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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的路上,裴敘想了很多。

  質疑自己是否能保護好蘊寧,懷疑自己當初讓蘊寧回到他身邊的請求,想蘊寧會不會因為這樣的經歷難以入睡。

  從不會動搖上校的情緒將他困住,然而他最想的,是立馬能看到蘊寧。

  ……

  「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

  看程錦意的態度也知道這個意外不會是程家動的手,蘊寧稍稍一想就明白了裴敘為何這麼說,他這樣的說法讓蘊寧覺得難受,她只好用再認真不過的語氣說:「裴敘,不要把原因攬在你身上。」

  裴敘垂下眼睫,還是仔仔細細地看著她,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蘊寧被他這樣的眼神看得心口發酸,知道他心裡仍舊是那樣的想法。

  於是她伸手抹去裴敘臉上的淚痕,靠在他的懷裡,藉此汲取彼此懷抱的溫暖。

  「你不問我為什麼會知道嗎?」蘊寧問。

  裴敘知道蘊寧在問什麼。

  這其實是很有嫌疑的一點,蘊寧提前知道了這些人的埋伏路線,緊要關頭時讓他們掉了頭,周澤可以設法對外界隱瞞,但沒辦法不對裴敘說明。

  他在裴敘一遍遍打來通訊詢問的間隙再次將匯報中已經表述的事實告知。

  「夫人提前讓我們變更了路線。」周澤說。

  而上校當時低聲的回答和此刻一樣——

  「那些都不重要。」蘊寧聽到裴敘說。

  上校的手環住了蘊寧的背,仿佛是怕她就會這樣輕易離開,「一直以來我都想知道你的一切事情,但現在看來,那些都不重要。」

  蘊寧對他有所隱瞞,裴敘一直知道,性格使然,他想知道愛人的一切,卻在這件事後明白,蘊寧只要平安就好。

  平安就好、待在能讓他看到的地方就好。

  ……

  前線戰事穩定下來,上校得以寸步不離的留在蘊寧身邊。

  他每天要見徐屹很多次,還安排了營養師,只為讓蘊寧快速恢復。

  直到將徐屹問煩了,他把手裡紙質報告往桌上一扔,難得敢對這位聯邦上校說話大聲:「沒什麼問題了,真的,她現在被你盯得熬夜都戒了,比出事前身體都要健康了。」

  上校沉默幾秒,繼續不恥下問:「那後續出院了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徐屹本著醫生的職業操守和為這位上校工作幾年的下屬精神列了一整張注意事項。

  上校嚴格按照這張清單執行,在蘊寧因為出院一星期還不能吃自己偏愛的甜辣口食物對他撒嬌的時候,裴敘只是親親她,然後平靜地拒絕她的要求。

  「我很喜歡你對我撒嬌。」上校說:「但是沒辦法因為這個答應你。」

  蘊寧面對幾乎從不重樣的一桌子清淡飲食,猜測徐屹可能是被裴敘問煩了所以連帶著報復她,又覺得自己是否對裴敘太唯命是從。

  「明明我是病號。」蘊寧想,「病號最大啊。」

  覺得自己全天下最苦的病號蘊寧和裴敘表達了自己的意思,控告這是虐待,裴敘沉默幾秒,不慌不忙地對她說:「我想讓你早點痊癒。」

  上校只有回來的那一天讓人看出了風塵僕僕的憔悴,現在還是一絲不苟的冷淡模樣,看向她的眼神透著認真關切,蘊寧便沒有了辦法。

  她覺得裴敘在用美男計安撫,心裡驟然對自己的屈服有了怨言,覺得也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但是一回頭,看到裴敘在廚房裡的身影,又歇菜了。

