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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話不受控地變得出離的多,也許是因為太過興奮。

  他把劍挑得離曲一嘯的脖頸更進一步:「說呀。」

  「許承天——」阮輕羽卻驟然開口,聲音發顫,但迎上了他的目光,「他仍是渡劫巔峰,一直在宗主峰,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謝流光微愣,把視線轉向他,仍是帶著笑:「阮輕羽,我們也好久都沒見了,上次在仙盟宴找不著你,只是也沒時間去找。我就知道你還是對我好的,對了,秋飛燕不是已經死了嗎?你告訴我現在掌門是誰,我都沒來得及問,不過我猜是我哥,是不是?」

  他的注意力輕而易舉地變到了阮輕羽的身上,阮輕羽答:「是謝師叔。」

  「我就知道。」謝流光興致缺缺了起來,視線重新回到曲一嘯身上,鋒利的劍劃開他的皮肉,但是很輕,只往外滲一絲血,他說,「剛見到你的時候,你就是大乘觀象,現在還是。許承天被餵了這麼多資源,竟沒有漏給你一絲嗎?虧你還對他那般忠心耿耿,真讓人好笑。」

  曲一嘯仍是沒有說話,心緒複雜,耳邊一片嗡鳴,也不知該如何說,只有一些片段在腦子裡不斷閃爍。

  許承天回歸得聲勢浩大,許給他的東西確實兌現了,但後續也便沒有後續了。也許是自幼養尊處優,對待身邊的同伴還沒有謝流光來得親切,也沒有謝流光那般大方義氣。

  說是大師兄,許承天平日裡也鮮少和他們這輩弟子待在一起,不是在秋飛燕那就是在謝鴻影那。而自打謝流光在仙盟宴里鬧上了一遭,許承天更是待在謝鴻影身邊,沒再出來過了。

  那日謝流光說的話也是字字句句針扎在了他們的心上,之後幾個弟子身邊氣氛便隱隱有些不同,然而都是在通天宗內,再怎麼想,也沒有人多說出來一句。

  阮輕羽在旁邊看著這劍,心驚膽戰,絞盡腦汁,又說:「謝師叔如今……如今……突破了化神中期,在我們出來時。」

  「正好能殺。」謝流光又道,手裡的劍遲遲沒有斬下去,看著曲一嘯恐懼又戰戰兢兢的表情,覺得心情大好。

  那小乘的弟子不敢看,阮輕羽搜腸刮肚想找其他的話來,謝流光兀地道:「對了,還沒跟你們說罷,我如今已經突破了化神,是現今的第六位化神。殺道,我該多殺一些,可你們境界太低,我即便殺了,也討不著什麼好。」

  他的聲音緩緩,猝不及防再次劈向曲一嘯,整間屋子隨著他的劍碎裂,另一隻手在空中輕輕一取,同時捏碎了他的元嬰。

  曲一嘯身上的血泵了出來,阮輕羽失聲驚叫了一聲,謝流光輕輕笑,在塵土當中把劍收了回去,雙手背在身後,聲音慢慢:「曲一嘯……現在殺,倒沒有剛出萬鬼淵那麼暢快了,是不是?」

  他看向阮輕羽,是在問他:「前輩說,渡劫以下,都是螻蟻。我當時不覺得,我只是覺得很難受。現在倒是覺得了。我原本來只是想問問通天宗如今的情況,我知道護山大陣如何打開,只是在想是應該偷偷地進去,還是直接打進去。」

  他又輕輕嘆了口氣:「我不想殺太多人的,雖然通天宗里對我不好的有很多,但也有我不認識的,殺的人多了,我又收不住,萬一全殺了,怎麼辦?」

  他把這事說得無比輕鬆,將通天宗的足足兩個褪羽化神視作無物,只說:「可惜。」

  他便停了下來,不打算殺阮輕羽和這個小乘弟子,卻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還是放在這裡罷,要不就先回去和伍灼他們會合。

  他如是想著,檢查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血,伍灼和陳連雲看著都不甚在意自己殺了幾個人。

  那便回去罷。

  他沒有管曲一嘯的屍體,或者說根本就忘了,那鎖鏈仍然把通天宗的三個人捆在一起,只是關著他們的房屋已經坍塌。

  於是他轉身就要走——

  天際隱隱有一聲雷。

  謝流光抬頭,這裡不該有雷,也並無陰雲,不是雷劫。

  而就在他的視線中,手腕上的鐲子忽地燙了起來,一個裂縫在他眼前的上方被撕裂,一個墨髮長袍的人半步踏了出來,手裡握著一柄短刀,刀柄上是墨綠色的寶石,胸口的衣襟沾血。

  謝流光怔住了。

  這人四顧了一圈,自言自語道:「怎麼是鬼市。」

  又把視線垂下來,輕輕掃過謝流光。

  謝流光這時才發覺自己還有聲音,卡頓一般的聲音從口中流出,他沙啞道:「……前輩。」

  手上的鐲子燙得厲害,他攥住自己的手,不至於抖得太厲害,他又叫了一聲:「前輩。」

  而墨山閒關掉了身後的裂縫,浮在空中看著他,微微眯眼,仔細瞧了他半晌,開口:「你,是誰?」

  凝固的血液驟的燃燒,謝流光張了張嘴,一瞬間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憤怒,一時間澆滅了所有的其他情緒,讓他再難去思考其他。

