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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人這副模樣，蕭策上一次見還是滄海宗出事，冷明珠剛到瓊陽山莊的時候。如果可以，他是不願意再在冷明珠臉上看見這個表情。
「明明是我傷了，怎麼看上去倒是你疼的厲害？」蕭策手抬了抬，冷明珠便又靠近了些，讓他摸了摸自己的臉。
冷明珠看著他，還是沒有說話。但是她的心上卻破了好大一個口，血肉模糊，同蕭策膝蓋上的傷一模一樣。
「你露出這個表情，叫我心裡難受。」蕭策說罷又咳了幾聲，面色又白了些。
冷明珠眼睛一紅，將蕭策的手更握緊了一些。韓舟見了，皺眉道：「你們倆這些話留著晚上在房裡再說。」
「陛下！」旁邊的太監突然叫了一聲，冷明珠扭頭去看，便見皇帝進了殿中，走到離他們還有兩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眼睛在蕭策的膝蓋處停了停，道：「傳太醫過來。」
「多謝陛下隆恩，但太醫便不必了。」冷明珠攥著蕭策的手緊了緊，方才他看見侯奕同皇帝說了什麼，現下她心中忐忑，不知道侯奕將蕭策曾被流放之事說出沒有。
她面上緊張之情太過明顯，皇帝見了便皺了皺眉，道：「你說宣王和國師勾結，意圖謀反，可有證據？」
冷明珠點了點頭，她感覺著蕭策的手用力握了自己一下，但依舊是說：「草民有證據。」
皇帝看著他的臉，沉默了一會才道：「你同朕來。」
蕭策被移到了乾淨的宮室里，雖然冷明珠說不必，但皇帝還是宣了太醫過來。令人驚訝的是，皇帝對蕭策還有韓舟的暗衛卻是一副沒看見的樣子。
御書房裡燃著提神醒腦的香料，書桌上還攤著奏摺。只有冷明珠一人跟著皇帝進來，她站在離書桌三步遠的地方，看著皇帝將還未批改的摺子寫完，合上了奏摺才抬眼看著自己道：「你叫冷明珠？」
房間中沉默了一會，才聽見冷明珠道：「是。」
「朕知道你，是你動手殺了你們師門上下百餘口人。」皇帝問。
冷明珠搖頭，低聲道：「並非是我。」
「是與不是，現在朕都不甚關心，你說宣王和國師勾結，且將證據呈上來。」皇帝面色平靜，看著冷明珠道。
冷明珠沖皇帝行了一禮，謹慎道：「證據就在宣王殿下身上，國師為了防止他出爾反爾，更為方便以後控制他，在宣王殿下身上下了蠱，陛下大可派人去檢查一番，自會有所發現。」
「就算是宣王身上有蠱也無法說明什麼，只能說是國師意圖加害於他罷了。」皇帝往後一靠，冷眼看著冷明珠。
「不止宣王身上有，太后娘娘身上也是有的，宣王殿下封地遠在江東，而太后奶奶常年在五台山禮佛，都是近日才回宮。蠱蟲種在他們體內需要時間，這短短几天遠遠不夠，如若不是之前有所接觸，他們身上如何會有這些蠱蟲呢？」冷明珠說罷又沖皇帝行了一禮。
皇帝看著她的頭頂沉默不語，過了良久，才聽見他道：「你可知污衊皇室的罪名有多大？」
「自然知曉。」冷明珠說罷，將那些孩子是被國師擄來的事情也全盤說出，但只是提及國師要孩子的血來煉蠱，並未說是何種蠱蟲。
一時房間中針落有聲，兩人都未再說話。
外面傳來打更的聲音，冷明珠心中頓時一松。
子時已經到了。
皇帝看著她突然輕鬆的樣子，出聲道：「你們帶進來的大夫，明日去給宣王還有太后瞧一瞧，若是他們身體裡真有什麼蠱蟲……」
男人說話的聲音突然一頓，默了一會，才輕聲道：「……有無有，其實都不重要，你可明白？」
蕭策一覺睡的昏昏沉沉，膝蓋處的傷口被上了藥，恍惚間似乎沒有之前那樣的疼痛了。睡夢之中總是覺得耳畔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但他整個人沉在黑暗中，不知疲倦朝前走著。縱使心中想要停下，但身體也不受自己的控制。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大，蕭策從開始的好奇漸漸變成了厭煩。他太累了，為什麼不能讓
自己好好休息一會？
呼喚著蕭策的聲音又大了些，蕭策心中惱怒，抬手打去，便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那人的力氣越來越大，蕭策覺得疼了，便生氣地睜開眼，想要看看是誰這麼不長眼。
只是他眼皮沉沉，好不容易睜開，卻又被房裡的光刺得閉上了眼睛。眼睛裡一下充滿了淚，又酸又漲。
「將房裡的燈熄上幾盞，他眼睛睜不開。」似乎是冷明珠的聲音，只是好像比平日裡要沙啞寫。
蕭策適應了房裡的光線，才慢慢將眼睛睜開。這時候房間裡的光已經暗了不少，他眨了眨眼睛，接著昏暗的燭光看清了面前的人。
「你……」蕭策才張口說了一個字，便覺得自己嗓子幹得難受。
