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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迎回家,紀想。」楊潮生放下吉他,將放在身旁的滿枝紫荊花束抱起來,站起身踱步到他面前遞過去,「生日快樂。」

  紀想還沒反應過來,右側不知道從哪兒又蹦出來一堆人。

  有沈思儒、宋喆禮,甚至還有萬文旗、紀書渝和端著大蛋糕苦苦堅持著還要記得衝到最前面的紀琛。

  「生日快樂——」

  紀想忽然間掉了眼淚。

  第56章

  原來幸福的時候真的會哭。

  眼前熱烈的簇擁與真摯的祝福不是假象, 當某天唾手可得時,會擔驚受怕這些夢寐以求的再次遠去。

  紀想捧著被白色東巴紙裹住的紫荊,淚珠簌簌地掉, 楊潮生見狀連準備好的台詞先咽了回去,抱著他拍拍背:「不哭。」

  紀想癟著嘴, 靠在楊潮生身上擦乾淨眼淚, 須臾又把懷裡的花拿遠了點:「……你別拍了,我的花瓣都掉了。」

  楊潮生聽出他話語中帶著的珍惜,他鬆開手, 忍俊不禁:「好的,對不起。」

  站在最後看著表面其樂融融的宋喆禮有些氣不順,他下午剛和紀想撞見楊潮生「出軌」的證據, 現在晚上卻對方裝作無事發生。若不是當下沈思儒攔著, 說不要破壞了紀想一年一度的生日,他可能早就上去當眾揭發了。

  沈思儒雖然對聽說的這件事感到氣憤,但多少存了點疑心。畢竟楊潮生婚後對紀想的好,身邊人都有目共睹。

  他很早就收到楊潮生的邀約,楊潮生請他來協助完成給紀想的驚喜。那天楊潮生說得謙卑,覺得光靠自己, 對紀想的喜好還不夠了解, 選品和布置就要倚仗身為紀想多年好友的沈思儒。

  即使他對楊潮生還是不能完全放心, 但此時此刻對方凝望著紀想的愛意是真切的, 沈思儒想了想還是沒讓宋喆禮搞砸這個楊潮生給紀想準備了很久的生日驚喜。

  「哥哥, 蛋糕送給你,快閉眼許願——」紀琛擠在兩人之間,把帶著音符巧克力的蛋糕高高托舉,「雖然基本都是楊哥哥做的, 但做奶油的時候琛琛也幫忙打了一分鐘哦。」

  紀想伸手颳了下她的鼻尖:「好。」

  他順從地閉上眼。

  許願,許一個什麼願好?

  如果他希望以後的每一年生日,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會在,能夠實現嗎?

  紀想默念完這個對他來說有很多未知的願望,睜開了眼。

  「吹蠟燭吧。」楊潮生輕聲說。

  紀想彎腰湊近,哄著紀琛和他一起吹滅了躍動的火焰,掌聲如雷似驚天動地響起,讓紀想回到了小時候的一次幼兒園文藝匯演。

  那時候爸爸媽媽還沒有心生嫌隙,但也許已經貌合神離。可即便如此,在家中提前看完紀想準備的唱歌表演後,他們亦是像這樣鼓起掌,眉開眼笑地夸道「小想好棒」。

  好像他吹了三十歲的生日蠟燭也是同樣了不起的事。

  他低著頭盯著懷裡的花,又想哭又想笑。

  「還喜歡嗎?」楊潮生見紀想噙著隱隱淚花躲躲閃閃,還有發呆的跡象,生怕紀想不滿意,於是捻過他衣領上沾到的幾片花瓣耐心問道。

  紀想是第一次收到像從樹上折下整枝再包裝起來的花束,他抬頭:「為什麼是送花枝?」

  「因為……連枝共冢?」楊潮生小聲說著,語速很快,但紀想還是聽清了,「這是紫荊花,它可以代表闔家團圓。我想把它送給你,是想要告訴你,紀想,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你有家,有我。」

  這把紫荊是他昨天開車去九林市帶回來的,如今八月不是紫荊花常盛的季節,想要得到漂亮不敗的花,楊潮生就得下點功夫。

  他想到了他母親在主宅專門用於養花的大溫室,裡頭就種了一排紫荊,也是當年楊鍾年與沈馥訂婚時為她親手植下的。

  楊鍾年告訴他,紫荊不僅寓意著家庭和睦,還可以表達對某個人矢志不渝的愛。

  於是楊潮生在沈馥的同意下,親自剪了幾枝紫荊泡在水裡帶回了桐城。

  「還有這把吉他。」楊潮生平時做事有條不紊,但今日一反常態,差點忘記了最該送出去的生日禮物,毛毛躁躁地重新提起吉他,「我聽紀琛說,你從公寓帶回來的那把吉他壞了。」

  有紀書渝在場,楊潮生沒有說得很明確那把吉他就是她摔壞的那把,但紀想知道那個琴包里裝的是什麼。

  他注意到紀想的睫毛顫了一下。

  「……我其實不太會挑,這是我拜託專門開琴行的朋友替我選的。」楊潮生一手托著琴頸,一手舉著琴身,傻傻地像朝貢一樣,獻給紀想,「我有點小私心,所以在琴板上加工,用丙烯在上面畫了幾個圖案。」

  紀想伸手摸了摸上面的兩個Q版小人,光靠表情他就已經認出了大半。那個頭上長著貓耳咧嘴大笑的是紀想,另一個小熊擬態眼神光始終朝著Q版紀想的小人是楊潮生。

  他們牽著手,Q版紀想像是在邀請Q版楊潮生跳舞。

  紀想有點過分地想,這都能算定情信物的價格了吧?

