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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都有了固定的練習時間,她終於一點點從基礎學起,開始步入正軌。

  沒幾天,葉杉青意外從鍾意那裡得知,她除了便利店的兼職,又找了一份網吧的兼職,便自己做了個決定。

  她去網吧兼職的時候,他就以顧客的名義去那家網吧開機子。

  網吧到底龍蛇混雜,兼職時間還是在晚上。

  這麼一來,他既能確保她在兼職期間的安全,還能在她下班後把人送回學校。

  剛開始的一段時間,偶爾會遇上醉酒的客戶找茬。

  有葉杉青在,都很快應付過去。

  後來的某天晚上,十二點鐘一過,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跟夜班的同事交接。

  挎上背包剛走出網吧,身後空曠的街巷忽然傳出靠近的摩托車聲。

  引擎轟鳴,從街頭穿透到街尾。

  發生一些事情之前,人大約就是會有所謂的預感。

  那一刻的黎悅夕就是。

  她心頭莫名一緊,小心翼翼回身朝街道那頭看。

  黑色的摩托車疾馳而來,帶著一陣風從她身畔滑過。

  那人戴著同色系的頭盔,看不見臉。

  閃過僅僅兩秒不到的時間,黎悅夕肩上的背包被他一把奪過,隨後摩托車以更快的速度往前沖。

  黎悅夕呆了半秒,拔腿往前追的同時,吼道:「站住!」

  喊聲在空巷迴蕩,人卻越走越遠。

  好在手機是揣在兜里的,她記下車牌號想報警。

  另一頭,葉杉青取了自行車騎出來,正好和那輛摩托車面對面。

  平日裡到凌晨的下班時間,他和黎悅夕都是兵分兩路,她走前門下來,他走側門騎車過來載她。

  而她那個有些掉色的深灰色雙肩包,騎車的時候每次都是他負責背。

  包上還掛著他新年時候送她的那個雪花風鈴,他當然能一眼就認出來。

  葉杉青二話沒說,把著自行車龍頭將車身一橫,攔在路中央。

  摩托車速度過快,加之騎車那人在回頭看身後。

  反應過來前方被攔住時已經來不及避讓,最後輪子打滑,橫著被甩飛好幾米。

  葉杉青及時從自行車上往旁邊跳,倒是沒被摩托車撞,只在落地時磕傷了手肘。

  他站起身朝那人看。

  黎悅夕的背包還在他手上,只好跑過去想搶回來。

  正步步靠近,右手邊漆黑的小巷裡鑽出三個身形中等的男人。

  幾人都穿著花襯衫,黃頭髮,裝扮和騎摩托那人類似,大約是同夥。手上要麼握著粗長的木棍,要麼拿著鋼管揮來揮去。

  黎悅夕在幾步之外,扯著嗓子喊他,「葉杉青,你回來,我不要那個包了。」

  葉杉青卻只是側過臉沖她揚了下下巴,「站那兒等我,我馬上回來。」

  話音落,他腳下步伐更快了些,徑直朝摔在地上那人跑。

  右腳蹬地借力,整個身子彈起來,左腳隨之踢到那人臉上。

  「把包還我!」他沉著臉吼。

  那人反手抹了下嘴角的血跡,哼笑道:「包……那你來拿啊。」

  包被扔到另一頭拿著木棍的長毛手上。

  幾人鬨笑起來,吹著口哨繞在他周圍,緊接著便朝身後的小巷裡退。

  葉杉青沒多想,也追進小巷。

  沒了路燈,巷子黑漆漆的,只聽得見乒鈴乓啷拳打腳踢的動靜,和時不時幾句交替的嘶吼。

  黎悅夕快步迎過去,只能借著遠處殘餘的街光,勉強望見裡頭扭打做一團的幾人。

  太黑了,她根本找不准葉杉青到底在哪。

  只好衝上前,近乎用光渾身力氣,喊了聲:「我已經報警了!你們別再打他了!」

  邊說著,她隨手從地上撿了根木棍,轉著身子邊朝四周揮舞,邊一步步迎上前,嘴上還在說:「你們走開,別再打他了!」

  身旁交錯的腳步聲愈近,她手上揮舞木棍的力道也越來越大。

  沒兩步,確實打到了旁邊那個長毛胳膊上。

  那人罵了聲「靠」,轉過身握著拳頭就要朝她揍過來。

  葉杉青腳步一橫,攔在她身前,一手擋住那一拳,另一手毫不猶豫朝長毛肚子上猛砸。

  幾人還想反擊,不遠處警笛響起,眼看越來越近。

  見勢不好,幾人只得落荒而逃。

  黎悅夕僵在原地喘著大氣,心跳像是即刻就要衝破胸腔。

  面前的人本就穿著一身黑,這會兒融在暗夜下,實在難以看清神色,更別說去捕捉他哪裡受了傷。