  「墨、山、閒。」他咬牙,一字一頓,墨山閒親手給他打的劍就出現在了手上。

  滔天的靈氣喚起,整個空間都震盪,而後他提著劍,以墨山閒給他打造的身軀,直直衝了上去,揮著劍就劈向了墨山閒本人。

  「你該死。」他聲音發抖,眼底是比看向許承天更盛的火。

  第40章

  墨山閒抬手, 隨意握著短刀就擋下了這閃電般的一擊。

  他的視線停在謝流光身上,不大,化神境, 手腕上……是自己的本命靈器,本應該在萬鬼淵。

  而對方的軀體上, 全全都是屬於自己的氣息。

  劍也是熟悉的構成,仔細一看還帶著自己的味道,像是自己親手做的, 稜稜角角都合自己的胃口。

  不知道是過了幾百年……面前的這個人, 和自己有如此的溯源。

  他一晃神,謝流光的劍一轉, 帶著滔天的靈氣與怒氣,一下子全都砸在了他的劍上。

  墨山閒「嘶」了一聲。

  謝流光此時才不管, 又是氣又是急, 更多的是十萬分的委屈, 無法接受,不能接受,不能原諒。

  走的時候信誓旦旦,還讓自己猜, 讓自己追,讓自己去找,這下好了, 回來了, 來了一句——

  「你是誰。」

  該死。

  一劍直接劈了下去。

  半步登仙的修為,拿劍劈一下又如何,動了十萬分的力量,才只能破他的一層皮, 動不了分毫的筋骨。

  奈又奈何不了他,謝流光死死咬住唇,又是帶著整個鬼市空間的靈氣,以化神期的威力把劍又刺了出去。

  這次墨山閒伸手握住了劍鋒,用靈力包裹住了他,把這險些摧毀這一方空間的靈力給鎮了下來,說出了完全在自己意料之外的話:「砍我也就砍了,帶上這麼足的靈力,鬼市要被整塌了,鬼厲可要發脾氣了。」

  他自己沒料到自己還能說出這麼溫和的話來,謝流光卻只覺得他可惡,覺得他可恨,聽不見任何言語地覺得他該死。

  謝流光眼睛一眨,沒有去管洶湧淌下的眼淚,手裡的劍再次一轉,脫手再回拉,又是直接對著墨山閒對半砍。

  墨山閒沒有躲,讓了兩分力出來,於是這一劍結結實實地讓他承了下來,有一點痛。

  他仔細地看著謝流光的動作,大抵師承自秋飛燕,但實在漂亮,似乎——還有兩分自己的風采。

  但實在漂亮。

  一招一式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每一劍下來也毫不留情,懂得如何更快更好的出劍,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即便看向自己的視線憤怒又悲傷,即便淚流滿面。

  又是一劍。

  這次墨山閒伸手,迎著劍把他抱住了,這么小的化神,劍鋒能毫不留情地劃破自己的皮肉。

  確實有點痛。

  墨山閒沒鬆手,把對方烙進自己的骨里,還不清楚狀況但下意識覺得應該這麼說,於是他說:「別哭。」

  他的手抓上對方的後頸,另一隻手掐著對方的腰,遵循著潛意識道:「我回來了。」

  別哭。

  謝流光咬唇,咬也咬不住,握著劍的手還在發抖,但就「哇」地一聲哭出了聲來。

  根本就沒有回來。

  他埋在墨山閒的懷裡,還是熟悉的懷抱,但根本就不一樣。

  他淚止不住地流,終於承認自己是在哭,心臟被攥緊,一下一下地抽,五臟六腑都被牽連,每一根筋骨每一絲血脈,手指麻癢發抖要握不住劍。

  墨山閒的拇指在他的脖頸間摩挲,他用盡全身的力道,重重在對方的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一點點疼。

  像老虎幼崽,也像小貓。

  墨山閒無端想,其實沒有動物或者靈獸咬過他,當然也沒有人,他向來不近人情,也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親近過,現在卻並不討厭。

  只覺得喜歡。

  心上還有些陌生的疼,只聽著這人小聲的啜泣就覺得柔軟。

  意料之外,但也不討厭。

  他抱著謝流光,四下里掃了一圈,方才謝流光鬧出的動靜有點大,雖然餘威被自己鎮下去了,但到底還是讓這空間震上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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