皇家,如此多思敏感,勢必受累,也怪我,沒有好好指正你……」

  萬事都有陰陽兩面,太子聰明敏感,是優點,但也是缺點。

  他轉過身抹去眼淚,哽咽道:「釗兒,你說吧,老師只要做得到,一切都依你。」

  太子聽到這句話後,鬆了口氣,緩緩笑了。

  太子妃帶著梁鈺過來時,恰好胡志微要走,正在整理袖口,鼓鼓囊囊的,不知塞了什麼東西。

  胡志微看到她手裡端著的藥碗,一時沉默不語,但想到太子的叮囑,最終還是一字未提。

  「太子妃,你照顧太子辛苦了。」

  他又摸摸梁鈺的腦袋,「小殿下,明兒我還在學堂里等你。」

  太子妃等梁鈺行完禮,才道:「胡大人,外頭的事兒,還請您多照看些,太子的身子實在不宜打理朝政。」

  胡志微滿眼複雜地點頭,須臾眼中堅定,告辭走了。

  太子已經恢復了之前的狀態,笑著看向太子妃,「今兒這藥喝了,可有什麼好處?」

  「竹記送來的冬瓜糖,放心,一點都不膩。」太子妃指了指梁鈺手裡的碟子,忍不住笑道:「都多大的人了,喝藥還這麼難。」

  太子滿眼繾綣地看著太子妃,擰著眉一口將藥灌下,隨即閉眼嚼起了冬瓜糖。

  一邊的梁鈺小心翼翼的捧著小碟子,「爹爹,冬瓜糖好吃嗎?」

  「好吃。」太子摸摸兒子的頭,滿眼溫柔,還有期盼,「鈺兒,胡大人是爹爹的老師,他也是你的老師,你要好好學,知道嗎?」

  梁鈺用力點頭,大聲道:「爹爹,我會的。」

  而此時的胡志微已經上了馬車,他拿出袖子裡好幾條沁滿血的帕子,淚水漣漣。

  大梁如果沒了太子,未來堪憂啊。

  雖說東宮恢復了地位,可太子不良於行,是以一切有了變化,但又好像沒什麼變化。

  最明顯的就是三皇子,從前三五不時留宿勤政殿,父慈子孝,但如今卻時不時受到皇帝的呵斥。

  尤其得知太子不是裝病,而是真的病得很嚴重,但三皇子還尋歡作樂,沒心沒肺,這使得皇帝大為光火。

  皇帝便下旨,召二皇子還朝,情勢一時間越發晦暗不明。

  只不過,玉京平靜湖水裡,終於還是投進了一顆石子,泛起陣陣漣漪。

  正月一過,胡志微便上折,請皇上立梁鈺為皇太孫,此言一出,激起朝野千層浪,一時間滿朝文武都沸騰了。

  多數人都不願意,太子身體不好,梁鈺還小,現在立為皇太孫,豈不意味著皇帝百年之後,若太子也早早沒了,一場廝殺不可避免?

  再說了,皇帝又不是只有太子一個兒子?

  當然,也有同意的,畢竟太子做了這麼多年的太子,無論是品行還是治國之才,都無可挑剔,那小皇孫看著也頗有乃父之風,又是正統,有什麼不行的?

  最重要的是,觀其他皇子,要麼資質實在一般,要麼年歲太小,都不堪大用。

  這個事兒,自然也傳到了北地。

  霍雲霄毫不猶豫的要上摺子支持,但被溫竹君攔住了。

  「阿竹,請立太孫,這又沒什麼,總不能懷疑我跟鈺兒勾結吧?」

  溫竹君白了他一眼,「你叫太子師兄,喚他孩子鈺兒,這還不夠明顯嗎?」

  霍雲霄氣哼哼的將筆丟下,一言不發,扭過頭生悶氣。

  「好了,胡大人不是來信了嘛?太子金口玉言,叫你聽我的話,好好配合。」溫竹君撿起筆,笑道:「你說好的要為我作一幅畫,可不能食言。」

  霍雲霄嘆了口氣,聽話地接過筆繼續畫了起來。

  溫竹君也不吊他胃口,耐心跟他解釋。

  「你好好想想,現在玉京那些人都還沒吵完呢,你爭什麼?他們吵架是為了自己的利益,那些跟了太子那麼多年的,肯定是要保鈺兒的,不然一切付諸東流,還有許多當初沒搭上太子的,這些人難道就不想冒出頭?他們巴不得太子倒了,好叫別的皇子上位,他們也就有了新的機會,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一個武將,本就跟東宮關係密切,湊這個熱鬧做什麼?」

  霍雲霄冷哼道:「哼,都是些牆頭草。」

  他也不是想湊熱鬧,就是心裡愧疚,要不是他,師兄怎麼會病這麼嚴重?

