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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安爬梯翻過牆頭,見院內並無守門公公,環顧四圍,其中一間,窗紙透出燭火,隱約聽有喊叫聲,暗叫不好,疾奔門首,一腳踹開,見此情形,顧不及多想,抓起一根麻繩,三兩大步竄至魏泰身後,套住他的脖頸,用力勒緊。哪想那魏泰,雖是無根人,卻有些拳腳功夫,反手扼住福安喉頭,腳踢他膝蓋,福安吃痛,無法喘氣,不由半跪,魏泰趁機用後腦,狠狠撞他額面,福安頭暈眼花,手勁漸松。

  林嬋見情形不妙,抓起金剛鑽,扎進他的右眼,魏泰放聲哀嚎,渾身抽搐,展了手腳,喬云云撿起長鞭,捆住他的雙腿,騎在他腿上。林嬋再用白綾帶捆他雙手,使其動彈不得。

  魏泰這才害怕起來,開始討饒。

  福安怒道:「老騸驢,可還記得十四年前,一婦人的丈夫因燈油案被斬頭,她來尋你的仇,被你殘虐整夜、體無完膚。」

  魏泰道:「我不記得了。」

  福安道:「她丈夫名叫夏應榮,原是戶部北京清吏司度支科員外郎,後調入內庫查帳,查到你的頭上,你構陷他收受賄賂,被打入大獄問斬。這你可記得?」

  魏泰道:「夏應榮治罪與我無關,是孝德公主下命斬首。」

  福安道:「臨死還在狡辯,死不足惜。」

  魏泰哎哎兩聲,喘不上氣,求饒道:「小爺放了我罷,府中的金銀財寶全歸你。」

  福安道:「我只要你的命。」

  魏泰道:「我與小爺無冤無仇,為何要我的命。」

  福安道:「夏應榮是我爹,被你殘虐的婦人是我娘,為著今日,我等足十四年,以你這條狗命祭我爹娘。」愈發勒緊,魏泰垂死掙扎,無奈手腳被林嬋喬云云死死困住,不肖多時,出氣多進氣少,嗚呼哀哉,身體一動不動了。

  他三人這才鬆開手,見魏泰眼窩兩個窟窿,血糊了一臉。林嬋英雄氣褪去,不由後怕,兩腿發軟,喬云云淡定些,攙她起來。

  福安道:「你們趕緊先走,蕭乾轎子就等在門外。」

  林嬋顫聲問:「你哩,不走麼?」

  福安道:「這裡我收拾下再走。」

  喬云云見自己與林嬋,衣裳皆有碎爛,打開柜子,內皆是女人衣物,揀兩件斗篷,披上相攜離去。福安則把衣袖捲起,拖拽魏泰的身體到床上,用被子從頭到腳蓋嚴實,將翻倒的桌椅擺正,捻暗燈芯,留一絲余火,方才走了。

  魏賢見到林嬋喬云云,一聲不吭打開外門,放她們出去。

  不遠處,蕭乾站轎前候著,探頭伸頸,望穿秋水,見她倆來,忙掀簾入轎。

  轎子開始搖搖晃晃前行,林嬋與喬云云四目相對,皆有種劫後餘生的恍惚感。

  喬云云伸手,用帕子拭林嬋的唇角,輕聲道:「有血。」

  林嬋問:「你身上痛麼?」喬云云搖頭。

  林嬋道:「我痛死了,火辣辣的痛。」

  喬云云微怔,不禁笑了。

  林嬋問:「你笑啥呀?」

  喬云云道:「說來你也是官家小姐,養在深閨,不識風雨,卻原來膽子恁大,敢殺人。」

  第137章 眾像

  接上話。林嬋聽喬云云的話,搖頭道:「我也怕的,手腳發軟,渾身打顫,但那陣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豈能再讓惡人苟活,繼續作惡,反倒心思堅定了。」

  喬云云沒再說甚麼,從魏泰別院,到怡花院的路,她乘轎來往多次,閉目須臾道:「轎夫走的慢些,路恁黑了。」

  林嬋道:「哪裡黑,亮堂堂地。」

  喬云云睜眼欲辯,卻見帘子挑起,春風吹過來,滿街燈火,明月如霜,照得人如畫。不由恍惚問:「何時這麼亮?」

  跟轎的蕭乾聽到,說:「這是條夜市街,兩邊十數商鋪,許多年了,從未黑過。」

  林嬋朝蕭乾道:「你回去,看能否迎上福安。」

  蕭乾道:「福安交待,不許走回頭路。」

  林嬋聽了,半日沒言語。

  福安仍舊與魏賢吃酒。魏賢看他問:「陳娘子與喬云云走了,你咋不走?」

  福安道:「我不能走。」

  魏賢問:「這為何?」

  福安給他斟酒,平靜道:「我殺了魏公公。」

  魏賢手裡杯子摔落地上,吃驚道:「恁糊塗,為兩個婦人,搭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

  福安道:「不只為她倆,是為我自己。」

  魏賢問:「何意哩。」

  福安道:「十四年前行刺魏公公那婦人,是我娘。我等今日許久了。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報官罷,我在這等著。」撿起地上杯子拭兩下,重新斟滿酒。

