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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她不在家,只得打個電話請護工代做這件事。她等待電話被接起,指尖一下一下輕擊大腿外側,對面卻許久沒人接,她不厭其煩的重撥。

  等到護工接起,她交代完事情後又詢問了一番宋初霽的情況,細緻到他晚飯吃了幾口。

  黎煙有時也覺得自己面對宋初霽有些婆婆媽媽,不知是不是所有女人對待珍視的東西都會變得黏黏糊糊。

  她因為護工說宋初霽晚飯多吃了幾口而開心,嘴角不自覺上揚,心想明日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帶幾塊甜點給他當作獎勵,宋初霽最近很喜歡市區的一家bakery。

  她太旁若無人,根本沒在意身邊男人盯著她看了多久。黎煙無法形容那種眼神,非要說的話,那是一種平靜的凝視。

  黎煙提議從這裡下去,說著腳就要沾地,「看吧,剛剛就不該擦。」

  孟斯奕擋住她落下的腿,「我背你下去。」

  「別了吧。」

  「怕什麼。」他不由分說,讓她趴在自己背上。

  下去的梯子並不陡,扶手也是加固加粗的,可她仍感到心顫。

  黎煙今天穿的本就足夠清涼,孟斯奕身上現在也只有一件短袖,她不想和他肉貼肉,太近了,容易讓許多彌散的感覺重新萌芽。

  可她仍舊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身家性命繫於一體。他偏偏使壞,走到一半停住,叫她貼的更緊。牛仔褲包裹著一雙纖細的腿,似蜿蜒的樹根纏繞住

  他的。

  「孟叔叔,你停下做什麼?」

  「黎煙,如果讓你選,我和宋初霽誰更重要?」

  「這種時候讓我回答?」她像是被綁在懸崖上嚴刑拷打的犯人,一個不慎就容易被丟下去。

  「所以,你想清楚再說。」

  「孟叔叔,這是沒辦法排序的。」

  男人的眸子沉了沉,「沒法排序」本身就意味著他沒贏。

  孟斯奕沒繼續為難她。

  黑色高跟鞋倒在梯子旁邊,他撿起來為她穿上,等她站定後,扶著她手腕跨回半封閉的窗,進了屋內。

  今夜他們說了這幾年來最多的話,詩里說百年俱是夢,黎煙覺得今晚尤是。

  兩人乘直升電梯下樓,黎煙站在孟斯奕身後一些,暗自打量他背影時發現他黑色短袖的領口不知何時夾了一根黑直的發,想來是剛剛被他背著時自己落下的。

  她抬手,指尖捏住,輕輕一拉,細密的發從他領口拽出。

  男人回了回頭。

  有點癢。

  電梯抵達一樓的時候,黎煙鬆開了手,頭髮飄落下去。

  「你的頭髮又長長了。」出電梯之前,她聽見他說。

  門打開的一瞬,鼓點密集的樂聲仿似真的穿透耳膜,讓人想起一個老土的詞,「欲仙。欲死」。孟穎與Jason渾身濕透,兩人痴纏在一起,如同一本畫面香艷的禁書。

  身邊男人臉色鐵青,黎煙心中默默為孟穎哀悼。

  「孟穎。」孟斯奕輕咳一聲,臉色陰沉如某一年他去網吧捉自己,但黎煙想孟穎犯的罪過是比自己大些的,畢竟如此這般的孟浪事,著實不該出現在孟斯奕的眼皮底下。

  孟穎聞聲回頭,看清楚叫自己的人是誰時瞳孔地震了一次,然後趕忙把自己糾纏在Jason脖子上的手臂收回,滿臉心虛、氣若遊絲地叫了句:「大哥。」

  Jason不明情況,企圖貼近她,孟穎連聲大喊:「Don『ttouchme!」

  其他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紛紛靜下來。

  後來派對就莫名其妙的散了,只留滿地的空酒瓶和香菸碎屑。

  孟斯奕轉頭跟黎煙說:「小煙,你去找間客房休息,我有話要和小穎說。」

  孟穎朝黎煙投來求助的目光,黎煙聽孟斯奕的話去客房休息,經過孟穎時小聲說了句:「自求多福。」

  不知當晚孟斯奕對孟穎說了些什麼,只知道不久之後孟穎便與Jason分了手,結束了一年的gap,專心投入最後的校園生活。

  開始黎煙還有些擔心,但她後來絲毫未在孟穎身上看出情感破裂的悲痛。

  對此孟穎只輕飄飄說了句:「不過是個男人。」

  男人而已,遍地都是,無足輕重。

  黎煙心想,這世上大概除了從前的林宴沉,在孟穎的世界裡所有男人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不過話說回來,孟斯奕讓孟穎與Jason分開是十分明智的,因為不久之後,黎煙就聽同校的朋友說,Jason是個「癮君子」。

