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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晉級規則的更改,也不是他一個導演就能說了算的。

  梁真眼中有怒火,林哲卻不懼怕,跟他說:「是你先壞了規矩。」

  「梁真,別在這兒跟我們這些拿錢吃飯的小嘍囉斗,沒意思。」

  林哲跟梁真說:「有本事,就把天捅破。」

  *

  梁真最後退回了導師席,等待林哲宣布組內票數。表演也看完了,不少大眾評審紛紛離場,最後剩下的不到兩百,湯燕關組沒有人淘汰,林哲就只宣布票數最多的是宴若愚。

  然後是王墨鏡組,lilbap是他們臨時起意選的,之前幾期的鏡頭並不多,所以雖然表現得不錯,但獲得的票數最少。

  票數最高的是宋舟,其次是白瑪,林淮隔著隊友向宋舟投來「不愧是我室友」的自豪目光,但他沒高興多久,自己組的排名讓所有人大跌眼鏡,最後一名的Vee只有個位數的票數,倒數第二是孫琦星。

  「您確定……沒計算錯嗎?」林淮傻眼,問林哲。林哲又念了一遍票數,他有175票,姜諾有112票……孫琦星21票,Vee9票。

  Vee不知所措地握著手裡的麥,舞台對面,梁真煩躁又無奈,連質疑這個投票是否公正透明的力氣都沒有了。

  「……喂!」伊斯特叫住那些還沒離場的大眾評審,其中幾個回頭,都是漂漂亮亮的女孩子,伊斯特有些慫了,嘴唇哆嗦了兩下,還是鼓起勇氣指著Vee,問:「你們知道他是誰嗎?」

  他的聲音響徹整個livehouse:「你們知道他在中文說唱里象徵著什麼嗎?」

  停下腳步轉過身的大眾點評越來越多,全都是年輕人,伊斯特問:「你們真的聽說唱嗎?你們投票的時候,都知道選項里的rapper是誰嗎?」

  伊斯特聲音里都有哭腔了,但台下的大眾評審們並不能理解他到底在悲憤什麼,很是無辜。沉默著目睹這一切的姜諾氣息越來越不平穩,肩膀扛不住得垮下,像是一瞬間衰老了幾十歲。

  他原本想忍到錄製結束,但他從身體到精神都在叫囂著逃離,頹敗地往後退了兩步,穿過後台跌跌撞撞地離開這個被燈光籠罩的舞台。

  他沒跟任何人說自己去哪兒,但所有人都看到他離開了。宴若愚第一個跟上,林哲叫他們倆回來,兩人都沒回頭。

  短暫得沉默後,梁真組的其他人一個接一個離開,宋舟和白瑪面面廝覷幾秒,全都擔心姜諾出什麼事,也往後台走去。

  錄製現場陷入混亂的僵局,現場外,姜諾漸漸走出後台的出口,整個人被夏日的陽光照射。

  那光亮讓他陡然停下腳步,緊跟其後的宴若愚喊他的名字,他聽到聲音後沒回頭,反而疾步往不遠處的那棟小白樓走去。

  那棟樓有三層高,平日裡是導師選手工作人員的休息室,很多錄音設備和服裝道具也在裡面。姜諾魔怔了似的,任由宴若愚怎麼喊也沒反應,宴若愚身後,近一半的選手也都出於擔憂跟過來,選手身後,兩個攝像大事扛著攝像機,兢兢業業繼續他們的本職工作。

  「姜諾,姜諾!」宴若愚持續呼喊那個名字,名字的主人扶著木扶梯三步並作兩步上樓,只給宴若愚在一個又一個樓梯拐角處留下一個又一個背影。

  好在這棟小白樓只有三層,宴若愚跟上他的腳步抵達最高層,五六米外,姜諾繼續往前走。

  他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或者說追逐著,渴望著,不停歇的,從靈魂里無聲吶喊著。

  可他面前只有一道長長的走廊,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走過去像是要擁抱盡頭的窗。

  一個可怕的念頭滲透宴若愚最敏感的那根神經,恐懼到他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肢體。

  但當他看到姜諾開始跑,他的雙腿不需要大腦發號施令就跟著跑起來,迫切地挽留:「……別過去,姜諾,姜諾!」

  姜諾在那扇窗前停下,微微側身正要彎下腰,宴若愚一把抓住姜諾的手,將他摟在懷裡。

  姜諾整個後背佝僂,克制不住地嘔了一聲,全數吐在宴若愚身上。

  這就是其他人趕到後看到的景象。夏日的陽光明媚燦爛,毫不吝嗇照**窗,落在宴若愚和姜諾兩人身上像打上一層濾鏡。宴若愚都還沒來得及把沾染嘔吐物的衝鋒衣脫下,就體貼地扶住姜諾的肩膀和額頭,讓他有個更舒適的姿勢,往窗戶下的那個垃圾桶吐污穢。

