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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基儀式結束才是他給白照影封后。

  儀式流程較長,他早就吩咐下去,趕著儀式的尾巴再去叫白照影,參加下一輪場合,他並不在乎這些虛禮。

  只是,轎輦就不必上了:「朕走著去。」

  皇帝充滿了腿長的優勢。

  蕭燼安一轉身,大太監就被遮住了一半,向前走,成安就在後面趕緊跟上。堂堂錦衣衛新秀朝氣蓬勃,卻被正值盛年的皇帝,被襯得像小孩似的。

  蕭燼安身後是錦衣衛一支十幾人的隊伍。

  從服飾判斷,他應是皇帝。從氣質判斷,他還是那個當初南北征戰的大虞名將。

  蕭燼安走到道口,即將踏上御道。

  這條御道分為三部分。

  主道居於正中,筆直地通往圜丘。

  自從天壇建立以來,這條主道只允許皇帝一人通行。

  蕭燼安站上去,前面沒有人,略微仰視,視野的高處是泛著青灰色的天空。

  主道左右分別站著官員和宗室。

  正待向前,御道四周竄出支近百人的隊伍。

  晨曦未明的薄光,映在這些人雪亮的兵器,兵刃反光灼目,剎那間使許多人同時閉起了眼睛,心裡突然一慌!

  「有刺客!」

  一聲刺客,宛如將炸彈投向人潮。朝臣與宗室頃刻譁然。

  有些膽小的宗親躲進人群里,不知是誰喊出來:「幽蘭教!」

  幽蘭教徒不再隱藏,教眾出手,到處響起兵器刺破皮膚的悶響伴隨慘叫,錦衣衛與其兵刃相接。

  成安還守在蕭燼安的跟前,身為錦衣衛,他要保護皇帝。

  皇帝眉心顫也不顫,反而伸手,朝成安要繡春刀。

  成安怔了怔,發覺他們陛下,並非尋常的帝王,他的實力甚至能親自上。

  短兵相接,怎知御道另一頭,有人膽敢站在主路,就在蕭燼安的對面。

  此人徐徐而來,戴著面具,身材不高,黑衣黑袍。

  那人一出現,光線將影子拉得好長。

  那人笑起來,在天壇獨特的環境裡,笑聲不斷縈迴,仿佛來自四面八方。

  那般猖狂與陰森沒有別人,正是幽蘭教教主。

  他聲音喑啞,音調略高,像漏了風的嗩吶,怪異詭異地對蕭燼安說道:「我兒,好久不見了。」

  「陰溝里爬行成習慣,你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蕭澤。」

  蕭澤就是……隋王!

  第201章

  真正的隋王出現, 以及隋王幽蘭教教主身份揭穿,使得在場者同一時間, 望向宗室隊伍最裡面的那個隋王。

  假隋王已經不見了。

  在假隋王原來所站的地方,扔著件隋王的服裝,兩綹假鬍鬚散亂地攤在衣服上。

  假隋王代替了真隋王。

  真正的隋王,乃是幽蘭教教主,是他蟄伏於大虞朝的角落,勾結瓦剌, 聯合倭寇。

  如今還糾集了一支百餘人的教眾隊伍,包圍了天壇御道,來此逼宮!

  隋王黑色的法袍在顫,銀色面具之下, 他用喉音發出一連串地怪笑。

  他的笑聲再度被天壇獨特的環境放大環繞。

  皇族宗室和百官,無端引起顫慄。

  眾人抬頭四望。

  兩邊的兵力幾乎均勢,然而明顯皇室這邊累贅更多。

  面對著來者不善的隋王,以及幽蘭教教眾們亮出的屠刀,眾皇室成員在下意識里聚集得更緊, 人群突然像扎堆的螞蟻一樣。

  「隋隋隋……隋王叔, 你想幹什麼?」

  不知道喊這句話的是哪家貴族, 喊聲出口, 人已經嚇破了膽子。

  這段時間朝廷不斷出現變故,山石爆炸事件, 爭奪城門事件, 因為幽蘭教作祟, 以至於皇族人員銳減。

  「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有人衝出人群, 想往外面逃命!

  逃出皇室隊伍的一剎那,卻正好迎面撞上幽蘭教徒,手起刀落,一聲慘叫貫穿御道,驟然讓人頭皮發緊。

  「誠順郡王!」

  所有人在外頭都是天潢貴胄,來到此處,竟好像變成了待宰的牛羊。

  誠順郡王的軀體還在不斷地抽搐。

  鮮血刺中了每一個人最近都很敏感的神經。

  已知面對的是眾多亡命徒,朝臣與宗室迅速分成兩派,混亂中又有人失措地跑出包圍圈,然後在幽蘭教匪徒的跟前倒下。

  空氣里已瀰漫著濃烈的血腥氣!

