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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長睫微微垂下,在眼瞼處投射處一道陰影來。

  卻猛的聽到小姑娘軟軟糯糯的嗓音:「當時一定很疼吧?」

  「看著像是刀劃傷的,很重。」

  舒茉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看到這個疤痕,會有些頭疼。

  並且,總感覺有什麼東西被遺忘了一樣。

  某個片段的記憶。

  還是——某個人。

  她捂住頭,閉著眼睛靠在後背上,在慢慢緩和,只是額頭還是冒出來些許細細密密的汗珠。

  只不過,卻假裝只是困了,沒讓他看出來。

  而這時候,紅燈已經過了,車子再次啟動。

  十分鐘後,抵達醫院門口。

  舒茉按照林柒給的信息,連忙跑去了病房裡,一眼就看到了眼睛紅紅的林柒。

  直接撲過來抱住了她,迷茫又傷心道:「茉茉,醫生說……我奶奶病得很重。」

  「可能,沒有多久了。」

  最後這句話極為晦澀艱難。

  「霍時遠也說不行嗎?」舒茉拍著她的後背低聲安慰著。

  「奶奶年紀大了,又幹了這麼多年的活,都是身體內部的病,所有的器官幾乎都瀕臨衰竭了。」

  「醫生說,好好養著最多還有兩個月的日子。」

  「為什麼……」林柒說著說著眼淚沾濕了她的衣襟,「我,我還沒有當她過上好日子呢。」

  好像,人真的只能在親身經歷到某件事的時候,才能真的切身體會到那些曾經學過的言語。

  往日裡總是說「子欲養而親不待」,她沒有任何概念,可今天,才真正感受到這種無力感。

  舒茉抱著她安慰,給她擦著眼淚:「別哭,奶奶肯定想看到你快快樂樂的,最後兩個月好好陪陪她。」

  「她還有什麼心愿嗎?」

  林柒哽咽道:「她說……我還沒成家沒找男朋友,放心不下。」

  老一輩的人思想大多都是,找到一個值得託付的人,看著孩子一家人幸福美滿。

  「你有沒有認識的,靠譜的人,幫我假裝一下……」

  舒茉還沒回答,下一刻,就看到霍時遠穿著白大褂走了過來,原本在醫院裡被稱為高嶺之花的男人,冷冽的面容如今溫和了幾分,按例來查房。

  剛走進去還給林奶奶倒了杯水,儼然比她的孫女還像親生的。

  「奶奶,你感覺有沒有好點了?」

  林奶奶臉色不算好,可卻很喜歡這個晚輩,和藹可親地說:「好多了,小霍啊,你看我們家小柒怎麼樣?」

  霍時遠無意間瞥見在門口即將走進來的兩個姑娘,揚唇道:「挺好的。」

  「我挺喜歡的。」

  「那——」林奶奶眼睛也亮了幾分,只不過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柒打斷了,「奶奶!」

  「都說了,我跟霍醫生沒有可能!」

  人家怎麼可能看得上她。

  她也不會自討沒趣。

  幾分鐘後,霍時遠灰頭土臉地走出了病房,而門口,容聿正站在那兒,笑眯眯地:「某人啊——」

  「怕是還得單身幾年。」

  「不是說,不喜歡嗎?」

  當初還嘲笑他,如今……容聿絕對不承認,他有幾分幸災樂禍。

  打臉還挺快。

  霍時遠素來毒舌,冷沉的目光看過去:「那也比你,十年都不敢表白強。」

  「膽小鬼。」

  來啊——不就是互相傷害嗎。

  誰怕誰。

  容聿:……

  他眉眼微彎:「那又怎麼樣?反正現在她是我老婆。」

  「名正言順的。」

  他是有名分的人!

  恰好這時候,舒茉從病房裡走出來,看到兩個顏值不低的大男人站在這兒,一個冷冷的一個在笑,氣氛莫名地有些怪異。

  「你們怎麼了?」

  容聿輕佻眉梢:「沒事兒,某人羨慕嫉妒我有老婆。」

  說著,他過去牽著小姑娘的手,還十指相扣著,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

  霍時遠一口老血差點沒吐出來。

  但是羨慕確實有。

  他冷笑一聲,徑直離開了。

  醫院裡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大大小小的病人四處可見。

  舒茉一向不太喜歡這種地方,因為大多代表著痛苦和悲傷。

  期盼全天下的善良的人都能無病無災,可大多數時候,有些病痛措不及防而來。

  她輕嘆了口氣,拉著容聿往前面走著,卻無意間在經過婦產科門口的時候,看到了孟青青。

  戴著一副墨鏡,穿著打扮都比往日裡低調很多,但最顯眼的還是她的肚子,微微凸起。

  這是……懷孕了?