  裴敘不喜歡家裡出現外人,但這段時間安排了營養師和保姆、廚師,他們準備蘊寧的膳食的時候裴敘都會在一旁學著,沒幾次就已經能給蘊寧做出一桌飯了。

  算了,蘊寧想,不吃就不吃吧。

  就當自己出家了,吃齋飯呢。

  蘊寧偶爾也怪自己在車上睡的那一覺,如果她一直清醒,早點發現異常,注意那路旁和自己夢裡重合的場景,或許還可以早點避免這場意外。

  對方的審訊和處理裴敘都沒有告訴蘊寧,她也沒有問。

  只是某次蘊寧在深夜因為口渴起床時,在睡夢中的裴敘察覺到什麼,在她起身時下意識將她抱得更緊,又幾乎是驚醒般的睜開眼。

  蘊寧看著裴敘,覺得自己有些說不出話。

  「我口渴了,想倒杯水。」她裝作平常的樣子對裴敘解釋。

  裴敘看了她一秒,仿佛才緩過神來,他點點頭:「白開水就好嗎?」他將她拉低了些,親了親她的眼角:「我去幫你倒。」

  他給蘊寧蓋好被子,離開時沒開燈,只亮著盞床頭小燈的臥室顯得有些暗,蘊寧看著他的背影,想到周澤告訴她的事。

  周澤說,裴敘在接受心理干預。

  在因為戰爭平息而得到的空閒時間裡,聯邦上校要進行每周兩次的心理干預。

  第60章

  裴敘這段時間偶爾還是會吸菸,但都會避開蘊寧,就像現在,他坐在陽台,窗戶都打開著,指間亮著忽明忽暗的火星。

  風有些涼,蘊寧抱著翠翠,一隻手理了下外套。

  裴敘看著她走近,像是不大讚成這一舉動,但沒說什麼,在蘊寧坐下前按滅了手裡的煙,又抬手關了窗。

  或許因為裴敘在家裡的時間變多,翠翠跟他也比以前熟稔了很多,被裴敘順手摸了一下後只是喵了一聲。

  「怎麼了?」裴敘問蘊寧:「要早點吃晚飯嗎?」

  蘊寧搖搖頭,才下定決心似的說:「…我有事要跟你說。」

  蘊寧想了一個晚上,打算把自己的秘密告訴裴敘。

  ——她究竟是誰的秘密。

  裴敘聞言,動作一頓,看了她幾秒,才點了點頭。

  蘊寧要說的時候又沉默了,她其實有些猶疑,她不敢肯定,鼓起的勇氣也有點不夠用的樣子。

  裴敘會把她當成什麼人,她無端地腦補了自己曾在電視劇里看到的穿越的女主被人當成妖女,捆在了木樁上,周圍堆滿了木頭,圍觀的人大喊「燒死她,燒死她」。

  「妖女」程蘊寧打了個冷顫。

  裴敘:「*……」

  蘊寧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做思想鬥爭,連裴敘起身了都沒發覺。

  裴敘再到陽台後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畫面——程蘊寧蔫了吧唧的垂著頭,終於有些下定決心似的:「我其實……」

  裴敘把手中剛倒的水放在蘊寧面前的玻璃茶几上,玻璃與玻璃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打斷了蘊寧的話。

  蘊寧抬頭,有些茫然的眨眨眼。

  而裴敘神色很是平淡,垂眼看她,無波無瀾的吐出三個字:「我知道。」

  「你知道……哦哦你知道。」蘊寧點了點頭,她現在顧不上裴敘什麼知道不知道的,她抬頭,繼續自己剛剛被打斷的話:「我其實是……等等——」

  話有些喜劇的戛然而止,蘊寧終於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呆看著裴敘:「你知道?」

  裴敘很耐心的應:「嗯。」

  蘊寧沉默幾秒,憋出結結巴巴的一句話:「不是,你還沒聽我說什麼呢,咱們說的應該不是一件事……」

  而裴敘看著她,還是一臉平淡。

  於是蘊寧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閉上了嘴。

  她不得不接受裴敘說得和她要告訴他的確實是一件事。

  她人已經有些傻了,喃喃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裴敘他,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和原來的程家小姐不是一個人的?

  原身和裴敘只在辦理結婚手續當天見過一面而已,除此之外就是很小的時候了,久到原主記憶都有些模糊,跟在長輩身後的他們連話都沒說過,裴敘又是怎麼知道她是個冒牌貨的?

  這不科學啊!

  蘊寧有些悲哀的想,雖然她是神經大條偶爾有幾次ooc了,但她演技有這麼差嗎?

  裴敘沒坐下,他垂眼看著蘊寧,似乎覺得她的反應很有意思。

  看了幾秒後,他給了她一個答案:「在榮錦見到你的第一眼就懷疑了。」

  開始是懷疑,所以才讓周澤查。

  明明擅長廚藝卻有一雙纖細又保養姣好的手、對鋼琴一竅不通、和從前幾乎完全背道而馳的很多愛好,從對待他的態度到為人處世的方法……蘊寧太多與從前那位程家小姐不同的地方了。

  住在一起的種種跡象都能讓裴敘輕易有這樣的推論。

  聽到這個答案的蘊寧:「……」

  那好吧,她這演技也真是差得喪盡天良了。

  腦海里冒出了這個想法,蘊寧覺得有些頭疼,亂七八糟的想法堆在腦子裡,而裴敘平靜地立在一旁,和她這幅心亂如麻的樣子截然不同,蘊寧不明白,最後輕聲問裴敘:「那你……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到底什麼身份,為什麼要接近他,怎麼做到的,這些問題,裴敘都不好奇嗎?

  裴敘聽她這麼問,安靜的視線對上她的:「會回去嗎?」

  蘊寧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裴敘視線鎖著她,低慢著嗓音吐出一個字:「你。」<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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