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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開著。”姑娘說,“你現在上哪兒?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玩的地方?”

  “上哪兒玩?”

  “最低消費100元。怎麼樣,有興趣嗎?”

  高文開始很緊張,高文以為姑娘幹上了那一行。北京人通常把這類人稱為‘雞婆’。高文進一步憶起了姑娘跟他在分廠的工人俱樂部跳舞的情形,安蓉的放蕩和大膽曾給他留下極深的印象。後來高文知道了,安蓉不是‘雞婆’,她在附近給一家歌廳拉客,安蓉從工廠下班之後就來這裡,給歌廳拉客是她的第二職業,每介紹一位額客人進歌廳她可得20元提成費。

  高文來北京這麼多年還從來未進過歌廳,高文靠稿費為生,高文聽說過歌廳的消費水準,他是沒有經濟能力去歌廳消費的,因而高文對歌廳總是敬而遠之,不敢問津。

  高文好多天之後回憶起第一次進歌廳時的心情,依然認為當時處在一種滑稽可笑的衝動之中,而這種心情在高文決定跟名叫安蓉的女工嘗試一下“最低消費一百元”的滋味時就產生了,進去之後高文恍若如夢,臉上有疤痕的姑娘把他介紹給經理之後就走了。高文注意到安蓉跟歌廳的合作是一種現炒現賣的生意關係,當時經理就給了她二十塊錢。

  高文在歌廳里呆了幾個小時,高文離開歌廳的時候一分錢也沒花,這家名叫金達萊的朝鮮歌廳的經理對高文的熱情讓他意外而又興奮,經理叫千善子,是來自東北延邊的一個豐滿迷人的朝鮮族少婦。

  高文不知道千善子對他的熱情是緣於他本人的魅力,還是緣於作家的身份,離開歌廳的時候高文答應為她們歌廳寫一篇文章。

  高文不是空頭許諾。高文的題目都想好了,叫做《朝鮮歌廳風靡京城》,高文準備在文章里重點介紹金達萊歌廳。

  高文知道今晚又吃又唱又有小姐陪坐。若不是千善子經理開恩,他傾囊也不夠如此奢侈的消費。

  《北京往事》第十四章(3)

  高文口袋裡只有二百多塊錢。

  高文走出金達萊歌廳,已是深夜了。

  高文立即按開尋呼機健鈕,依次顯示:

  郝女士:請速回

  郝女士:請速回電話

  郝女士:你是不是被汽車撞死了

  郝女士:請速回,我要自殺了

  郝青尋呼的時間分別是晚上9點10分,10點零8分,凌晨點,凌晨1點11分。

  高文之所以沒聽到尋呼信號,當然是由於歌廳的音樂歌舞旨的掩蓋所致,高文把尋呼機重新別在褲帶上。高文一下子傻了眼。縈繞在腦際的千善子形象也倏然逃遁。高文知道她說的自殺是恐嚇,她不會自殺的。

  換一句話說,她若真的就這麼自殺了,高文會感到徹底解脫了。

  高文這樣想的時候,心裡頓生一種恐慌與罪詈,仿佛他真的看到了郝青服了過量的安眠藥自殺了。

  高文乘上面的的時候,絞盡腦汁想對策,郝青的機敏他是知道的,所編的謊言稍有漏洞就會讓她察覺。

  可是下了車,來到珍寶旅館門口的時候,依然沒有想好怎麼騙她。

  而迷人的千善子形象卻揮之不去。

  《北京往事》第十五章(1)

  那一夜——應該說是後半夜,在珍寶旅館住宿的不少旅客都聽到了101房間的吵鬧聲,茶杯被摜碎的劇烈聲響更是驚天動地,從沉睡中驚醒的旅客有的敲擊牆壁,有的直接來到101房叩門,以示抗議。直到旅館值班人員起來制止,郝青和高文的爭吵才逐步平息。

  高文睡到中午十一點多鐘起來時,郝青已不在房間了。

  郝青在挨著高文的另一張床上睡。高文發覺床上的被子整齊地疊放著,郝青放在床頭柜上的鏡子、梳子、抹臉膏也都不在了,高文慌忙打開衣櫥,郝青放在衣櫥里的包也沒有了,高文腦際的第一個閃念就是郝青去火車站了。

  去烏魯木齊的火車北京每天只發一趟,晚上九點多鐘發車,如果高文現在去北京站肯定能見到她,她大概正在售票大廳買票。

  高文不願去北京站。即便是最後的送行,他也不願去。

  但高文又覺得不踏實,郝青會這麼輕易走了?郝青是不會放過他的。高文心口又怦怦跳了。在高文的猜想里,郝青回到新疆就憤筆疾書,把他抄襲她歌詞的醜聞複印無數份,投遞到全國所有報刊。漸漸地,高文又感受到心口的那把尖刀。

  高文顧不上刷牙、洗臉,套上衣服,打上面的直奔北京站。

  高文意識到必須穩住她,不能讓她走。

  高文在北京站找遍了每一個大廳也沒找到她。高文在臭烘烘的人群里擠來擠去,高文的襯衫被汗水浸透了。高文後來重新擠到售票大廳,他看到由北京開往烏魯木齊的火車的時間沒有變,這就是說郝青此刻不可能離開北京。

  高文來到車站廣場東邊的地鐵出站口,買了一瓶冰汽水一氣喝下去。這時候他猛然想到了首都機場。

  郝青會不會乘飛機走?高文剛一產生這一想法就覺得不大可能。郝青不可能乘飛機的。她從未乘過飛機,根據她平常生活的節儉程度。她不僅不會乘飛機,也不會想到乘飛機。

  高文決定在車站等。郝青說不定正在趕往車站的車上,她或許去採購什麼東西沒有直接來北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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