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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肅康道:「可笑。蕭雲彰罪臣之後,也就我那糊塗老爹認他為兒子。我們心底不認。如今他早死了,這陳娘子更與我們八竿子打不到一處。」

  喬云云道:「陳娘子現為燈油僉商,若有個閃失,魏公公與蕭大人,怕是不好交待。」

  蕭肅康笑道:「她這燈油僉商,不過是個替死鬼。」

  喬云云驚疑問:「蕭大人話里何意?」

  蕭肅康道:「無須我多說,且看日後,你看得到的。」

  福安與魏賢酒興正酣,一個侍從跑進來,吆喝魏賢:「你這漢子,怎在這裡憊懶吃酒,大門也不開,待我稟明公公,抽你十鞭子不夠。」

  福安罵道:「你這狗奴才,口氣恁狂,我把你舌頭拔下佐酒吃。」

  侍從道:「你也莫囂張,你家主乘轎要回了,你還不跟上。」

  魏賢起身,搖晃晃出房去開大門,福安跟在後,見蕭肅康轎子已抵門首,後跟了林嬋的轎子,蕭乾見他,湊近身來,低聲焦急道:「廳里傳訊出來,奶奶吃醉酒了,要在客房留一宿,命我帶轎回家去,明兒一早來接。我說要見奶奶,二話不講把我趕將出來。」

  福安冷汗透衣,有感大事不妙,問道:「和大老爺求情沒?」

  蕭乾道:「求了,大老爺不管。」

  福安咬得牙要碎裂,不及多想道:「你莫聲張,跟在老爺轎子後面回府,奶奶我來護。」

  蕭乾也沒它法,只能答應了。福安至蕭逸跟前道:「老太太前日吃了『雞包翅』,命我有空再買些予她,趁今兒有閒,你隨轎回去,我往西榆林巷方向跑一趟。」

  蕭逸道:「你儘管去,我在這哩。」

  福安謝過,放慢腳步,看著兩頂轎子一前一後遠了,返回門首叩銅鈸,魏賢開門問:「安弟怎回來了?」

  福安道:「不瞞老哥,今來赴宴的陳娘子,乃蕭府九奶奶,我原是九爺的長隨,後才跟的大爺。」

  魏賢恍然道:「還有這層淵源。」

  福安道:「剛剛九奶奶的轎子,空轎而出,我問小廝原由,竟是九奶奶醉倒了,被扶去客房,暫宿一夜,明兒再回。」

  魏賢大罵道:「老騸驢,入了他的房,還能有全屍出來。」

  福安道:「從前我受九爺恩惠,他如今故去,我怎能眼睜睜見九奶奶受苦,總要將她救出來。」

  魏賢道:「我幫不得你,只能當睜眼瞎子。」

  福安作揖謝道:「這便是大大幫我了。」

  魏賢道:「你也莫去客房,定不在那,往老騸驢臥房去。」恐他迷路,指點道:「繞過照壁,往南穿堂到底,左手有個角門,不到子時不鎖,你邁進往東,過月洞門是花園,朝南直走,有個石橋兒,爬過石橋兒,有座太白石假山,面前有一條甬道,兩邊栽種竹子,走半央有條岔路,拐向南,走個數步,看到雙扇朱紅門兒,就到他臥房了,門內有兩小公公把守,你進不去。往東繞到後牆,草叢裡橫倒一張梯子,你架起,翻牆可入。」

  福安問:「平白無故怎備了一張梯子?」

  魏賢道:「我無錢打酒吃時,翻進去順點值錢貨當了。」福安謝過,匆匆離去。

  喬云云坐轎中,搖晃晃快至大門,忽命停住,下來交待樂工幾句,讓她們先回去,自己則穿堂過院,進月洞門,滿園春色,桃花開了。她下石橋兒,看見兩仆叢過來,躲進假山,待無人再出來,穿過竹林,拐向南路,前時落雨,還陰濕著,踩了一鞋底爛泥,走到雙扇朱紅門首,抬手叩門。

  兩小公公打開一扇,見是她,也認得,笑嘻嘻道:「你這妓兒來做甚,魏公公有人了。」

  喬云云道:「多我一個不多,你緊著告去。」

  小公公去了,須臾過來笑道:「魏公公請。」

  喬云云從袖裡取了兩百錢,給他倆道:「天色將晚,你等也累了,沽瓶酒,弄幾盤滷菜吃著,這兒聲響大,不聽也罷。」兩小公公也心跟明鏡似的,見怪不怪,稱謝走了。

  林嬋很快清醒過來,滿眼鵝黃帳,迅速坐起,見衣裳齊整,暗鬆口氣,聽得有人問:「陳娘子醒了?」還道是誰,是魏公公魏泰,面朝床榻,坐在桌前吃茶。

  林嬋雖心底發慌,表面不顯,下地趿鞋,遍尋不著,問道:「魏公公可見著我的繡鞋?」

  魏泰眼神陰森,喋喋笑兩聲:「陳娘子要穿鞋做甚?」

  林嬋道:「我吃酒一時醉了,現已醒轉,不便叨擾,得回家去。」

  魏泰道:「我這地不好麼?綾羅綢緞滿房,金銀珠寶成堆,佳肴玉釀、名品仙茗食之不盡,哪裡不比你的家強百倍。」

  林嬋環顧四圍,嘲諷道:「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狗窩,這兒好雖好,卻缺一股子陽氣。」

