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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宗交代過無關人等不能出入實驗室。」克羅夫特說。

  克里曼斯的目光移到克羅夫特身上,陰翳的眼底不太高興:「維吉尼亞的一切都是我給他的,我是他的祖父,這神國還沒有我不能到達的地方。」

  克羅夫特聳肩,不甚在意地說:「我只是提醒一下,這是我的職責。」

  克里曼斯冷哼一聲,踱步到試驗台前,蒼白的孩子蜷縮在一起,睫毛上掛著冰霜。

  他的目光一寸寸地巡視祝堯,從頭到尾,然後不滿地咂嘴,這樣一副好的皮囊如果能給他就好了,即使是他如今又變得年輕但身體終究是經歷了百年光陰,那些無法逆轉的損傷不能消弭,如果到不了天國,就算他將這個少年的血液吸乾也終有一天會死去。

  最後,克里曼斯的目光定在祝堯的心臟處,他想起自己跟維吉尼亞提出那個要求的時候,維吉尼亞的臉色難看的像吞了上萬隻蒼蠅。為此克里曼斯的心情開心極了,他永遠忘不了維吉尼亞上位時殺死了自己多少孩子,即使他跟他們沒有什麼感情。

  終於輪到他也親自體驗這種感受了,更何況這個孩子還是他和他最心愛的女人生的。

  克里曼斯神色愉悅,他當然知道維吉尼亞始終愛著那個叫梅芷的女人,甚至為此不惜犧牲自己的孩子,假如有一天被囚禁著保護起來的那個女人知道了自己的孩子被當作犧牲品,一定會發瘋的吧。

  諾里斯偷偷打量進來的這個男人,外表看起來十分正常,但他整個人的神態看起來非常不適配,像是一塊內里腐爛的珍珠。從對方那標誌性的頭髮與臉來看,估計是教皇的親屬。

  見他要上手去摸,諾里斯連忙上前制止:「先生,您不能觸碰,如果實驗體發生不良反應可能會斃命。」

  他儘量把事情說得嚴重,果不其然那人停住了手。

  克里曼斯看著鮮血一點點從那孩子身體裡抽出來,喉嚨發癢。

  他問站在一旁看起來無所事事的諾里斯問:「他的下一步實驗計劃是什麼?」

  諾里斯有些為難,根據保密準則他不能對外人透露實驗進展,但是對方都進到實驗室里了,當然是大人物了。

  索性克羅夫特及時走了過來,他一伸手臂,請克里曼斯到一邊詳談。

  諾里斯嘀嘀咕咕,不太高興地瞥了那古怪的男人好幾眼。

  「關於祝堯亞馬蒂斯的下一步計劃是減少供血,保證身體機能的正常運作。因為血量的大量流失,他的心臟受到影響,只要心臟能恢復正常機能就可以進行手術。」克羅夫特緩慢地說。

  克里曼斯眼睛眯起來,看起來非常滿意,他知道維吉尼亞一定會這麼做的,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這個教皇。

  「聽說維吉尼亞在打造一支軍隊,並且這個軍隊已經初見成效了?」克里曼斯佯作不經意地問。

  克羅夫特笑笑沒有回答,他只聽命於教皇,對這位前前任教皇,亞馬蒂斯家族的大家長沒有必要的服從義務。

  克里曼斯也知道問不出什麼來,他回頭又看了一眼祝堯,輕聲說:「你們可要照顧好我的曾孫啊。」

  克羅夫特目送克里曼斯離開,不屑地啐了一口。

  他皺眉看向諾里斯,喊道:「把那小子的管子拔出來,不需要他再當血牛了。」

  諾里斯驚喜地看過來,用力點頭,當機立斷停下機器,小心翼翼取出連接祝堯胸口的管子,一串有些凝結的血珠滲出來,只是這樣的疼痛台上的人依然沒有醒來。

  克羅夫特走了過來,看著光裸的*祝堯吩咐諾里斯:「給他拿身衣服過來。」

  祝堯最初的衣服早就扔了,教皇也從沒想過要給小兒子準備衣服,諾里斯只能找出一件白大褂給祝堯套上。

  諾里斯幾乎是哼著歌安頓好祝堯的,克羅夫特問他,就這麼喜歡這個小子啊?

  諾里斯點頭:「長得好看的人誰不喜歡啊,他看起來就很乖。」

  克羅夫特聞言也認真去看,蒼白的人即使在昏睡中依然皺著眉頭,薄唇乾裂失色,頭臉小巧,南陸的人大都骨架寬大,他蜷縮著卻只有一小團。他已經憔悴的快要失去人形,然而這種憔悴更放大了他的優勢,讓人忍不住就想去憐惜。

  不過克羅夫特並不是那種會因為美色昏頭的人,他敲了敲諾里斯的外衣:「我不在這裡時,不要讓我知道你做些什麼出格的事情。」

  「上校,你要外出?」克羅夫特上校是唯一一個不被禁令約束的人,他可以自由進出後山,只是需要教皇批准而已,後來這項權利被教皇交給了克羅夫特他自己,以表示自己對他的重視和信任。為此諾里斯一直羨慕極了。

