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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胥硯恆拖長尾音:「原來如此,綰綰也是欣羨?」

  褚青綰噎聲。

  涉淺水者得魚蝦,涉深水者見蛟龍,人也如此,越是不服氣越是厲害,若是對誰都服氣,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說句不謙和的話,她入宮前便所圖甚大,淑妃最是得寵時,她雖是忌憚,卻也從未羨慕過。

  不得實權,子嗣也沒有徹底落實在她頭上,如此恩寵怎麼看都覺得有些浮於表面。

  她將自己看得太重,深信自己會比眾人都走得更遠,如此一來,她有何欣羨旁人之處?

  但和胥硯恆說起時,話卻不能這麼回,褚青綰輕咬唇:「您偏要這麼問,誰人夫君寵幸她人時,會心中不憂?」

  她念了夫君二字,惹得胥硯恆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他沒說信不信她這番陳詞,只令人摸不著頭腦地問了一句:「今晚吃了幾碗飯?」

  褚青綰只當他轉移話題,倒也實話實說:「今日膳房做的冷麵很是爽口,臣妾沒忍住吃了兩碗。」

  胥硯恆當即短促地笑了聲。

  「朕當綰綰煩憂得食不下咽了。」

  褚青綰霎時間臊得一張臉通紅。

  她說自己憂愁,但誰人憂愁是能吃兩碗飯的?

  褚青綰惱了他一眼,這廝,半點不肯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她有孕後,腦子像是被紙糊住了一樣,這般簡單的言語陷阱居然都沒躲過去。

  褚青綰語氣幽幽:「皇上當真聖明。」

  既是聖明,可別忘了她因陳修容而受的磨難。

  至於胥硯恆對二皇子和陳修容的算計,褚青綰一概當作不知,既然和前朝有關,她硬是要湊上去才是找死。

  有時候裝傻,也不失為良策。

  胥硯恆輕則了聲,他點了點她的額頭,卻是什麼都沒說。

  *******

  欽差一職,看似光鮮,但所行之事多是查案,而且還是國之大案,如此一來,便等同於踩著別人性命往上爬。

  是以,欽差一行,慣來兇險。

  謝賀辭被胥硯恆委以重任,是信任,也是檢驗,辦得好了,回來自是更上一層樓,辦得不好了,命丟在江南也是尋常。

  但依著褚青綰對胥硯恆的了解,指望他信任別人?

  痴人說夢。

  那便是胥硯恆頗為認可謝賀辭的能力。

  謝賀辭本人,於先帝時期連中四元,後先帝駕崩,期間,他尚未入仕,遊學至江南,三年後,於殿試一舉得中狀元,彼時,他年僅二十二歲,得入翰林院,以作六品學士。

  堪稱青年才俊,要知道,年過半甲尚未考取舉人的大有人在。

  而朝中慣有一句話,非翰林不入內閣。

  只有從翰林院走過一遭,再去六部任職,才能得以入內閣,而內閣是朝中權利最集中之處。

  當然,這是先帝時期,胥硯恆上位後,早就一點點分化了內閣的權利。

  但饒是如此,謝賀辭能二十二歲入朝為六品官,已經叫人欣羨,其次,有謝家和褚家鼎力相助,他的仕途會比一般人走得都要順。

  褚青綰和謝賀辭相識多年,對其能力自然也有了解,再有,她叔父任職在外,恰是浙江巡撫,巡撫是文職不假,但地方官都有直轄廂軍在握,同是一派,她叔父自會暗中相助謝賀辭。

  所以,褚青綰沒擔心謝賀辭,而是專心準備待產。

  然,天有不測風雲。

  翻年後的一月底,褚青綰的產期將近,偏是這時,歷經三月的欽差一行回京,而當初的兩具不明屍體居然牽扯上海商和貢品一事,在京城中掀起軒然大波,前朝、後宮都亂了。

  褚青綰腹部早就高高隆起,她正被李嬤嬤和遲春各自扶著,在閒庭內散步,李嬤嬤笑聲道:「娘娘這一胎養得好,定然能順順利利地生產。」

  褚青綰也受夠了懷孕之苦,整日盼著待產的時間,一心想著卸貨。

  胥硯恆深以為然,他語氣中幽幽:「是要早些生下來才好。」

  聞言,褚青綰只管翻白眼,她都懶得揭穿胥硯恆那點見不得人的小心思。

  往日倒也沒什麼,她越是身子重,他反而饞起來了,常是惹得她不上不下,煩人得緊。

  褚青綰如常地和李嬤嬤交代著待產一事,因待產時間逼近,昭陽宮中早演習過數次,唯恐到時候會手足無措,然而,就是這時,外間陡然傳來一陣亂糟糟的腳步聲。

  褚青綰皺眉,她一轉頭,就見數月閉門不出的容婕妤跌跌撞撞地跑到她跟前,砰一下跪下:「娘娘!娘娘救救阿辭!」

  褚青綰臉色倏然一變。

  遲春和李嬤嬤都趕緊扶住她:「娘娘保重身子!」

  李嬤嬤覷了眼容婕妤,雖不解內情,但也隱晦地勸道:「娘娘如今最要緊的就是您的身子,萬萬不可因小失大啊。」

  這番話,落到容婕妤耳中,瞬間讓她心如刀割,她再也顧不得身份,對著褚青綰砰砰磕起頭來:「娘娘!往日是嬪妾糊塗!但求您念在兩家交情的份上,救阿辭啊!」

  褚青綰一手撐住腰,她唇色微白,強撐著精神問:「到底怎麼回事?」

  她是聽聞欽差一行回京,但按理說,不該是論功行賞了嗎?謝賀辭怎麼會有事?!

