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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表情照舊平靜,宛若掛在牆壁上的油畫,沒有半分起伏但足夠好看。

  好久,他的手指貼在我那張面目全非的臉上,準確地找准我的嘴唇。

  輕輕地摩挲,又摩挲。

  我感覺到他有點悲傷,但只有一點。

  果然,他端著四平八穩的調子,說了句無關痛癢地話。

  他說:「言言,你還沒祝我生日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短篇,具體長度要寫寫才知道。

  祝大家閱讀愉快。

  最新評論

  ◇回來找刀了。宋言死在許敬宇生日這天,最後許的溫柔也全給了妻子。

  ◇遺忘比死亡可怕

  ◇好難過

  ◇「牛逼哄哄」的高中數學老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來看了

  ◇從一章第7頁就開始哭T﹏T

  ◇撒花撒花開文了!!

  ◇開文快樂

  ◇恭喜恭喜恭喜恭喜恭喜開文

  ◇恭喜開文

  ◇恭喜開文

  ——評論結束——

  第2章

  許敬宇也不能免俗(小修)

  我被爸媽帶回了家鄉,埋在了他倆早就為自己選擇好的墓地旁。

  這個地方沒有向日葵,但大師說這裡風水不錯,最重要的是離爸爸媽媽很近,我也挺滿足的。

  下葬那天,老陳和老宋都已不再哭泣。

  畢竟哭了這麼些天,早就沒了力氣。

  倒是曲思月,照舊扯著金剛不壞一般的嗓門大聲哭,搞得整個墓地的鬼都來看熱鬧。

  還有一眾親朋都來弔唁我,這讓我在這片區的鬼里十分有面子。

  美中不足的是,許敬宇沒有來。

  他不僅沒有來看我,在我死後,我悄悄回去看過,他照常上課、打球跟著老師在實驗室搞比賽,周末和同學朋友出去聚餐。

  或許偶爾有點小難過,但並不因此悲傷。

  有沒有我,人生完全沒有任何差別。

  儘管活著時許敬宇對我很好,可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承認,也許他並沒有多愛我。

  這個結論令人……不,令鬼感到很難過。

  其實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

  我和許敬宇是高中同學,在最開始,還是同桌。

  高中班主任唯恐學生早戀,但我們班裡男女生都是奇數,沒辦法男男女女排排坐,又是重點班,不好搞出講台旁邊的「特等席」來。

  班主任苦思良久,最後把最安全的許敬宇和最信任的我安排在一起。

  許敬宇的「安全感」主要來源於他是學霸。

  還是高冷學霸。

  話不多,跟異性說話就更少了,平時要麼是在學習要麼去操場上打籃球。

  長相是帥氣的,但從來不接女生的示好,在青春懵懂的年紀活脫脫像一和尚。

  班主任很放心。

  「信任」我的原因就更簡單了——我媽是隔壁班班主任兼我班數學科任老師。教師子女,成績和「品德」都不會出什麼差錯。

  事實上,我和許敬宇同桌生活的前三個月也的確如此。

  上課不說話,下課也沒多少交流,雖然沒有在桌子上畫下三八線,但彼此都嚴格地在自己的領地生活,絕對不把胳膊往對方勢力範圍內延伸一厘米。

  偶爾說話還是下課時,我要去水房接水,朝準備補眠的許敬宇說一句:「麻煩讓我出去一下。」

  許敬宇會沉默地起身,讓出足夠我通行的距離,不發一言。

  最深的一次交集是在高一上學期期末。

  那天老陳要去隔壁區開會,清晨早早地載我去學校。

  教室里空蕩蕩的,我又沒睡醒,根本沒有心思學習,剛巧書包里有一瓶周末出去玩時買的指甲油,我就在教室里堂而皇之地塗了起來。

  怕味道影響到同學,我還開窗散味道。

  我剛塗上一個指甲,許敬宇就背著書包進來了,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沒說話,坐下來開始背單詞。