  「嗯,去看看實驗體的效果如何。」克羅夫特摘下面罩,硬挺的臉露出來往外走去。

  諾里斯立正敬禮,堅定地像一顆釘子,表達自己堅決服從命令。

  等到克羅夫特離開之後,諾里斯碩大的眼珠就轉了起來,他環視一圈,同伴們都在做自己的事情,這裡只有他和實驗台上的祝堯。

  諾里斯一點點挪到台子邊,半蹲著仔細觀摩祝堯的臉,他用食指指腹撫弄祝堯的睫毛,黑長且挺翹,又摸了摸祝堯的眼皮,確定上面沒抹什麼粉質。

  這樣好看的一張臉,如果生在普通家庭里會是父母最寵愛的孩子吧。

  諾里斯有些嘆息,他將懷裡的烈酒掏出來,將軟木塞撬開,手指沾了點酒在祝堯乾澀的嘴唇上抹了抹,那些毛刺與裂痕被濕潤填平,終於透出來一股天然的粉。

  他就這樣靜靜看著。

  不知何時,那雙靜謐的眼睛睜開了,和他對視著。這次諾里斯沒有太慌張,他笑了笑,輕聲說:「你終於醒了啊。」

  祝堯感受到伴隨著嘴唇刺痛還有一股甘甜從唇縫溜進齒尖,他不動聲色地看著眼前只露出一雙大眼睛的人,從那雙眼睛裡他能看出來這個人很年輕。

  「你感覺還好嗎?」諾里斯問。

  祝堯張了張嘴,長久不說話和缺水的嘴巴一時間沒有說出話來。

  諾里斯使了個壞心眼,他直接將烈酒遞到祝堯嘴前,示意他可以喝這個。祝堯沒有遲疑,大口吞咽下去。諾里斯幾乎看呆了,他以為這個人應該和自己一樣不擅長喝酒呢。

  那足以燒灼胃部的烈酒從喉嚨流淌進去的時候仿佛尖刺在拉扯他的喉管,等到酒進入胃部,祝堯卻覺得溫暖終於來到,四肢都不再僵硬。

  他嘶啞著喉嚨低聲說:「謝謝。」

  「你太客氣了,說起來你還算得上我們的小老闆呢。」諾里斯依然半蹲著平視說。

  見祝堯的眼睛裡流露出疑惑的神色,他解釋說:「因為教宗大人算是我們的大老闆啊。」

  祝堯苦笑,他將身體上蓋著的白大褂穿好,雙手乏力地扣上扣子。

  「我這樣的人哪算得上,你見過這麼慘的小老闆嗎?」

  這倒是,諾里斯覺得自己說了句錯話,好像在人傷口上撒鹽巴似的。

  「哦。」他乾巴巴地回了聲。

  祝堯起身坐在台子邊,他跟諾里斯一人一口喝起烈酒來,諾里斯只喝了一口臉就紅了起來,被那股辛辣嗆得直吐舌頭。

  祝堯笑笑:「這是濃度很高的酒,但它越濃烈回甘也會更綿長。你喝不慣就別喝了。」

  諾里斯不,能跟這樣的美人同飲一瓶酒的機會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了,他怎麼會錯過。

  「我以為你是不會喝酒的人呢。」諾里斯說。

  「這是瓶好酒。」祝堯說。

  「嗯,克羅夫特上將也這麼說。」

  「就是那個看起來非常兇悍的北方漢子?」

  諾里斯點頭:「我以前也總覺得他兇悍並且在這裡說一不二,但是後來發現他是個真不錯的人。」

  「那你叫什麼?」祝堯問。

  「諾里斯。」

  有人說一起喝過酒的人即使不是朋友也不會成為敵人,諾里斯在醉醺醺中將自己一家幾口人都說出來了,他說自己之所以被困在這裡是因為教皇控制了他的家人,即使他們過著富足的生活,但跟自己一樣都不是自由的。而這裡的每個人都是這樣。

  「不過只有上將不一樣,他的家人全死了,他立過軍功,但在研究上更加突出,於是被教宗大人派來這裡。」諾里斯紅著臉頰說。

  祝堯沒什麼表情地點點頭,他的手撫弄自己的胸口,刺痛的感覺,他手腕上的秘金早就消失不見了,其實這樣也挺好的,至少不會被那些窸窸窣窣的聲音打擾。

  「你真的好漂亮..」諾里斯宛如痴漢一般望著祝堯,這讓祝堯有些發笑,真沒想到在這座吃人的後山還有這樣單純的人。

  帘子被掀開,諾里斯暈暈沉沉地跟同伴打了個招呼,同伴遲疑地看著兩人一上一下的姿態——祝堯好整以暇地坐在台子上,諾里斯趴在台子上眼冒金星。

  祝堯沖那人友好地笑笑,指指諾里斯:「酒量有些差。」

  那人無奈看了眼諾里斯,只說:「別太瘋了就行。」接著放下帘子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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