  魏泰不怒反笑了:「我初見陳娘子,可謂一見傾情,二見傾心,三見魂銷魄散。」

  林嬋道:「魂銷魄散了,坐我面前是鬼麼。」

  魏泰嘆道:「你說哩。」

  林嬋道:「我管你是人是鬼,還是不人不鬼。我要回去了。」腳尖才要觸地,就見一長鞭挾風帶雨甩來,她眼明腳快,瞬間縮回,按在床沿的手背鞭及,一道血痕乍現,痛得她咬緊牙關。魏泰起身走近,一把抓住她胳臂,盯著傷痕滲出鮮血,順著雪膚淌下,竟覺渾身汗毛賁張,興奮難抑,手指頭蘸血,張口含住,笑道:「陳娘子連血也甜甜地。」

  林嬋道:「我是欽命的燈油僉商,你敢欺辱我,皇帝怪責下來,你不怕麼?」

  魏泰道:「我怕甚!要怕也是陳娘子你怕。」

  林嬋問:「我怕甚?」

  魏泰道:「你該怕落得問斬之罪,一如十四年前的燈油案。」

  林嬋道:「魏公公話中有話,若我沒猜錯,那三船燈油恐是出了事罷。」

  第136章 合力

  接上話。魏泰聽林嬋這樣說,喋喋怪笑道:「你當初何苦非要插進一腳來。有些錢財不好賺,會送人命。但你莫慌,把我伺候舒泰囉,我能救你。」

  林嬋道:「誰曉你是否故意唬我,你放我走,待查明了,真走投無路,再來尋你救命。」

  魏泰見她油鹽不進,終沒了耐性,露出面目道:「不陪我好生耍一回,休想出這房門半步。大羅金仙來也不頂用。」他鬆開手,拉開床旁櫃門,取出麻繩,蠟燭、太極丸、烈女鞭,白綾帶,金剛鑽等十多樣物件,林嬋見上面血跡斑斑,心底駭怕極了,正思忖法子時,聽小公公隔門來報:「怡花院喬云云來拜。」

  魏泰道:「快讓她進來。」

  須臾,喬云云撩簾進房,見林嬋縮在床角,再瞟那一排刑具,不露聲色,福身見禮,魏泰握住她手摸道:「小淫婦,我讓你留不留,蕭肅康一拉你就乖乖走了,這會兒又折返來做甚?」又罵道:「你以為攀上蕭肅康,從此高枕無憂,那廝剛愎自用,慾壑難填,等著受死罷。」

  喬云云笑道:「我才不攀他,我有魏公公撐腰,已是知足了。」

  魏泰轉怒為喜道:「算你有眼力見兒。怎麼讓我高興,你最拿手,使出來讓陳娘子也學學。」

  喬云云話不多說,利落將上衫脫了,僅穿一件大紅肚兜,半身往床沿趴倒,露出疤痕斑駁交縱的後背。魏泰嫌長鞭太長,隨手扔了,擇起烈女鞭,狠狠甩打過來,頓時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喬云云閉目,渾身抽搐,高聲尖吟,魏泰又甩一鞭,竟止了,滿臉厭棄道:「你這脊背,如塗畫過的宣紙,亂七八糟的,實在不盡興。」

  隨手拿起蠟燭點燃芯子,近前摁住喬云云,湊近傷爛處欲用火燒,林嬋早已淚目,她搶先道:「我學會了,你放了她,我背脊雪白無暇,我讓你鞭。」

  魏泰聽後,果真放下蠟燭,興奮地搓手,催促道:「陳娘子快請。」

  喬云云忍痛坐起,林嬋僅著布襪下床,忽拾起魏泰丟在旁的長鞭,迅雷不及掩耳朝他甩去,啪得一聲響,魏泰錦衣破裂,他不怒反笑,盯著林嬋道:「打得好,再來。」

  林嬋啪啪又甩了幾鞭,魏泰舔舔嘴,獰笑道:「該我了。」一把抓住鞭子,使勁一拽,林嬋倒底是個婦人,頓時腳步趔趄,慣性往前跌,魏泰抓住她掀翻在地,面下背上,揪住衣領一扯,露出一片雪背,晶瑩玉潤,水光柔滑。他激動地來回撫摸,大讚道:「果是極品。我也算閱女無數,無人能及陳娘子。」

  林嬋甚是噁心,蹬踢抓撓,拼死掙扎,魏泰命喬云云:「拿麻繩來。」又笑道:「陳娘子,你乖乖的,我還輕些,你再不識相,勿怪我辣手摧花。」話音剛落,喬云云已至面前,他一抬頭,喬云云手持金剛鑽,狠狠扎來,他不及防,感到劇痛,鬆手捂左目,只覺如鋼刀亂攪,血流半面。

  林嬋飛快爬起,拉過喬云云,扶著她往外走,快至門前時,聽得身後颼颼風聲,本能將喬云云往邊上一推,一鞭子打在她身上,疼得直吸氣。

  她回頭,見魏泰已用汗巾子包住傷眼,朝她倆撲將過來,甩鞭大罵:「小淫婦,今晚是你們的死期。」她倆被逼至牆角,已是退無可退,忽聽門呯得被踹開,來者是誰,竟是福安。<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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