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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代情感] 《我死後的十年》作者:岑姜【完結】

  簡介:

  我死後的十年

  逐漸被遺忘的十年

  *靈感致敬《尋夢環遊記》

  *第一人稱/be

  內容標籤:花季雨季 陰差陽錯 天之驕子

  主角視角宋言

  其它:文案於2021年7月

  一句話簡介:真正的死亡是被遺忘

  立意:真正的死亡是被遺忘

  第1章

  我死在了十九歲(大修)

  我沒有想過我會就這樣死了。

  死在我的十九歲。

  熠熠生輝的年華還未在我身上閃爍,便如同流星般,隨著我生命的降息而隕滅。

  我曾幻想過,當我生命垂暮時,要寫怎樣的墓志銘,骨灰是撒進大海還是埋在那片有向日葵的山上。

  然而,死亡的來臨是猝不及防的,我甚至還沒有感知到危險來臨,劇烈的金屬碰撞聲猛然響起,天旋地轉。

  很快,我倒在血泊里,腦漿迸裂,滿臉血水。

  警車鳴笛聲、驚呼聲此起彼伏,逐漸攪亂本該平靜的周三上午的馬路。

  有膽子大的路人好奇地看我,扼腕地說:「可惜了,看著挺年輕的。」

  「哎,車裡還有蛋糕呢。」

  我這才想起來,我是要去給許敬宇過生日的。

  昨天晚上,我跟許敬宇吵了一架。

  我倆吵架是很頻繁的事,多半是我主動找事兒,他乖乖道歉。

  就算給他氣冒煙兒了,他還得好聲好氣做小伏低的求原諒,把我哄好了才敢輕輕地吐槽兩句:「宋言,你未免太驕橫了點兒。」

  我眉毛一豎:「有意見?」

  「絕對沒有,」許敬宇舉起右手發誓,一副已經自我攻略完的從容,頗有無奈的嘆息,「誰叫我喜歡你呢。」

  但昨天晚上不一樣。

  原因在於,等他生日派對結束已經很晚了,末班地鐵趕不上,打車又太貴。

  我想省錢,在他學校外面住一晚。

  許敬宇執意要坐計程車送我回學校,他自己再回去。

  我實在不懂他折騰一個來回的意義,吵到最後,我拿出殺手鐧,問他:「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原來這個時候,許敬宇會立馬服軟,但這次,我靜待三秒,電話居然被掛斷了!

  許敬宇太過分了。

  但大人不記小人過,我今天還是早早起床,集全宿舍之長化了妝,然後擠著早高峰去市區取早早就訂好的、給許敬宇的蛋糕。

  怕地鐵人多蛋糕被擠變形,也怕臉上的妝容被蹭花,又斥巨資打車去找他。

  我平時沒那麼在乎形象的,可我見的人是許敬宇。

  誰叫我喜歡許敬宇呢。

  可這下好了,路上出了車禍,我死了。

  許敬宇再也見不到我了。

  誰叫他昨晚掛我電話。

  哼,活該!

  -

  不過很快我就不這麼想了。

  太平間冰冰涼的,一天裡死掉的人那麼多,我偏偏是最丑的一個。

  半張臉被撞得模糊,身子也爛掉了不少,骨頭和肉被碾成一坨泥。

  我簡直不敢看自己。

  但我也不敢離開太平間。

  因為外面,是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媽,陳翠蘭,老陳,一個牛哄哄的高中數學老師,戴著細邊眼鏡把嘴抿成一條縫,所在班級數學成績次次考試年組第一,學生送她外號「滅絕師太」。

  這麼厲害的人,現在卻哭彎了身子,跪在地上起不來,她的嗓子哭劈了,聲音粗糲沙啞,泣血似的。

  淚水衝掉了她臉上的妝容,我的死亡令那些因為歲月帶來的溝壑更深了些,更添愁容。

  頭髮也亂蓬蓬的,不服帖的每一絲每一縷,都是悲愴的形狀。

  活著的時候,我只當老陳是個生活虎的中年婦女,現在死了才發現,她好像,也老了。

  肇事司機在一旁直直地立著,低著頭懺悔:「大姐,都是我的錯,該我賠償我賠,該我負責的我負,您節哀……」

  「賠?」老陳張牙舞爪地撲上去,「你拿什麼賠,言言才十九歲,我一把力氣給她養大,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控訴令肇事司機的頭愈發的低。