  第78章

  隨後趕來的其他人一時不知該走近還是離開,宴若愚扭頭,見他們身後跟著攝像大哥,沒耐心地吼了句:「這都要拍啊?!」

  攝像大哥連忙撤退,其他人見幫不上什麼忙,也都識趣地離開,三樓長長的走廊里,只有宴若愚和姜諾留在盡頭。

  姜諾還有嘔吐欲,每每反胃,身子的重力就會往宴若愚托著他額頭的手心挪。宴若愚紋絲不動扶住,另一隻手撫摸姜諾的後背,體恤地問:「好點了嗎?」

  姜諾酸水都吐沒了,再吐就得把胃都嘔出來了,喘著氣還說不上話,就搖了搖頭。

  宴若愚見姜諾確實吐不出什麼東西,就扶著他站直身子。姜諾腿軟,走兩步後就扶上牆壁,後背貼著牆慢慢滑落,佝著脊椎骨貼牆而坐。

  宴若愚往垃圾桶里瞅了一眼,估摸著姜諾把早飯都給吐出來了,肯定沒什麼氣力,就沒強行將人拽起來,衝鋒衣一脫往垃圾桶里一扔,先去旁邊的休息室里搜刮出瓶沒開封的礦泉水,再走到姜諾邊上,也跟著坐下。

  他把礦泉水遞給姜諾,姜諾垂著手接過,才發現宴若愚早幫他把瓶蓋擰開了。

  姜諾緩緩咽了兩口水就喝不下了,雙手手指抓住頭髮往裡陷,臉埋進胸膛和曲起的膝蓋之間,吸了吸酸脹的鼻子後才有些振作,側過臉看向宴若愚,有氣無力地問:「有煙嗎?」

  宴若愚看著姜諾,對方面色蒼白眼角發紅,說話的時候會帶出若有若無的酸味,著實狼狽。但他一點都不嫌棄,也挪不開眼,摸了好久的煙才想起,煙盒在衝鋒衣外套的口袋裡。

  宴若愚只得勉為其難去把那件垃圾桶里衝鋒衣翻了個面找到口袋,從裡面抽出一根煙就跑,實在是沒勇氣把整個煙盒都拿出來。

  他重新坐到姜諾邊上。姜諾自己身上有打火機,宴若愚把煙遞到他嘴邊,他正要用另一隻手拿,宴若愚眼疾手快地把煙挪開,就是不讓他碰。

  姜諾盯著宴若愚的眼眸,片刻後,妥協地咬上那段被宴若愚手指夾住的菸嘴。

  宴若愚鬆手,姜諾點燃煙尾,一口吞吸到腔和肺,才後知後覺聞出這不是宴若愚常抽的萬寶路。

  他在吐煙的時候兩指捻住濾嘴,放在眼前轉動,暗紅色的濾嘴下方,燙金樣式的三個字寫著「白沙煙」。

  輕薄的煙霧和粘在眼睫上的生理淚水讓他的視線短暫模糊。他僵僵地扭頭,看向宴若愚,宴若愚罕見地也朝同一個方向看,像個心虛的孩子,不跟姜諾做眼神上的接觸。

  姜諾眨眨眼,視線向下,注意到宴若愚脫掉外套後的無袖白T恤,直肩長臂暴露無遺,沒有一道線條多餘,正應了那些大眾評審尖叫的,他確實好睡——

  姜諾用手掌心拍自己腦門,督促自己清醒一點,喃喃了一句:「我到底在幹什麼?」

  宴若愚聞聲轉過腦袋,姜諾眼睛有些對不上焦,整個人疲憊不堪,看得他都心疼了,建議道:「要不退賽吧。」

  「不行。」姜諾都沒怎麼猶豫,振振有詞道,「我和節目組簽合同了,現在退賽是要交違約金的,之前幾首歌的錢也不給我,我——」

  他喉結抖動,泄氣了,近乎崩潰地問:「我到底想要什麼……」

  宴若愚手搭在姜諾肩上。他其實並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只是出於本能地將人往自己臂膀里摟,給他一個可以依靠的地方。姜諾身上還有嘔吐物的酸味,但他不在乎,親了一下姜諾的頭髮,然後拿過姜諾指間那根只吸了一口的白沙,自己也抽了一口。

  他把煙遞還給姜諾,姜諾把剩下的全部抽完後冷靜了不少,且跟宴若愚拉開點距離,宴若愚笑:「你剛才怎麼沒這麼警覺。」

  姜諾雙手握住膝蓋,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宴若愚就說:「我倒是挺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

  他貼近姜諾的臉,不震動聲帶的說了四個字。姜諾一看他嘴型就懂了,臉還是煞白,但耳朵騰得紅了,扶著牆站起來,振作起來離開這個角落,不理會不可理喻的宴若愚。

  宴若愚這回沒趕忙追上去。目送姜諾下樓後他撿起地上的白沙菸頭,放鼻尖聞了一下,才扔到垃圾桶里。

  *

  他和姜諾都沒再回錄製現場。淘汰已成定局,梁真唯一能做的只有帶著剩下的組員準備三天後12強進9強的比賽。

  林哲這回親口確定規則,還是和前幾季一樣,淘汰組內票數最低的那一個,但大眾評審還是會給每組的整體表現投票,這部分的投票高低有何用途,林哲暫時保密,沒有透露。

  也就是說,之前的六百名大眾評審五天後還會來。梁真那句「你們到底要聽什麼」一語成讖,準備期間的前兩天,他和其他四位組員待在導師休息室內沒幹別的事,光聽各種類型的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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