  她將這件事告訴孟穎,孟穎一朝被蛇咬,深覺社會險惡,於是最後一年留學生活她化身三好青年,再沒有參加過這類狂歡聚會。

  其實及時抽身也是一種幸運。

  時間回到那晚。

  黎煙躺在陌生的床上,有點睡不著,她最近的睡眠還算不錯,之所以忽然失眠,她想除了因為不適應這張床,還因為今天和孟斯奕說了太多話。

  不知是不是錯覺,孟斯奕的言語間令她覺得,長久以來兩人之間默允的那條界限開始有點模糊。

  若有似無的靠近,如同緩慢滲透的荼毒,她以為自己早已免疫,而病症發作只在一夕。

  那杯特調令她口乾舌燥。

  黎煙掀開被褥,下樓。她不怎麼習慣這裡的地毯,軟到令人覺得會隨時踩空。

  廚房燈亮著。

  他大概是剛洗完澡,穿潔淨的睡衣坐在島台邊喝一瓶水,一旁的手機接通電話,放著免提。

  對面的女聲似有連綿不絕的話要說,從家裡的裝修聊到服裝首飾,從名人軼事說到明星八卦,黎煙從未見識過如此健談的人。

  聽聲音,該是個涉世不深的女孩。

  家中又給他介紹對象了嗎?黎煙麻木地想。

  腳步繼續,進廚房倒水。

  她有意放輕自己的動作,儘量讓自己不要打擾到電話對面滔滔不絕的人。

  類似的事這些年已經夠多,起初她還興致勃勃地與別人斗一斗,如今卻覺得無趣得很。她該學許多年前陳頃妤的灑脫,也該學夏韻的趨利避害,唯獨不該學小姨的痴情錯付。

  黎煙有些為電話對面的人惋惜,單純的心智腐蝕不了一個成年男人,她頂多只是他生命中一個晴好的天氣,眨眼就過去。

  見黎煙小心翼翼的動作,孟斯奕氣不打一處來:「你躡手躡腳做什麼?」

  他忽然發聲,不止讓黎煙嚇一跳,還有電話里的人。

  黎煙嘆了口氣,她最終還是妨礙到對面女孩繼續說下去的興致。

  通話斷了。

  「孟叔叔,我只是來喝水,不想打擾你們聊天。」

  黎煙口中「你們」這兩個字令他不爽,仿佛她全然無所謂他與誰比肩,「只是爺爺強行塞過來的,打擾了也沒事。」

  他眼中全是她唇上閃爍的晶瑩水色。

  那一刻,孟斯奕清楚的知道,漫長的隱忍已至崩潰邊緣。

  第41章

  暴雪下半身和心臟

  「您從前教我,待人接物要保持起碼的風度。」

  「這你倒是記得清楚。」

  「你說的話,我自然記得。」

  水龍頭沒擰緊,水滴一粒粒往下落,在寂靜的空間產生偌大迴響。

  她藕粉色睡衣沾染到水漬,叫衣領深處的紅痕更加明顯。

  孟斯奕把離他不遠的水龍頭擰到位,水滴終於停止。然後起身,伸手抽了張紙巾,朝黎煙走過去。

  他仔細將她唇上水色擦拭乾淨,好像這樣,就能將心中那些難忍的衝動也一同抹去。

  寧可濕衣,不可亂步。

  他有時恨自己古板。

  孟斯奕久久望向她的嘴唇,那種眼神叫人心慌。

  黎煙莫名有膽色,回看過去:「孟叔叔,夜晚總是容易讓人鬼迷心竅,你若是因此做出些出格的事,我想我會原諒你。」

  她這副神色,叫他仿若看到從前那隻狐狸。

  那隻狐狸被關押太久,時常令人遺忘她的存在。

  叫人忍不住逗上一逗。

  孟斯奕將紙巾扔進垃圾簍,距離被悄無聲息拉開,「看來你希望我做些什麼。」

  「我知道,男人的下半身與心臟是不連在一起的,如果您有需要,看在您對我數不勝數的恩情份上,我不是不可以獻一次身。」

  撥雲撩雨是黎煙擅長的事,只在於她樂不樂意這麼做。

  她以為孟斯奕會因為她的輕佻生氣,他從不允許她將自己看輕,萬萬沒想到他會反問一句:「那麼你呢?小煙,你的下半身和心臟連在一起嗎?」

  她不施粉黛,黑色睫毛卻映得眸色更深,黎煙隱隱覺得有什麼變了,孟斯奕從不會對她說這種風格的話。

  「如果連在一起,你敢要嗎?」她笑著問。

  男士拖鞋一步步逼近,直到與她的相距無幾,像是終於被她激怒,男人寬厚的手掌攬住女子的腰身,往前一收,她感覺自己的肚子被什麼抵住。他低頭俯視她,他從不捨得俯視她。

  孟斯奕的呼吸落在她的耳邊:「黎煙,沒什麼是我不敢的事。」<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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