  魏賢站起,甩門出去,片刻後,回來坐下,端起酒盞一飲而盡,說道:「你走罷。」

  福安微怔問:「為何放我走?」

  魏賢道:「你娘的死,我也有份。自那後至今,眼睜睜看老騸驢殘害女人無數,我因膽怯,一直助紂為虐,虧損陰德。今日你手刃仇人,亦為人間除害,我佩服你的膽識,你趕緊走,我自有辦法。」福安跪下磕頭拜謝,自去了。

  喬云云回到怡花院,命丫頭打水沐浴,仔細清理傷口,更衣後趴俯床榻,似睡非睡,月光爬過窗槅,有人進房,聽腳步聲是魏寅,她看他洗畢手,坐在桌前吃茶,便問:「這時怎來了?」

  魏寅道:「順路來看看。去過魏公公府了?都請得何人,聊些甚麼?」

  喬云云道:「你怎不問我好不好!」

  魏寅微怔,才問:「你不好麼?」

  喬云云搖頭:「我玩笑的。和陳娘子從府里出來,她被魏公公甩了鞭子,說痛死了,火辣辣痛。」

  魏寅變了臉色,問道:「怎麼回事?你細述來。」

  喬云云待說,忽聽隔門有人問:「魏大人可在?」魏寅起身出去,又進來,拿起擱桌上的繡春刀。喬云云問:「這就走了?」

  魏寅道:「魏公公府出事了。」不待她多話,匆匆離去。

  林嬋乘轎到百門油鋪,掌柜陳山走近作揖,林嬋只問:「可有我的信來?」

  陳山道:「沒有。」她放下心來,命起轎回蕭府,到院裡,小眉正等心焦,忙過來攙扶,才碰到林嬋胳臂,就聽她一聲慘叫,唬得忙問:「奶奶怎麼了?」

  林嬋吸氣道:「你勿要碰我,打水,再拿治瘀傷的藥來。」

  小眉領命。她入房,脫掉衣裳,對鏡察看傷勢。小眉捧水盆進來,駭得銅盆差點掉了,兩行眼淚流下,嚷嚷道:「哪個殺千刀的,把奶奶打成這樣?我去跟他拼了,我現要去問蕭乾,就這樣保護奶奶地?他怎麼不去死?」

  林嬋原來痛得齜牙咧嘴,忍不得笑了:「你怎跟衝天炮似的,一點就炸。不關蕭乾的事兒,莫錯怪他。」

  小眉跺腳哭道:「奶奶還有心情玩笑,這樣深的傷痕,還不止一條,何時受過這罪哩。」

  林嬋趴倒床上,讓她清理傷口,說道:「喬云云滿背的舊痕新傷,她說不痛,我這又算甚麼。」

  小眉道:「她怎好與奶奶比哩,一個娼婦。」

  林嬋沉臉道:「怎地了?你看不起她?她原是官家小姐,蒙冤墮入風塵,遭了許多罪,她哪是不痛,是知道說了,也會被你這樣的嘲諷。」

  小眉慚道:「我錯了。奶奶,我同情她。」

  林嬋道:「你以為她希得你同情,呸,她最不需要這個。」心底一陣煩躁,趕小眉走。

  小眉見她真箇動怒了,不敢求饒,端了水盆退下。

  再說福安,拎了雞包翅回府,先往老太太房去,敲了半天門,來開的丫環竟是雪鸞,眼眶紅紅問:「你來做甚麼?」

  福安道:「我給老太太送雞包翅來,你怎在這?」

  雪鸞接過道:「我在這有甚稀奇,隨大夫人來的,她和老太太正說話哩。」

  福安笑問:「那你哭甚麼?捨不得出府配小子去?」

  雪鸞罵道:「你們這些個小廝,主子沒個正行,你們也跟了走邪路,哪怕稍微等樣些,誰甘願和主子有首尾。」

  福安問:「惠春怎麼了?」

  雪鸞道:「干你何事?滾!」把門闔上了。

  福安回到書房,蕭逸與蕭勤在廊下下棋,見他來問:「雞包翅哩?」

  福安道:「送老太太房了。」

  蕭勤笑道:「也不曉多買點,晚間我們自在吃酒。」

  福安道:「我錢沒帶夠,老爺尋過我沒?」

  蕭逸道:「老爺酒吃醉了,在書房睡到現在還沒醒。」

  福安問:「惠春見著沒?」

  蕭逸搖頭,蕭勤道:「見她作甚?」

  福安道:「好像受委屈了。」

  蕭勤道:「我倒聽說一樁事兒。」

  蕭逸問何事。蕭勤道:「新進門的少奶奶,脾氣大,和旻少爺三天大吵,兩天小吵,沒個消停。」

  福安問:「吵甚麼,她又不瘋。」

  蕭勤道:「首輔家的大小姐,要得是眾星捧月。旻少爺那性子,是捧人的人?歡喜的沒得說,不歡喜,隨手就摔,管你是誰。」福安和蕭逸聽後笑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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