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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宮人為他束髮戴冠,那鑲嵌著紅寶石的簪子從發冠裡頭穿過,襯得人更加白皙紅潤剔透。

  他眸子淡淡地看著銅鏡里的自己,神色溫和,隨著時辰一到,他便起身出去。

  金色線鑲嵌勾勒的吉服是暗金色的,在明媚的日光下照著時,是璀璨明晃晃的金色,如同涅槃重生的鳳凰,張揚高貴,錦聿走出龍涎殿坐上鑾駕,朝著明德殿去。

  明德殿———

  明媚的晴空下,百官著裝規整、肅靜以待,那階梯下,寰聿帝與錦聿身著相同款式的吉服,氣質高雅矜貴,無形中那壓迫感十足的氣勢十分有震懾力,他臉上漫著溫和,深邃含情卻又肆意張揚的眼神望著大門口,看到鑾駕上下來的人,眼裡的笑意更深。

  「君後殿下到————」太監一聲長喚,眾人紛紛望去。

  那下來的男子身著華麗高貴,並不矮小且有氣質的身形完完全全能襯托得住這昂貴的吉服,那絕世無雙的臉與精湛縝密的針線縫製出來的吉服也相襯相配無比,他目不斜視,直直地看著那等在階梯下的人,緩緩抬步走過去。

  蕭折淵目光從未離開過錦聿,等那明媚又透著清雅的人走到他跟前時,他伸出手,靜靜地等待著。

  錦聿伸手握住他,兩個人朝著階梯走去,一步一步走向最高處。

  蕭折淵未轉過頭,目光卻注視著身旁璀璨的人,「聿兒穿這身吉服真好看。」

  錦聿瞥了他一眼,輕聲道:「你也好看………」

  蕭折淵暗笑,不由地握緊他的手。

  踏上最後一階,兩個人轉過身,底下曝露在驕陽烈日下的文武百官、南北禁軍、太監宮女,整齊劃一伏跪在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君後萬歲萬歲萬萬歲!」

  ————

  此時此刻的追影閣,風吹竹林簌簌作響,謝承雲站在追影閣的二樓,長身玉立,利落瀟灑,他手裡端著茶杯,目光走神地落在某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手中的茶水有一口沒一口地抿著,那眉眼冷冽中又夾著一絲憂愁,久久都未回過神來。

  「閣主!」

  直到練劍的弟子衝著他大喊了一聲,他回神揚唇一笑,擱下茶杯下去。

  …………

  幾個月後,深秋,錦聿同蕭折淵回去祭拜陸清影,那竹屋後的兩座墳墓屹立在蕭條冷清的竹林中,與秋天的淒冷蕭瑟作伴,修繕過的墳墓更加威嚴壯觀,不再是小小的墳頭,而是用漢白玉堆砌起來的墓,逝者的名也被精心雕琢在石碑上。

  祭拜過後,因外頭太冷,風颳著臉,錦聿便在屋子裡與兔子作伴,蕭折淵和謝承雲在屋檐下棋,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錦聿忽然想去看看兩人下得如何了。

  蕭折淵連他都下不過,肯定也贏不了謝承雲。

  外面太冷,他便打開屋裡的窗,沒敢開太大,就只開了一點縫隙,他沒看到想像中蕭折淵焦灼苦悶的場景,反而看到謝承雲一臉的糾結困惑,他執著黑棋的手撐著膝蓋,眉頭緊皺著,似乎無從落子。

