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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一味迎合的人確實是宋舟看不上的,可林淮又有那麼點不一樣——他在別人面前圓滑、敏銳、克制,他對自己坦誠,遲鈍,熱臉貼冷屁股像個甩麻佬。

  這種反差使得宋舟恍惚,分不清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林淮。他想回去休息了,上員工通道里的那架電梯,電梯門打開後進去,轉身,摁完自己房間的樓層後才跟林淮說:「我沒看不上你。」

  宋舟的聲音很輕。林淮怔住,回過神來,電梯門就要闔上了。

  然後他瘋狂摁電梯按鈕,宋舟在縫隙里見他一副摁鈕不成就扒門的態勢,手忙腳亂地摁裡面的按鍵,終於使得關上的電梯門重新打開。

  他以為林淮有什麼重要的話要對自己說,所以才這麼慌張。林淮確實有話要說,戰術咳嗽一聲後壓低嗓音說:「實不相瞞,我在嶺安大學的心理諮詢室做過志願者,你要是信得過我,願意跟我聊聊,也是極好的。」

  林淮嘴上說著正經的話,但手卻一直在梳理頭髮弄出個成熟男人標配的背頭,那眼神像是在暗戳戳地發問:「你看我帥嗎?」

  宋舟:「……」

  宋舟白了林·人間哈士奇·淮一眼,心想這人現在臭美顯擺的樣子,確實挺真實的。

  第83章

  林淮這個捧場王一直沒和宋舟一起回來,大家總覺得缺了點什麼,麻將也搓不盡興,也就再玩了小一百「年」吧,直到聽見捧著外賣盒坐邊上的伊斯特嗷嗷叫喚,才從「年復一年」中醒悟出來,後知後覺自己不是來玩百年孤獨的。

  伊斯特叫得這麼響亮,玩麻將的人還以為鴨子出來了,全從麻將桌上抽身,將他圍住,反而導致光線幽暗,什麼都看不清。

  伊斯特只得把紙盒放在麻將桌上。如果鴨蛋上的孔里有攝像頭,就會看見五個大男人腦袋挨著腦袋仿如五顆星,全都眉頭緊鎖,盯著小鴨子露出洞孔的嘴和頭頂的一撮毛。

  所有人盯著那撮毛:「???」

  「科爾鴨不是白的嗎?」elves最為幻滅,問宴若愚,「它怎麼是黃的?」

  「還是川普黃。」伊斯特插嘴,一臉不敢置信,「它爹是不是被帶帽子了,怎麼生出個外國人。」

  宴若愚也傻了,盯著鴨子頭頂那搓濕漉漉的、在燈光下反光的黃毛,說不出話。姜諾也差點說不出話,是被這三個沒常識的人氣到了。

  姜諾說:「鴨子長大還需要換毛,沒換毛前,大多數品種的絨毛都是黃的。」

  三人受教了,邊點頭邊發出長長地「哦——」,然後繼續觀察鴨子。白瑪離得最近,眼神也最好,有些擔憂道:「它好像沒力氣了。」

  「它啄這麼久都沒出來,會不會出事啊。」伊斯特也擔心,伸手想把蛋殼掰開點吧,又猶豫地縮回,怕人類的干涉影響到小動物的自然成長。

  elves和宴若愚也有這樣的想法和顧慮,三人齊刷刷看向把回老家當美好生活的姜諾,眼裡全是對畜牧業知識的渴望,希望姜諾快點支個招。

  姜諾不反對,說有靈性的貓狗感知到生育困難時都會找主人幫忙,稍微剝點蛋殼不會對鴨子造成傷害。

  宴若愚見鴨子還是濕的,沒能過心理這關,就授權伊斯特剝,自己圍觀。伊斯特很小心,但貪心了,圍繞著洞孔將鴨蛋剝到四分之一才停下來,放燈光下一看,才發現殼壁上還有血,原本露出腦袋的鴨子漸漸蜷縮,並沒有伸展開翅膀和腳丫。

  伊斯特慌了:「完了完了,我不會好心辦壞事吧。」

  「別著急,你要相信它的生命力。」姜諾安慰他。所有人重新坐在,聚精會神盯著沒什麼動作的黃毛鴨。

  但盯久了,還是容易分神,連姜諾也看著看著拿出手機隨便刷,等到凌晨兩三點,鴨子還是不願意睜開眼掙扎,白瑪和elves熬不住,就都回了自己房間,只有伊斯特鐵了心要看鴨子破殼,杵著下巴熬鷹似得凝視鴨蛋,但最終還是敗給了倦意,慢慢垂下腦袋,趴在桌上睡覺。

  宴若愚披了件外套在伊斯特背上,防止他著涼,再輕輕把椅子挪到姜諾邊上。他坐下,身體朝向靠窗那張床的方向,勸困得有些睜不開眼的姜諾:「你也休息會兒吧。」

  姜諾扭頭,順著他的目光望向那張被褥整潔的床。那曾經是宴若愚的床,但顯然有段時間沒人觸碰過了,隔著一條不足半米的空隙,另一張靠牆的床上有衣服和眼罩。

  那曾經也是他睡過的床。

  姜諾搖搖頭,輕聲說:「不了吧。」

  「還是說你想睡回原來的?」宴若愚不介意道。姜諾覺得他不正經,抬手推了他胸膛一下,宴若愚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將掌心攤開,正對心臟跳動的地方。