  謝硯安的嗎?

  再次想到這個名字,提不上什麼酸澀了,只是有種很複雜時過境遷的感覺。

  當初分手也是在醫院裡,他撇下她棄她於不顧,心思都在孟青青身上。

  如今……為何沒有陪著她?

  「在看什麼?茉茉。」

  容聿似是發現了她在走神,盯著某個地方出神,看到牌子是「婦產科」時,心思微動。

  「沒什麼,看錯了。」

  舒茉衝著他笑了笑。

  反正,與她無關。

  只是沒想到,她前腳剛轉身要走,背後就猛的被襲擊了一下。

  痛感剎那間傳來。

  下一刻,就聽到了一陣哀嚎哭泣的聲音:「大家快來看啊!這裡有人故意撞了孕婦不負責任。」

  「我……我的肚子好疼啊——」

  孟青青捂著肚子,柔弱清瘦的身軀跌坐在地上,哭得傷心而慘痛。

  人們往往會同情弱者,而這時候陸陸續續有些病人的家屬走過來,把她扶起來張口就譴責道:「你們怎麼回事?」

  「這是醫院!行兇殺人嗎?」

  「就是啊——看著長得怪好看的兩個人,沒想到這麼惡毒!我猜啊,八成是自己不能生,嫉妒人家孕婦,我記得現在這種新聞可多了。」

  「現在真是人心險惡啊!」

  「……」

  陸陸續續五六個人在這兒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看著容聿要替她出頭,舒茉攥緊了他的手,輕輕搖了搖頭,而後笑了聲:「孟青青,好久不見啊。」

  「沒想到,你的手段還是這麼拙劣。」

  「不知道,醫院有監控的嗎?」

  「監控」兩個字一出,原本還裝可憐淚眼漣漣的女人,渾身僵住了,眼神飄忽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已經離開謝硯安了,你非得趕盡殺絕嗎?」

  「舒茉!你能不能去死!」

  剛說完,沒人意料到,面前的人猛的站起來,手裡拿著一把剪刀就往這邊扎過來。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沒人會想到這突變的意外。

  緊要關頭時刻,容聿一腳把人踢開了,同時手臂下意識地擋在了小姑娘面前。

  嘩啦一聲。

  原本就有疤痕的手腕,又被刺傷了一道口子,鮮紅的血液瞬間噴濺而出。

  而這時候,恰好幾個醫生經過。

  舒茉也因為看到這觸目驚心的一幕,鮮紅的血液浮現在眼前,猛的暈了過去。

  在場陷入了一團糟。

  孟青青也因為涉嫌傷人,被警察帶走了。

  醫院的走廊再次恢復了幾分寧靜,只有走來走去的病患家屬的腳步聲和滴答滴答的輸液聲。

  病房裡。

  少女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面容恬靜而美好,只是時而蹙著眉頭,像是在做噩夢,一副心緒不安的模樣。

  容聿渾然不顧自己的傷口,拉著霍時遠連忙問道:「怎麼樣?茉茉沒事吧?」

  霍時遠怨氣比鬼還要深重,沒好氣道:「沒事!就是暈血症犯了。」

  容聿聞言,瞬間鬆了一口氣,原本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了下來。

  只聽好兄弟涼涼道:「但是你再不止血,馬上就要失血而亡了。」

  他嘴上毒舌罵罵咧咧,卻還是找來紗布和藥粉藥膏,任勞任怨地給人上著藥,只不過沒輕沒重的。

  容聿疼得不停地「嘶」了好幾聲,冷汗都出來了。

  「兩次了。」

  「阿聿。」

  「都是同一個位置。」

  「值麼?」

  喜歡一個人,真的有那麼大的魔力嗎?

  會摒棄人的自私自保的本能,去心甘情願地為了另一個人。

  哪怕不惜受傷,甚至付出生

  命。

  兩人雖然年齡差幾歲,但基本上從小到大的鐵兄弟。

  霍時遠印象最深的一次,他高考完畢業來醫院打下手幫忙。

  那時候舒茉大概十幾歲,生病高燒不退40度,連續三天,醫院裡各種辦法都用盡了,愣是不退下來。

  說再燒下去的話,可能不傻也要沒命了。

  舒家都要放棄了,就連謝硯安也只是匆匆來看了一眼。

  而他那個傻兄弟,聽說千里之外的菩提寺求神拜佛保佑很靈驗,九十九步台階愣是一步一跪一磕頭,去求了個平安符。<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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