  蕭折淵眉眼透著不屑,他冷『哼』一聲,「你這棋藝也就糊弄糊弄聿兒,天天在朕的耳邊說你是絕世高手,也不過如此。」

  謝承雲冷笑一聲,「我說陛下,五局三勝,你一勝我一勝,就算這局你贏了,也才兩勝,瞧不起誰呢。」

  「這局就算讓著你贏,你也贏不了。」蕭折淵語氣譏諷,深邃的眼眸狂妄。

  謝承雲憤憤地磨著牙,餘光忽然瞥到在窗邊看著的錦聿,他腦子一轉,撐著手臂往後一仰,「是啊,不像陛下為博美人一笑,倒是會偽裝讓著小七…………」

  『砰』地一聲,他話音一落,錦聿就關上窗。

  蕭折淵驀地回過頭,才知道謝承雲耍的小心眼,他眼眸冷冽,「你………」

  謝承雲笑出聲,嘚瑟極了。

  蕭折淵瞪了他一眼,起身進屋去,一推開門,就見錦聿站在窗前,冷著一張臉看著他,他走過去就想摟著人哄,但錦聿不給他抱,手抵在他的胸前,「乖聿兒………」

  「我就說,再不會下棋的人、也偶爾走運吧,怎麼有人一直輸,輸一兩次就行了,你還樂此不疲。」錦聿冷聲道,眼眸慍怒著。

  這時謝承雲推開窗,戳破錦聿道:「小七,你要不想想你為何沒輸給我呢………」

  錦聿眼神危險地看著他,不由地握緊拳頭,謝承雲見狀,生怕殃及池魚,連忙關上窗跑了。

  蕭折淵抓住抵在胸前的手一拉,摟住他的腰抱在懷裡,他低頭看著懷裡憤懣的人,他低聲道:「那下次………朕就不讓著聿兒了?」

  錦聿抿緊唇,瞪著他,想開口說不行,卻又覺得沒面子,可是謝承雲連蕭折淵都贏不了,更別提他了………

  蕭折淵一笑,低頭一吻,「朕永遠都會讓著聿兒,朕沒有輕視聿兒的意思,朕就是想讓聿兒開心,別聽謝承雲那傢伙挑撥離間,他就是見不得朕好,術業有專攻,這下棋也講究步驟方法,可不是胡亂想著五子連在一起就行了,若是聿兒想贏了謝承雲,那朕就摸透他下棋的底細,到時候教給聿兒再去贏他,好不好?」

  錦聿的面色有所緩和,但還是氣的,他一直以為他的棋藝也沒有那麼不堪,結果發現只是蕭折淵讓著他逗他開心的。

  蕭折淵拿來大氅給他披上,錦聿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做什麼?」

  「回去,這裡不方便哄人。」蕭折淵一本正經地說著,眼神卻炙熱地盯著錦聿看。

  「…………」錦聿反應過來,伸手打了他一巴掌,輕飄飄的,蕭折淵給他戴上兜帽,牽著他的手,「走了。」

  錦聿酷愛喝花茶,夏日裡清涼解渴的爽口感,冷天裡溫熱的清甜沁人心脾,龍涎殿時常備著花茶,出行的馬車裡也時刻備著,平穩的馬車裡,錦聿端著花茶小口抿著,神情很是愜意。

  蕭折淵一直摟著人,自然也一直注視著他,小動作小情緒沒逃過他的眼睛,他不禁勾唇,把人溫養伺候好的成就感從眼神里的肆意張揚中透出來,心中無比滿足。

  天氣一冷,錦聿就容易多眠,喝完花茶他就靠在蕭折淵懷裡睡著了,睡得很沉,馬車偶爾的顛簸也沒讓他醒過來,直到回到龍涎殿門口。

  蕭折淵正要抱著人下去,門外的宮女忽然稟報,「啟稟陛下,五皇子今早一不小心在芙蓉湖落水,現在發起了高熱,一直不退。」

  宮女的聲音響起後,錦聿就醒了,他從蕭折淵懷裡起身,蕭折淵眉頭一皺,厲聲道:「那還不快傳太醫前去診治。」

  「奴婢已經傳喚了太醫,但五皇子近半年來總是心緒不佳,太醫說心脈淤堵,氣結郁思…………」那宮女說到一半不敢再說下去了。

  五皇子如今不過八歲,在這深宮裡又無同齡人與他玩耍,還日夜思念母妃,久而久之,便悶出些心傷來………但沒人敢在陛下面前說啊,陛下與君後無子嗣,五皇子不出宮封王開府,雖未明說,但久而久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為何,這五皇子是以儲君的方式養在宮裡…………

  錦聿靜靜地看著蕭折淵,蕭折淵眉間煩愁,「知道了,朕待會兒就去一趟毓心宮。」

  「是。」宮女退下。

  錦聿撫上他的眉心,「你先去看看他,我自己回去。」

  蕭折淵抓住他的手握在手心,「沒事。」

  說著,他給錦聿戴好兜帽,把人護在懷裡抱下馬車,回到龍涎殿裡,燃燒得旺的炭火讓渾身都暖和了,蕭折淵把人放在龍床上坐著,摸著他的腦袋,「再睡會兒,朕過會兒就來。」

  「嗯。」錦聿點頭,看著蕭折淵離去的身影,他坐在床邊不知在想些什麼,面色凝重,抿著唇又鬆開,好似陷入糾結又坦然開的模樣………

  蕭折淵來到毓心宮,進到寢殿裡,蕭青御燒得迷迷糊糊的,但看到皇兄的那一刻還是想乖乖爬起來行禮,蕭折淵上前來制止他,「行了,好好躺著吧。」

  蕭青御稚嫩的臉上漫著一絲委屈,這讓蕭折淵心裡不免有所觸動,他兒時的下場比蕭青御悽慘,沒了母后,蕭立恆也厭煩他,不受寵愛的皇子沒人敢扶持一把,他一邊提防著宮裡想要除掉他這個太子的人,一邊忍受飽一頓餓一頓的情況,那些宮女太監因為他殺人的傳言忌憚他,可又刻薄冷落他,他一個人孤苦伶仃,若不是司徒悠偶爾偷偷摸摸幫他一把,恐怕他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蕭折淵收回思緒,「你想出宮?」

  蕭青御小心翼翼地點頭,「我想母妃…………」

  「若是將來你能當皇帝呢?還想出宮麼?」蕭折淵眼神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皇兄………」蕭青御叫他,他小聲道:「我不想當皇帝………我只想要同母妃住在一起…………就可以了………」

  蕭折淵一愣,冷硬的心腸忽然間軟了下來,他眼眶酸澀,嘆了一口氣,「也罷,這深宮裡沒了所在乎的人,實在太寂寞了,待你病好了,便出宮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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