  她只好慌忙問:「葉杉青,你還好吧?」

  警車在巷口停下,車燈點亮窄巷。

  她看見,葉杉青就在對面。

  右手上牢牢拎著她的雙肩包。

  那張滿是少年氣的臉頰,現在添了幾道淤痕,被血跡裹挾,模樣惹人心疼。

  自始至終,他都在咧著嘴沖她笑。

  氣喘吁吁說:「不是說了嗎,等著我就好。」

  他瞥了眼她手上的木棍,笑意更深了些,「你傻不傻,萬一傷了自己怎麼辦?」

  黎悅夕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手上的東西,啪嗒往地上一扔,癟著嘴嘟囔,「到底是誰傻?」

  她攏著眉心挪到他面前,一本正經道:「對方可是四個人,我們只有兩個。而且他們肯定對這裡的地形更熟悉,怎麼算,我們都沒有任何優勢。」

  「一個包而已,沒那麼重要的。」

  那個包她從初中背到現在,早已經舊得不行。

  包里裝著課本、習題和紙筆,最值錢的就是夾層里的零錢包。

  裡頭是今天網吧老闆剛結給她的工資,加上之前剩的一些零錢,一共六百五十六塊。

  沒多少錢,卻是她很久才能賺到的。

  包剛被搶走的一刻,她確實急得不行,自己的第一反應也是,無論如何都要搶回來才行。

  可後來看著葉杉青那樣,勢單力薄,還拼了命也要為她出頭。

  她忽然又覺得,那筆錢也沒那麼重要。

  至少和眼前這個人的安危相比,沒那麼重要。

  葉杉青拽著袖口往她臉上蹭蹭,「打架這種事我經驗很多的,你湊什麼熱鬧,臉都弄髒了。」

  他把雙肩包反手扛到肩上,「包是沒多重要,但你還不知道我嗎?」

  「我本來就是個愛見義勇為的人嘛。」

  後半句,他勾了下唇角,刻意擺出輕鬆的表情。

  其實黎悅夕知道,他就是故意這麼說,好維護她的自尊心。

  她的每一分生活費都是自己努力賺來的,總花得精打細算,要是今天這些真的被搶走,那她又要因此多打很久的工,吃更多的苦了。

  他追上去,無非就是挨頓打。

  一頓打換她的包拿回來,還是很值得的。

  他來牽她手腕,「好啦,別傻愣著了,跟警察叔叔溝通一下,然後送我去醫院。」

  視線里,他依舊笑意滿盈。

  好像身上那些傷、流的那些血根本不值一提。

  黎悅夕心口跟著疼,視線也模糊起來。

  她悶頭吸了吸鼻子,強迫自己找回思路。

  和警察說完現場情況,兩人去了就近的醫院。

  葉杉青從頭到腳大大小小的傷痕不少。

  好在都是皮外傷,沒傷筋動骨,只是處理起來費時間,還——

  疼。

  最先處理的是臉上的幾道摔痕,醫生一碰到他,他就疼得下意識往後縮。

  想到喜歡的女孩還在面前,他不能丟了面子,又強撐著坐直,嘴唇都咬得發紫。

  雙眼緊閉著,帶著熱意的液體順著皮膚滑落。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汗,還是眼淚。

  只是一味在強忍。

  好一陣,臉上的傷口處理完,到了胳膊上。

  黎悅夕一動不動俯身在對面望著,像是那些疼也在自己身上,五官緊擰,眉心忍不住跳動。

  說話聲不免有些發顫,「你再忍忍,快了。」

  聽見這一聲,葉杉青終於肯睜開眼。

  他這時才望見,面前的人眼波閃動。

  這模樣分明是心疼他。

  本來覺得,自己是男人,不該在喜歡的女孩子面前展現出弱的一面。

  現在看她的表情,他才恍悟。

  男人怎麼了?會示弱的才是聰明男人。

  他鬆開咬著下唇的牙關,抿抿唇,深吸一口氣,癟著嘴說:「阿悅,疼。」

  聲音本就有些沙啞,又被他故意壓低,聽來更加悽慘了些。

  黎悅夕本就慌亂無措,再聽他這麼可憐兮兮一說,心臟都跟著抽痛幾下。

  「我……」

  她握了握拳,又鬆開。

  思考片刻,兩隻手都伸出握住他的手,「疼就緊緊握著我的手,很快、很快就會過去的。」

  她垂著頭,兩隻手拉著他。

  還一下接一下,鼓著雙腮輕輕往他傷口上吹氣。

  輕緩的氣息拂過他皮膚,像是沁進心口。<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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