  可是溫雲瀲……

  紀想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算什麼了,他有點貪戀這種楊潮生給的溫暖。

  「《麥恩莉》這首歌也許在你人生中只能算是眾多拿手曲目的一首,但對於我而言,已經是我努力能學會的全部了。」楊潮生開玩笑道,「我和那個朋友連著學了十天,他說要是晚上給你表演完,你覺得我彈得很爛的話,他就要衝到我家吊死我,說我害他砸了招牌。」

  「朋……友?」紀想不太確定地重複。

  「對啊,朋友。你不是下午見過嗎?就是那個咖啡廳的店主溫雲瀲,隔壁琴行也是他的,我大部分時間都在他那裡練這首曲子。」楊潮生理所當然地說,「前段日子瞞了你那麼久,都快要瞞不住了。幸好我今天走得快,不然我給你準備的這些驚喜都要被你撞破了,差點功虧一簣。」

  他俯身靠近紀想:「所以你覺得怎麼樣?難聽嗎?」

  紀想瞬間有了種中了五百萬彩票的激動心情:「你和溫雲瀲……是朋友?」

  楊潮生疑惑:「是啊,他是我發小,只不過很早就出國了。本來上次婚禮應該要請他來的,不過那時他在國外的學業還沒完全結束,趕不回來,所以只有他老公出席了。」

  「哦對,他老公你也見過,就是送了你最喜歡的那套琺瑯餐具的趙文謙。」楊潮生幫他回憶,「溫雲瀲還說下次想約你一起吃個飯……」

  後面楊潮生說的話紀想基本都聽不進去了,他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溫雲瀲不是楊潮生喜歡的對象。

  是他先入為主了。

  楊潮生正說著,倏地紀想朝他撲過來,緊緊地抱住他。

  吉他不堪重負,被壓出一段不成調的弦聲,楊潮生嚇得左手護著吉他,右手攬住紀想。

  他聽到紀想又在抽泣了。

  「怎麼又哭了……」楊潮生有些無奈,打趣說,「這下不怕花瓣全掉了?」

  紀想埋在楊潮生肩窩裡,聲音悶悶的:「不怕。」

  過了良久,他仰起頭,鼻尖紅紅的,看起來像受了欺負可憐得不行:「很好聽,楊潮生。」

  「什麼?」

  「我說,你彈得、唱得,都很好聽。」紀想鄭重其事地說,「我很喜歡。」

  不管是禮物,還是你。

  他在心裡默默補全了本該完整的句子。

  楊潮生不自在地亂飄了下眼神:「喜歡就好……」

  躲在後面給夫夫兩人讓出場地互訴衷腸的沈思儒終於受不了了,他也算是聽清楚了,那個宋喆禮說的所謂的「情敵」溫雲瀲不過是虛驚一場。

  「哎呀行啦行啦,我們都還在呢,羞不羞?羞不羞!先來吃蛋糕,等我們人走了你倆再親熱行不?」沈思儒遂上前把紀琛像小雞仔似的拎走。

  沒辦法,妹妹在中間傻站著不退太像十萬瓦的明亮電燈泡了。

  楊潮生咳嗽兩聲,和紀想分開,紀書渝把折好的生日皇冠帶到紀想頭上:「生日快樂,小想。」

  「謝謝媽。」紀想伸手扶了下,囁嚅道,「都多大了……怎麼還做這個。」

  紀書渝笑而不語,拿過切蛋糕的刀遞過去,又退到了後面,推著楊潮生上去。

  本來楊潮生打算這個環節讓紀書渝陪著紀想,他可以給紀想一個足夠遮風擋雨的新家,但紀書渝在的地方,始終是小時候的紀想最渴望的家。

  他知道那些是他所永遠都無法替代的,希望這樣能安撫到這些年對紀書渝有口難言的紀想。

  但紀書渝不這麼想,她意識到,以前沒能做好紀想母親的身份,到現在紀想已經不再像十幾年前那樣期盼了。

  紀想有了新的身份,進入了新的人生階段。最好的方式就是她用餘生去盡力彌補,在紀想的身後看著他走向更為幸福的未來。

  所以紀書渝把位置換給楊潮生,潛台詞也是期望他能和紀想攜手並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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