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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祝看著他,一時不理解他這話什麼意思。

  洛陽扶著牆站起來,“你丟了那會兒,我不也沒怎麼下狠功夫找你麼?算我的不對,咱倆扯平了。”

  那時候,從綠化帶起身那會兒,洛陽根本沒發現巫祝已經丟了,到後來,顧寒聲傷成那副鬼模樣,他雞飛狗跳的,就更想不起來巫祝這一茬了。更何況,巫祝沒見過多大世面,在人心險惡方面,幼稚得一無所知,為了自保而犯下的錯,怎麼能叫錯呢?

  洛陽深吸口氣,抬腳欲走,然後,他發現自己走不出這個地方了。

  他邁出一步,第二步邁出去時,自以為已經走出一個城市的距離,結果他十分詭異地發現自己又繞回了原點。不錯,他確實走出了很遠的距離,可是在這距離中間,不知什麼人用了個小把戲,將他後半截的路程全都折了回來,叫他的行走距離大於零,而人體位移卻始終等於零。

  洛陽似乎有點懵,“怎麼回事?”

  巫祝也愣,“我看看,有了,這是——”

  “別白費力氣了,我精心布下的天羅地網,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讓你撞破?”

  當空里突然又響起指引洛陽前來的那個聲音。

  洛陽指甲刺進掌心裡,他波瀾不驚地說,“你別得意太早——”

  “不早不早,我無意加害你,只是多你一個,在顧大人身邊礙手礙腳,我施展不太開。放心,等我們的交易進行完畢,這個天羅地網就自動撤掉了,不過,可要委屈小大人您在這裡多待會兒了。”

  洛陽:“什麼交易?”

  沒有人回答。

  洛陽沉默了會兒,猝不及防地一腳狠狠踢向牆面撒氣,只聽“咔”一聲,洛陽面無表情地收回腳,“媽的,我的大腳趾好像斷了。”

  “哦對了,我聽到一個比較有意思的事情,迫不及待要和你分享一下。你知道七百年前,趁澹臺老洲長進入關內的時候,伺機在關外發動混戰的人是哪位?想不到吧,正是那成天追著你要報殺父之仇的兄弟,程回的生父,程有寰暗中動的手腳。”

  那聲音又掉頭補了一句。

  洛陽粗著嗓子,“滾!”

  他腦子一時很亂,一邊是憤怒,憤怒於顧寒聲竟然又騙他,而他竟然愚蠢至極,就相信了,一邊是震驚,震驚於事情的顛倒錯亂。

  他沿著牆壁靠坐下來,脫掉自己的鞋襪,一臉肉疼地看著自己那半截有點畸形的骨折大腳趾,看著看著,突然之間,釋然了似的,就不憤怒,也不震驚了。

  他放開自己腳,後背在牆壁上靠結實了,目視前方,說,“巫祝,他說的是真的嗎?”

  巫祝不敢說,可又不敢不說,“可能……是真的吧?”

  洛陽略低頭,扭過頭來看著他,不管他心裡怎麼熱鬧,至少面上還是挺安靜,“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保證不打你。”

  巫祝沒了主意,“是,七百年前,帶頭犯上作亂的人,正是程回的生身父親,程有寰,他當時只是詐死,他到現在都還活著,多少年來,就一直藏在四岳的府邸,從未離開。就連上次四岳在琥珀池布下五行陣要置顧大人於死地,都是他在暗中操控。此人喪心病狂,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就連程大人擋著他的路,都會有危險。”

  正說話間,巫祝全身再次發生變化,他的骨頭縫裡響起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響,骨架縮小到再也無法撐起他身上披著的這副皮囊,只見他的那層人皮幾乎全都耷拉下來,變得更加鬆弛,眉弓上的皮膚垂下來,幾乎要把眼睛都蓋上了。

  洛陽慌手慌腳地站起來,不知怎麼,眼前一下就模糊了,“從現在起你給我閉嘴,我問你什麼都不要說。”

  巫祝龜縮在牆角,斷斷續續地說,“這本事本來就是你的,可是目前你的魂魄不全,算不上貨真價實的始祖,我若是告訴了你,也算是泄露天機,破了誓言……小人斗膽,說句心裡話,那賊人將我擼去,我本可以命相抵,只是如此一來,如此一來……”

  洛陽就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犯了個大錯,竟然無知無覺地逼著他說了這許多,“住嘴!”

  巫祝一意孤行地說下去,“……如此一來,可就永遠見不著你啦,小人活的時間雖然最長,但、但眼裡心裡只認你一人……為良朋好友,幾萬年來,無法割捨……小人最後能幫到你的,是這天羅地網如何可破……倘若僥倖,可以告知你最後一魂的下落,泄露天機,那老死也算數了……”

  洛陽連想都沒想,飛快捂著耳朵,拔腿跑出了足夠遠的距離。

  可是巫祝的聲音還依舊跟在身後,“那賊人趁著地府無首,從無間地獄裡放出來了十萬魂魄,相互勾連,串連成了一個球,你如今就行走在這個球上,自然處處都是起點,處處都是終點……”

  洛陽眼底一片紅,沒敢回頭,一張嘴,聲音都在發顫,“我求求你了,別說了行嗎?不要逼我行嗎?我不出去還不行嗎?”

  很好,這個局夠卑鄙。

  一邊是顧寒聲,一邊是巫祝,手心手背,這他娘的都是肉,放了哪個都會遺恨萬年。

  洛陽狠狠搓了把臉,定了定心神,說,會有辦法的。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剩下兩三章的樣子

  第71章 幽情

  四岳與閻王都被關押進了鈞天部,所以原來分派五個人幹的活,全都壓在了程回的肩上。在腳打後腦勺連軸轉了半個月左右,程回才算把迫在眉睫的活兒幹了個七七八八。

  地府早已亂成一鍋粥,那邊由顧寒聲親自出面,減輕了程回至少一半的工作量。夜幕降臨,他起身鬆了松筋骨,例行公事一般給顧寒聲去了條口信,“君別來無恙否?”

  顧寒聲那頭龍飛鳳舞的三個字,“說人話。”

  程回就回了個,“你沒死吧?”

  顧寒聲:“去你的。”

  程回從這字裡行間中,總結出一條振聾發聵的信息——顧寒聲此人,就是不知好歹,是個五行欠治的,眼下八成正活蹦亂跳地訓孫子呢。

  四岳的府邸沒什麼別的特點,就是夠大、夠冷、夠淒涼,闔府上下攏共就十來個人,那還是算上程回和白玫兩人在內的,都是一些曾經給東嶽打副手的小頭頭。

  時近凌晨,他閒來無事,仍舊坐在大廳里批文書,猛然間後背一寒,似乎有什麼人在哪個角落裡暗中查看什麼。他的筆尖頓了頓,繼續若無其事地往下批,批了兩三筆才停手,隨後自然而然地端起茶水來喝——借著水面的映照,他掃了一眼身後,左手裡悄悄祭出一道山川令。

  大廳里一時靜得出奇,空氣里繃起一絲詭異的肅殺,程回那一種如鯁在喉的感覺越演越熾。這時候,自殿門口忽然響起一聲極其輕微的衣擺拂地的窸窣聲。

  程回目光一凜,左手心裡扣的山川令脫手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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