  我爹老宋尚且保留兩分理智,上前把老陳摟進懷裡,低聲勸慰她:「老陳,冷靜下,咱們冷靜下。」

  看他不站在自己這邊,老陳氣沖沖地回頭,結果看到老宋渾濁的眼裡閃著的淚花,又軟了下來。

  停頓好久,只說出一句:「可我們的言言沒有了。」

  老宋嘴唇動了動,沒出聲,眼裡的淚水開始噼里啪啦地掉。

  -

  三個小時後,曲思月來了。

  她是我從小長到大的閨蜜,對著我蓋著白布的屍體扯著嗓子嗷嗷大哭。

  她聲音粗,哭起來跟破鑼亂敲似的,我捂住耳朵,不忘了挖苦兩句:「曲思月你差不多得了,我都要看到你扁桃體了。」

  「不,要看到你胃了,裡面還有小龍蝦殘骸。」

  「你到底是在減肥還是給小龍蝦減壽呢?」

  我繞著她插科打諢好久,她根本不理我。

  當然不能理我啦,因為我死了,只剩魂在人間遊蕩,成了傳說中的鬼。

  她哭完了,又去安慰我爸媽。

  太平間裡冷清下來。

  我飄了一會兒,沒意思,就蹲在自己的屍體上發呆。

  隔壁有個阿姨跟我說話:「小姑娘,等人啊?」

  我不承認:「我沒有等許敬宇呀。」

  阿姨:「你男朋友?」

  我:「一傻逼。」

  「小姑娘,別對男的抱有希望,」阿姨顯然已經看開了,悲觀地勸我,「他們難過也就幾天,咱們頭七還沒過呢他們就能找新女人熱炕頭,現在就算哭得撕心裂肺算什麼。」

  我沒說話。

  阿姨是生病去世的,死後在太平間擱了三天,因為根本聯繫不上她的丈夫。

  她的丈夫早就在外面找了小三,小三正在鬧上位,她這一去世,剛好成全狗男女。

  但許敬宇不會。

  許敬宇最最聽我話,最最喜歡我了。

  高三那會兒晚自習,他總是悄悄翻往年的報考指南,看著我的分數給自己選學校。

  後來我們好不容易在同一座城市,但我被調劑到了冷門專業,校區一下子從大學城到了鳥不拉屎的城郊。

  兩人明明在一座城市,卻還有單程地鐵一個半小時的距離。

  他只要沒課,就會來我學校找我,一年多下來,他對我學校哪個食堂哪個窗口的菜好吃比我還熟。

  他所有社交媒體的頭像都是我,每天按時報備生活。

  許敬宇這麼愛我,我死了,他才不會在我頭七還沒過就談戀愛。

  他至少得一年,不,三年!

  許敬宇至少得等我死後三年才會戀愛。

  我對他、對我們之間的感情如此有信心,像相信太陽東升西落一樣篤定。

  可他久久不來看我,我生氣了。

  是不是他今天壓根就沒給我打電話,生日沒我過得也很開心。

  甚至壓根都不知道我死了。

  我趴在自己的屍體上胡思亂想。

  外面天色暗了,太平間厚重的大門緩緩推開了。

  許敬宇來了。

  你小子還知道來呀!

  我立馬衝上去對他一頓拳打腳踢,上勾拳下勾拳王八拳三拳齊發,旋風腿無影腿腿腿到位。

  不過我現在只是一縷魂魄,所有拳腳都無法作用在他身上,明明是近在咫尺的對視,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穿過我的身體,向屍體走去。

  他那樣高,又堅持擼鐵,是籃球場上的好手。

  走起路來腰背那樣挺直,一點不佝僂也不打晃。

  我氣鼓鼓地跟上去,鼻尖碰鼻尖的距離,質問他:「你怎麼才來,根本不在乎我是吧?」

  許敬宇聽不到我的聲音,也沒說話,好看的眼睛盯著我身上的白布,一動不動。

  「知道自己理虧了?」我眉毛一揚。

  我去世了,小樣,傷心死你。

  可許敬宇沒有哭,就連眼眶也沒有紅,手搭在白布上,作勢要掀。

  「別——」

  我趕忙阻止他。

  許敬宇停下動作。

  ——因為工作人員也這麼勸他。

  別看我了,我死狀很慘,很嚇人的,老陳老宋和曲思月都沒看,你也沒必要。

  我只是想讓你傷心,可不想讓你害怕。

  可許敬宇軸得很,手臂還是用力,把白布往下翻了一截。

  我那半張血肉模糊的臉露了出來。

  我不敢看自己,趕緊抬手捂住眼睛,又隱約有期待的,張開指縫,看向許敬宇。

  震驚。

  害怕。

  噁心。

  悲傷。

  ……

  我想看他會有怎樣的反應,只可惜,什麼都沒有。<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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