  我也沒理他,蹺著二郎腿,塗完左手塗右手,越看自己的手指越漂亮。

  我很白,手指又細又長,是長輩口中「彈鋼琴的手」,但我音感很差,對任何樂器都沒興趣,這雙手一直都用來握筆寫卷子。

  或許是冬天冷空氣對流太強,或許劣質指甲油的味道太大。

  許敬宇的眼睛從《高考3500詞》挪到我臉上,清晰突出的喉結緩慢地滑動了下:「太明顯了,這幾天教務處查儀容儀表。」

  我幾乎是一瞬間反應過來,許敬宇這是對我在教室里塗指甲油的行為表示不滿。

  許敬宇是那種涵養很好的男生——就連女生送來的情書都不會當眾扔掉,會先撕碎——防止被壞同學撿起來到處嚷嚷,這個步驟還是在晚自習結束後、教室里沒有人時進行的。

  我恰巧看見過,因為老陳磨磨蹭蹭,等她收拾好包包教學樓里就很少有人了。

  撕碎的紙屑,許敬宇也不直接扔進班裡的垃圾桶——大概是不想給班裡值日生造成負擔,而是裝進袋子裡,帶出學校,扔進校外的垃圾箱。

  這也是我目睹的。

  他扔完垃圾後,繼續往學校後邊不起眼的巷子裡走,最後坐進一輛奧迪R8.

  所以,對於我塗指甲油不滿的行為,他也不會像別的男生那樣直接用「難看死了」、「難聞死了」、「大冷天開窗戶有病吧」的直白詞彙抱怨。

  我瞭然,訕訕地吐了吐舌頭,小聲說了句「不好意思」,擰上指甲油。

  可我又實在愛臭美,雖然知道他的話只是藉口,但又真怕被教導主任檢查儀容儀表時扣分,心有戚戚地盯著自己的指甲端詳了一會兒。

  又拿不定主意,便把白白嫩嫩的爪子伸到許敬宇面前,小聲問:「不是很明顯吧?」

  倏地,許敬宇的身體猶如蝴蝶擾動空氣般,細微但強烈地顫了下,然後大幅度往後躲。

  很沒有風度、很不給我面子。

  全學校的姑娘都能從他那兒獲得尊重和體面,只有我沒有。

  我心裡竄起一股火,不達目的不罷休似的,把刷著水粉色指甲的手指往他跟前湊了湊,身子也跟著靠過去,逼著他直視我。

  逐漸的,我的身體越過楚河漢街,一點點跟他接近,越來越近,近到校服貼著校服,我一抬眼,就是他線條清晰的下頜,還有通紅的耳朵。

  許敬宇抿著嘴,始終不說話。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願跟我講話,正如我也不知道,他的耳朵是因何而紅。

  但我聽到了我的心跳,像是清晨的樹林裡,小鹿踢著腳步橫衝直撞。

  我坐直了身體,當做無事發生。

  那之後,我們還是不太好的同桌關係。

  只是有一次體育課,男生在球場上打球,有人八卦許敬宇喜歡什麼類型的女生,他不回答。

  又有人問他討厭哪種姑娘。

  羽毛球偏離軌道,朝著籃球場方向飛去,我小跑過去撿球,餘光透過圍欄,瞄到許敬宇。

  他高高瘦瘦的,人也乾淨,站在一堆十六七歲滿臉青春痘的男生堆里,是如此鶴立雞群。

  那會兒的他嘴唇抿得很緊,像是做到討厭的題目一般,皺著眉頭回答:「討厭臭美的。」

  哦。

  不如直接報我名字好了。

  所以,許敬宇從一開始就討厭我。

  至於後來,我們為什麼會在一起。

  我想,荷爾蒙躁動的青蔥年華里,哪有什麼感天動地的真愛,不過是曖昧上頭的一瞬間,隨便找個人感受下「戀愛」的滋味。

  許敬宇也不能免俗。

  -

  我沒有去看過許敬宇。

  聽負責我們片區的鬼警說,我們鬼是靠活著的人的思念而存在。

  塵世間的人對我們的思念越久,我們就存在越久;對我們的思念越深,我們的行動能力就越強;如果沒有人再懷念我們,我們將永遠地消失。

  我現在算是年富力強的鬼,每天可以在人世間晃蕩。

  雖然沒有人能看到我。

  我總是待在家裡,因為老陳總會偷偷地抹眼淚。

  老宋很少表達對我的想念,頭髮卻白了大半,去理髮店染成黑的,新長出的發茬還是白的。

  我們是三口之家,沒了我愈發冷清。

  我的房間還在,老陳會定期打掃,就跟我活著時一樣。

  她也照常給我發微信,看著C市的天氣預報,囑咐我下雨帶傘,天冷加衣。

  她還長久地失眠,每當睡不著,就在半夜聽我之前的語音。

  我很會撒嬌的,每段語音都會甜甜地喊她媽媽,還會碎嘴的吐槽學校里的事情。

  老陳剛聽語音時是笑的,聽著聽著就哭了。

  然後我也跟著哭。

  我好想告訴她我現在挺好的,她要照顧身體,不用這麼傷心。

  再或者,現在都開放三胎了,你和老宋還不算老,可以趁年輕再生一個。<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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