  另一部分宗室貴族,緊緊往皇帝身後擁擠。

  不僅因為錦衣衛混戰,需要率先保護皇帝,更因為皇帝本人。

  一切對皇帝新政的不滿,和對他強權霸道的厭惡,全部都在生死關頭等量置換,全部都變成對蕭燼安能力的信任。

  在人群里不斷爆發出「求陛下救救我等」「陛下救命」「我等從此願對陛下心服口服」「幽蘭教當人人共同誅之」……分不清誰是誰,言語混雜。

  隋王與蕭燼安在御道相對。

  隋王愉悅地審視著,猶如炸窩蜜蜂似的,驚慌失措的對面,那正是他一直以來,想要看到的場景。

  可是蕭燼安勾起個冷笑,他對周圍的強敵,還有背後的負擔,通通毫無動容。

  蕭燼安太過平靜,竟讓隋王心裡打了個突兒!

  隋王精於謀算,不著痕跡,將這縷慌亂鎮壓下去。

  隋王揚起聲音,緩慢地道:「我兒,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小時候,你也曾經總圍在我身邊,真摯地喚我父王,沒有比你再好的世子了。」

  蕭燼安平靜中漾起一絲微瀾。

  有道暗流划過他深邃的眼睛。

  隋王繼續道:

  「你文才武藝樣樣俱佳,我想像過,你這樣的孩子,若真是我的兒子,壓得敬賢帝的廢物兒子們抬不起頭,老夫就算是把這條老命賠上,也得將皇位搶回手裡,讓咱們父子倆坐坐。」

  「你那個親爹是世上最卑劣狹隘的東西!」

  「記恨我,記恨我的部將,我的父皇,記恨江氏,記恨一手將他托到皇位的老師。」

  「本王看到你昭告天下的那道旨意時,甚至都有一瞬間懷疑,難道你真是本王的兒子?是來為本王做主的嗎?」

  隋王這番話音剛落,暗合了蕭燼安才頒布到各地的旨意。

  多年來他行走在見不天日的黑暗裡,早已讓隋王迫切地需要個發泄的機會。

  蕭澤所有的不甘,滿心越醞釀越暴漲的偏執,都使得這個人每說一個字,表情就猙獰一分,甚至都無需聽眾,他太需要表達。

  而他的話,霎時間引發人聲低語:「難道那旨意所言,全是真的?」

  隋王不可能替蕭燼安說話。

  隋王正是飽受敬賢帝迫害的直接當事人。

  真相顯而易見。

  「江氏確實是被逼嫁給隋王的?」

  「江太傅我還記得,江家之人,慣有才名。難怪江家在朝廷銷聲匿跡,原來是事成之後,被卸磨殺驢了。」

  「隋王的部將也受到了牽連?」

  「江家當年門生遍布四海,隋王從軍時,麾下有名有姓的將軍,也算數不勝數。」

  「他們都被清算了……」

  那些低語持續不到片刻。

  只在短暫的時間裡,再度狠狠揭開了敬賢帝努力想要遮掩的瘡疤。

  蕭澤突然大笑著摘掉自己的面具,扯下黑色的法袍。

  然後面對著蕭澤的人群,此起彼伏發出抽氣的聲音,甚至有人爆發出驚叫!

  「你——」

  「你的臉……」

  如果剛才那假隋王小老頭,已經是骨瘦嶙峋,面頰無肉。

  真正的隋王臉部肌肉鬆弛,還在人前控制不住地抽搐,比假隋王醜陋百倍!

  他的身軀佝僂,後背鼓起,彎著的弧度讓人心驚。

  他手腳猶如萎縮似的,在衣袍的暫時下,看不出他的人已變了形,現在則一覽無遺。

  誰還能認出這就是當年,能領兵打仗,相貌堂堂的隋王蕭澤。

  不知誰道出聲:「牽機藥!」

  皇室中有秘法,牽機藥能使服用者改變形貌,面部肌肉失控,身體蜷縮成弓形。

  對,敬賢帝記恨比他英武的隋王。

  敬賢帝徹底毀了隋王,沒有要他的命,而是成為不人不鬼的模樣!

  那層最後的遮羞布取下,隋王整個人陷入了瘋狂。

  「我要這天下!」

  「這本該是朕的天下,這是朕的登基盛典,朕將要在此君臨大虞。」

  「蕭燼安,朕讓你退位避賢,舉劍自裁,以死為你的生父謝罪。」

  晨曦將明未明。

  隋王面容鉛灰,他那眼皮下的肌肉,仍然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隋王招招手。

  眾人望向御道那頭,有個身著皇后盛裝的人,她被眾宮女簇擁而來,她摘下易容。

  是坤寧宮宮女百鳳。

  百鳳大叫道:「蕭燼安!你的人在我們這裡!退位,自裁,給敬賢帝謝罪,還我家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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