  容婕妤哭著道:「阿辭是遭人陷害!如今他已被關入大理寺,嬪妾求您救他!」

  褚青綰氣急。

  說話顛三倒四,半點重點不說,謝賀辭是因何獲罪?若是陷害,又是何黨下手?

  謝賀辭是褚門一黨第三代最出眾一人,若是可能,褚家自然是要保他!

  但容婕妤什麼都不知道,就讓她去救!她是天王老爺嗎,說救誰就救誰?!

  情緒驟起,腹部竟隱隱傳來疼意,褚青綰感覺到身下羊水淋漓,陡然驚色,她滿臉痛苦地倒在李嬤嬤懷中:「嬤、嬤嬤!我、我羊水破了……」

  此話一出,整個人昭陽宮瞬間動了起來。

  「快!產婆在何處!」

  「快去請太醫!」

  容婕妤滿臉驚惶地抬頭,再不復往日冷靜,她腦子中一片空白,褚青綰的滿臉痛苦讓她隱隱意識到自己好像做錯了事。

  弄秋心急如焚,見容婕妤還不知所謂地擋路,她一把推開容婕妤,氣急敗壞道:「縱是要救人,也得讓我們家主子先活下來!」

  什麼救人?

  謝賀辭再是重要,也抵不過她們家娘娘的一根手指頭!

  說到底,謝賀辭,謝賀辭,終究是姓謝!

  胥硯恆來得很快,比想像中的還要快,幾乎是褚青綰才躺下產房,胥硯恆就趕到了昭陽宮,他直接進了產房,臉色陰沉得可怖:「她情況如何?」

  產婆和太醫都冷汗汵汵,因著褚青綰產期將臨,太醫早就駐守在昭陽宮內,時刻準備著,也因此,昭陽宮沒有太過慌亂。

  「回皇上,娘娘是情緒波動使得早產,但娘娘這一胎照看得極好,和臨產期又相差無幾,微臣會竭盡全力。」

  沒人敢打包票,畢竟,便是正常生產都可能會出事,遑論現在?

  胥硯恆也聽得出來,臉色越發冷凝。

  褚青綰疼得想打滾,又是疼得渾身僵直,這種疼痛是隨著時間一點點加深,她早疼得大汗淋漓,她哭喊著:「皇、皇上……」

  胥硯恆當即甩開眾人,走到床榻前,他俯身,將她的冷汗淋漓盡收眼底,他清清楚楚地看見她眼底的害怕和驚惶,扯拽著他的心思,他眸色晦暗得可怕,他握住了褚青綰的手,和她說:「……朕在。」

  他聲音漸漸平穩,重複地告訴她:「朕在。」

  眾人彷徨,產房之地,男子怎麼能進來呢,而且,皇上還是這般尊貴的身份。

  但沒人敢攔胥硯恆。

  褚青綰疼得淚眼摩挲,她沒說什麼一旦難產保大或者保小的話,她只死死地盯著他,額角和青筋凸起,她抽著氣,斷斷續續地說:「守、守著我……皇上……守著我!」

  她竭盡全力說出的話,跌跌撞撞地闖入胥硯恆的耳中,從得消息就一路疾行,他沒管周圍環境,四周的哭喊和慌亂在這一刻仿佛才真切落實,他閉了閉眼,忍住心底洶湧的情緒,他說:「朕在外等你出來。」

  他聲音一點點發寒,讓眾人聽得膽戰心驚:「寸步不離。」

  孫太醫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他猛然跪地:「皇上,女子生產不得有冷風,進出來人恐有感染,請皇上先行離開!」

  褚青綰疼得不由自主地掉著眼淚,她一點點地鬆開手,她其實不想松,她害怕。

  魏自明拉著胥硯恆,一臉為難地請示:「皇上,咱們出去吧,別耽誤娘娘生產啊!」

  胥硯恆沒讓人拉扯他,他自己轉身離開,只是在跨過屏風前,他轉頭,聲音平靜傳來,似和往日一樣冷靜:「你安心生產,若你有礙,朕會叫今日一干人等,連同他們全族一同去陪你。」

  滿殿的人都因這話而嚇得渾身顫慄。

  褚青綰卻是笑了,滾燙的眼淚順著臉頰滑下。<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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