  姜諾的身子僵住。他有些難堪,也覺得赧然,目光游離無處安放,恰巧落下閉著眼的小鴨子上。

  幼崽在呼吸,隨之抖動的身軀是生命力的象徵,給姜諾一種呼吸與心跳重疊的錯覺,那麼脆弱,又那麼熾烈。

  他抽回手,並不明顯地喉結動了動,故作專心地凝視鴨蛋,宴若愚輕輕地說:「你掩飾緊張的時候,會習慣性咽唾沫。」

  姜諾深吸一口氣,下意識看向宴若愚,宴若愚一臉「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說:「嗯,還會提一口氣屏住,眼睫毛也眨得比平日裡快,就像現在這樣。」

  姜諾提著的那口氣差點吐不出來,被激得正要開口反駁,宴若愚目不轉睛看著他,並沒有看他放在大腿上的手。

  宴若愚料事如神:「你會把拳頭握緊,大拇指藏進四指。」

  姜諾連忙把緊攥的五指鬆弛開,心虛地背到身後。

  「我沒有,我——」他還想狡辯,眼眸閃爍。宴若愚的眼神至始至終都沒有變,說:「你平時說話都是慢吞吞的,所以一著急起來,就容易卡殼吞字。」

  姜諾:「……」

  姜諾能感受到自己呼吸越來越沉,肩膀也有些垮。他不知所措地時候總會這樣,宴若愚肯定也注意到了,正要說,姜諾一把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發聲。

  這動作平日裡肯定觀察不到,趴在桌底下的出息都看傻了,畢竟自己一旦靠近宴若愚,他就暴躁得也跟狗差不多,只有被逼急的姜諾才敢用手心碰宴若愚的嘴。

  出息還清晰記得兩人第一天見面時,宴若愚見姜諾手心有膠布時的牴觸和嫌棄。然後他們從冬天走到夏天,宴若愚還是那個有潔癖的大少爺,卻喜歡睡姜諾躺過的床,被姜諾捂住嘴動不了,就用彎起的雙眼傳達笑意。

  而那雙眼無疑是他所有五官里最像母親程嬰夢的部分,微微下垂的眼角賦予他渾然天成的無辜感,他就是去殺人放火,也是男女老少通吃殺他們的心,再在心田裡縱一把燒不盡的春火。

  他慢慢靠近。就著姜諾捂住下半張臉的姿勢,拉近兩人的距離,使得姜諾的唇碰上手背。

  趴在桌底下的出息大氣不敢出聲,縮回舌頭閉上嘴用鼻子呼吸,見證宴若愚和姜諾隔著手心手背的溫度,完成了一個悄無聲息的吻。

  單身狗出息閉眼不敢看,埋頭裝睡。姜諾把手挪開,和宴若愚之間的距離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溫度,聽他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得見的聲音說:「我也在觀察你。」

  ——當你冷靜、克制、內斂,清心寡欲如同局外人,在劃定的安全區內觀察我,我也在看著你,賦予你存在的意義。

  *

  這種久違而強烈的存在感足以擊潰姜諾所有的心理防線。他不再躲閃,不抗拒宴若愚即將落下的吻,迷迷糊糊還沒清醒的伊斯特猛然睜大眼,大喊大叫:「我靠!」

  姜諾被驚著了,慫著肩膀像個偷吃糖被發現的孩子,慌裡慌張對伊斯特說:「不、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

  「就是你想的那樣!」宴若愚握住姜諾的手放在腿上,坦坦蕩蕩對伊斯特說:「既然你都看見了,那我們也不瞞著了,其實我和姜諾——」

  「你和姜諾要鴨狗雙全了!」伊斯特根本就沒看到他們差點親上嘴兒,注意力全在鴨子上。不知不覺中它已經鑽出腦袋和翅膀,只有下半身還和蛋殼連接,出息也不再裝睡,跳上一張椅子看那隻一口就能吞下的鴨子。

  伊斯特給其他人打電話,沒過多久,林淮和宋舟就結伴來了,兩人都還是原來那身衣服,好像回房後沒睡覺,而是促膝長談了整晚。

  然後白瑪和elves姍姍來遲,七個人加一隻狗圍住麻將桌,目光齊刷刷全在鴨子身上。

  它掙扎著跟剩下的蛋殼分離,翻了個身露出屁股,和蛋殼上幾乎快分辨不清的四個字。

  「……嘻、哈、聖、蛋?這誰寫得,這麼惡趣味!」

  「額……蛋拿來的時候就這樣了,可能是前人的寄託吧。」

  「然後蛋里蹦出個川普,靠。」

  「川普也挺好的,makeChinesehiphopgreatagain就靠你了鴨。」

  「神特麼川普,梁真要是知道了是不是有很多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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