  「你不是牆頭草,你是堅定地維護太子,我知道。」溫竹君也有些無奈,牽扯進這種大事,總算不得好事。

  「所以你就更得忍住氣了,你手裡的兵,就是太子跟鈺兒的後盾。」她面色嚴肅,鄭重道:「梁巢當初跟你還有太子結了梁子,他倒向二皇子,這一點也不奇怪,種種跡象表面,二皇子也有心思,咱們就不得不防了,別著急,先靜觀其變,你要是上摺子,不是滿世界嚷嚷你忠於太子,而不是皇上,你這不是幫他,而是害他。」

  霍雲霄心緒不定,畫了半天,終於還是把筆給丟了。

  溫竹君拿過畫紙一看,紙上畫得倒也像模像樣,但也明顯看出執筆人心緒不寧。

  她心內嘆了口氣,也不禁為太子擔憂起來。

  又自嘲一笑,人隨事走,無論是古人還是現代人,都比不過眼前人,人活著就是會有交集,出現種種感情,不可避免。

  出了那個小院子,能做的事兒變多了,不再拘泥於家宅後院小小爭鬥,心胸越發開闊,人生經歷越來越豐富,古代現代的區別也漸漸模糊。

  她終究還是融入進來了。

  只希望一切能順順利利。

  冬雪融化,汩汩流向江河,春意洶湧。

  太子將再次請辭的摺子遞上去後,便將太子妃叫去,打算將一切都告訴她。

  太子妃淚眼

  朦朧,哭的不能自已,她不停的埋怨,「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不早告訴我?為什麼要等到現在才說?」

  太子輕輕將她摟在懷裡,有氣無力道:「別擔心,有伯遠還有老師等一眾忠臣,鈺兒無虞,你好好輔佐,若遇到難解之事,便去問問竹君,她若是男子,必是能臣。」

  太子妃一把推開他,眼淚洶湧,「我問你為什麼要等到現在才告訴我?那藥是我一碗一碗餵給你的,阿釗,你好狠心……」

  「別哭,別哭。」太子被推得捂心口,還是掙扎著心疼地幫她抹淚,「阿離,造化弄人,已經改變不了的事兒,就別想了,聽我的話,好好照顧鈺兒……」

  太子妃見他面色煞白,只能忍下心頭痛意,哀哀道:「你怎麼肯定鈺兒就能行?萬一你算錯了呢?萬一父皇不答應,阿釗,你糊塗啊……」

  「我做了這麼多年的太子,說實話,心有不甘。」太子輕輕搖頭,表情漸漸晦暗,「別擔心,我做不成,他們也休想,這個位置,只能是鈺兒的。」

  他是真的不甘心啊,滿腔的抱負,戰戰兢兢許多年,哪怕在夾縫中也想為大梁做事,只可惜……

  太子妃心頭巨慟,伏在他身上大哭起來。

  得知皇帝要來東宮,太子依依不捨地推開太子妃,「將我送到那棵柿子樹下,你們所有人都退下。」

  太子妃似是心有所感,眼淚大顆大顆往下砸,拼命搖頭,「不,阿釗,讓我和鈺兒陪你,好不好?求你……」

  太子用力的喘著粗氣,將太子妃推開,冷冷吩咐道:「抬我過去,你們誰都不許過來。」

  藤編軟榻上鋪了厚厚的氈毯,早春陽光大盛,太子身上蓋著異常厚的羊絨毯,哪怕是這麼曬,臉色依舊白得嚇人,不見一絲血色。

  迎著陽光,溫暖使得太子感覺身體似乎變輕了,不過他還得撐著,撐到父皇來為止。

  所有人都知道他聰慧,智計無雙,他一無所求的時候,人人都覺得他在爭,如今真的要爭,他又覺得可笑。

  這一輩子,就像個笑話。

  太子被曬得眼睛有些脹,微微偏頭,不經意間看到石凳下有一抹扎眼的淺綠色,早春時節,萬物還未甦醒,滿園子都灰撲撲的,一絲綠意也無。

  這株草,來得不合時宜。

  他怔怔地看著那抹淺綠,痴迷不已,渾然忘我,忽然心有觸動,目光輕飄飄地投向院門,似乎一個高大威武的男子走了進來……

  看著有點像父皇,只是父皇現在是個乾瘦陰晴不定的老頭兒,和高大威武不沾邊。

  太子只覺意識模糊,什麼都想不起來,渾身暖洋洋的,就像當年伏在母后懷裡一樣。

  他淡淡收回目光,無神的眼睛還是望著那抹淺綠。

  須臾嘴角彎彎,太子滿眼遺憾,含笑朝那株小草伸手,斷斷續續道:「……偏我來時不逢春……」

  第150章 撿漏的第一百五十天都是殺頭的大罪

  寧和二十六年,春,皇太子薨。

  天子輟朝十五日,除服十二日,玉京不鳴鐘鼓,除服之日止,文武百官素服舉哀,行四拜禮。<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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