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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要王河幫忙隱瞞葉景樞了。

  “這……”王河兩根眉毛皺在一起,糾結地看著兩位惹不起的大爺,再回想宮裡那位,猛地打了個寒顫,“不好吧,這是欺君,這……”

  “陳侍郎也沒想要什麼獎賞,只是要王公公如實稟報罷了。”葉西洲神色和藹,“陛下牽掛屏山隧道,要是知道因為大雨延誤計劃,恐怕王公公也得不了好。陳侍郎關心本王,特意送行,乃是好意,這也是助王公公完成詔命,若是陛下責問,也是本王的錯,應當早些將陳侍郎勸回去的。”

  有道理。王河跟在葉景樞身邊也有段時間了,知道葉景樞對屏山隧道的看重,要是知道陳一意拎著木工刀出來砍人而不是乖乖的呆在山澗里躲雨,還不得發火。

  最多……就是陛下不問,他也不說就是了,這樣也就不算欺君了。

  葉西洲和善道:“陛下性情暴烈,王公公也是不易,此番還特意從京城裡剛來宣召,真是辛苦了。”

  “不敢不敢。”王河暗暗捏了把汗。就算做到了大太監,王河不敢做的事還有很多,“不敢”不離身。

  葉西洲此行,不一定能善了。王河回憶起他出來時葉景樞揣他的那一腳,到現在小腿還隱隱作痛泛著烏青。若是葉景樞因為陳一意出手護送葉西洲發火,聽葉西洲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想擔著。

  想到尚且年幼的世子郡主,還有殷殷期盼的楚王妃賀太后,王河有些不忍,道:“等回了京,王爺要不要順路去王府看看。”

  “不必了。”葉西洲道,“要是本王真出了什麼意外,陛下不會為難她們的,孤兒寡母,陛下不至於容不下。”

  陳一意和三娘騎馬走在前頭,為葉西洲探路警戒。

  兩人各自騎一馬,並排而行,時不時說兩句。

  路過沈家山頭,三娘回望一眼:“要不然我們還是在等等吧,大人還沒有把信息傳出來,要是陛下真的有歹意,我們以此陣地,未必打不過黑甲兵。”

  “王爺不肯。”陳一意也有些煩躁,“說是陛下就算殺了他,也不會對孩子老婆怎樣,萬一陛下改了主意,來個斬草除根,我看他一家很快就能團聚了。”

  先前刺客來時,葉西洲是怕,再加上周圍人不斷出主意,討論了半天,還是放不下妻子兒女,收拾包袱毅然回京。

  “那些刺客……”三娘擰著眉頭,“你不是見過黑甲兵嗎?那些人有這等功夫?”

  精於暗殺隱匿的刺客和習慣在光亮處對打的兵士終歸是不一樣的,長年累月的訓練,早就讓他們的身體習慣了,每一次的揮劍出刀,腦袋沒做出反應,身體就知道應該怎麼做,再怎麼細心掩飾,也會留下破綻。

  “我看著不太像,”陳一意道,“陛下是西秦過來的,要說這是秦地人,也不像。”

  總不可能是葉景樞入京以後再招募的吧?這太可笑了,葉景樞腳跟都沒站穩,去哪兒找這麼多熟練的刺客?

  木鳥穩穩在陳一意肩頭落下,咔吱咔吱吐出國師的信。

  “不必再跟著楚王了。”陳一意看完信,臉色不大好看,未等三娘開口問話,便道,“告訴楚王,讓他安心回京,陛下不會對他做什麼。那些刺客,不是陛下派的。”

  “不是?那是誰?”三娘想不到,除了葉景樞,還有誰會把葉西洲視作仇敵,欲除之而後快。難道葉景樞不想隨意編造個理由,讓葉西洲回京,再派刺客將其刺殺,將責任推脫掉嗎?

  信的內容很簡略,陳一意也說不清楚:“國師非常肯定,定是有了證據,總之靠近京城了,那些刺客不會再動手了。我們先回屏山,再做打算。”

  收好信,餘光掃到三娘還在望著沈家的山頭出神,提醒道:“三娘,別看了,再看也回不去了。”

  “不是,我好像看到了什麼。”

  三娘跳下馬,走到山道邊。沈家大火,連土都燒焦化灰。這麼多年下來,風吹雨落,整座山的泥土都是焦黑色的。因為有傳言是天火,就算沈家是平民仰望歆羨的世家,沒有誰敢冒著天譴的危險去搜刮沈家,看看有沒有剩下什麼值錢的東西。

  陳一意跟在他後面:“怎麼了?你看到什麼了?”

  “這裡有個腳印,還真有不怕死的上山了。”三娘把腳放上去比對,“是個男人。”她多走幾步:“這裡還有!”

  那些腳印雜亂無章地交疊在一起,看樣子人數不少。

  敢發這種財的,得夠膽色才行。

  陳一意睨了一下那個腳印:“別管了,又不是第一次了。”傳言歸傳言,真到走投無路,也會有人上山去看看的。這場大水毀了這麼多戶人家,不上去冒險,也是死,不如乾脆搏一把。

  “不去看看嗎?”三娘問。

  陳一意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去看看,你先回去,幫我把屏山隧道繪測好。”

  “你?”三娘猶豫地看著他,“這……你可以嗎?要不然我們和大人說一下,讓他幫忙。”

  “這種小事就別麻煩他了。放心,我不傷人性命,把他們嚇走就是。”陳一意安撫好三娘,彎下腰把自己的衣服下擺撕成條,又拿出一件單薄老舊的外衣披上,準備好乾糧衣物。“你把馬放到後頭藏好,我下山時可以用。我會喬裝後混進去,見機行事,你別擔心,快回去吧。”

  頭上的雨始終沒有聽過,沒過多久,那個腳印就沒了。

  陳一意踩著泥濘的路一步步往上走。冷風陣陣,樹枝搖晃狂擺,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一道白亮的閃電從天而降,照亮了夜空。

  山頂之上,一群饑民餓得面黃肌瘦,乾瘦的身子勒出兩排胸肋骨。

  一個白淨的年輕男子,頭戴圓帽,背上背著一個封閉的木箱,手上舉著一根長杖,在閃電的光亮下,灼灼發光。

  他張著嘴,任由雨滴落入嘴裡,大聲道:“承蒙各位父老鄉親的幫助扶持,我們終於走到這裡了!後面,就是傳說中豪富的沈家!金銀珠寶,古董瑪瑙,應有盡有,只要拿走一樣,我們往後就不愁吃穿了!我們的孩子也能吃肉讀書!妻母能穿暖吃飽!”

  “好!”下面的人大聲喝彩。

  “大家抓緊時間休息,吃飽後,我們就一起衝進去,享之不盡的富貴,就在這扇門後面!”

  長杖的光芒映出門上歪斜的牌匾,牌匾全部焦黑,唯有“沈”字還剩下一半,勉強能辨認出來。

  ☆、第 33 章

  33

  葉西洲回京時,雨已經小了很多。街道已然成河,家具雜物漂浮,除了巡防官員職責所在,不少世家也派了家丁幫百姓打撈錢物,施捨粥米。

  行至皇宮,積水漸少,有官員背著量尺,站在高台上瞭望比劃,圍成一圈爭論。

  王河跟在車駕旁,緊張地盯著車廂內的人影。還差最後一段路,葉西洲就能面葉景樞,到時候他也算功成身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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