冷明珠將人扶起來，端了杯水送到他嘴邊，溫聲道：「喝口水潤潤嗓子。」
等到喉嚨里舒服些了，蕭策才又抬頭看著冷明珠。冷明珠這會兒沒有戴麵皮，一雙媚眼此時帶了關切，這段時間的波折下來讓她嘴唇起了一層干皮，他抬手摸了摸，還有些扎人。
蕭策伸手在冷明珠的眼睛上摸了摸，問：「你多久沒休息了，眼睛都紅了。」
「我休息了的，不用擔心。」冷明珠把臉貼近他的手，似是撒嬌般蹭了蹭。
旁邊還有下人在，蕭策下意識將手一抽，但是卻沒有如願，自己的手被冷明珠牢牢握住。他面上有些紅，壓低了些聲音說：「還有旁人在。」
冷明珠回頭看了那些候著的宮人一眼，又轉回頭對蕭策道：「無妨。」
這時候房門被敲響，是端來熱水服侍蕭策洗漱的。蕭策見著這些下人身上穿著的衣服，又打量了這房間一遍，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並不是在京中的宅子裡。
「我們這是還在宮裡？」蕭策問。
冷明珠點點頭，從宮人的手裡接過熱水，親自幫著蕭策洗漱。等收拾完，蕭策見著冷明珠端著粥正要餵給自己，便扭了扭頭躲開她舉著的勺子，他問道：「我睡了多久？祖母她們呢？」
「你睡了兩天，昨日還發了高熱。蕭老夫人照顧了你一宿，現下正在休息。」冷明珠將勺子裡的粥又吹了吹，又遞到他嘴邊。
見著蕭策吃了進去，她才繼續道：「梅夫人還有無雙公子已經將那些孩子身上的蠱蟲解開了，你不必擔心。」
「當真？那九兒呢？」蕭策忙問。
「那些孩子已經叫他們各自的父母帶回去了，九少爺已經送回府里了，現下應當是紈曲姑娘在照顧。」
蕭策點點頭，這才完全放下了心來。他靠在枕頭上喝了幾勺粥，瞥了眼冷明珠，見她沒有發現便又看了一眼。
「怎麼了？」冷明珠見他一直偷瞄自己，臉上也有點羞熱，忍不住問道。
蕭策沒有回答，而是嘗試動了動被子下面的腿，膝蓋傳來的刺痛還在，但是膝蓋以下卻沒了知覺。就算當時他已經聽見了苻陶嘴裡說的話，但心中總還是有著那一點點希望，可是現下身體的反應，卻是將這剩下的一點希望徹底掐滅。
冷明珠見他一下安靜下來，垂著眼不說話，忙又問道：「怎麼了？是粥不好喝，還是……」她突然一頓，看著蕭策的臉色，小心將下面的話說出口，「……還是你膝蓋疼？」
坐在床上的人披散著頭髮，垂在肩上的烏髮襯得蕭策的臉色更加蒼白。冷明珠被他轉頭瞧了一眼，心中更是著急幾分。她將手中的東西放下，伸手便要掀開被子，看蕭策的膝蓋。
蕭策一下伸手按住被子，不讓冷明珠掀開。他垂著眼，低聲道；「冷明珠，我的腿沒有感覺了。」
按在被子上的手一下鬆了力，冷明珠看著蕭策的臉，只覺得口中苦澀。這苦像是從心裡一點一點傳來的，讓她一下失了說話的力氣。
過了一會，蕭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嘆了口氣，用著自己的袖子將冷明珠臉上的眼淚擦去。
「好好的，你哭做什麼？」
冷明珠按住自己臉上的手，哽咽著聲音道：「是我不好。」
「這關你什麼事情？」蕭策失笑，但見冷明珠一臉悔恨的樣子，又心疼道：「你這樣倒是又叫我難受，本就不是你的錯，往自己身上攬做什麼？」
冷明珠臉上的眼淚都被蕭策擦去，但依舊垂著眼不說話。蕭策也沒有在此事上多糾纏，只是叫她坐近了些，挪了挪身子攬上她的肩。
房中的宮人見狀都退了下去，待他們關上門，蕭策才道：「你同陛下說了些什麼？」
他是不相信冷明珠手上有什麼宣王造反的證據，但是也相信這人如此說，定是有她的道理。見身邊人依舊啞著不說話，蕭策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微怒道：「你說話啊，啞巴了不成？」
「太后很倚重國師，」冷明珠說了一句，便見著旁邊的蕭策點了點頭，清了下嗓子又道，「但是她長年在五台山禮佛，苻陶這些年在深宮之中，兩人按理說是沒有什麼聯繫的。」<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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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我傷了，怎麼看上去倒是你疼的厲害？」蕭策手抬了抬，冷明珠便又靠近了些，讓他摸了摸自己的臉。
冷明珠看著他，還是沒有說話。但是她的心上卻破了好大一個口，血肉模糊，同蕭策膝蓋上的傷一模一樣。
「你露出這個表情，叫我心裡難受。」蕭策說罷又咳了幾聲，面色又白了些。
冷明珠眼睛一紅，將蕭策的手更握緊了一些。韓舟見了，皺眉道：「你們倆這些話留著晚上在房裡再說。」
「陛下！」旁邊的太監突然叫了一聲，冷明珠扭頭去看，便見皇帝進了殿中，走到離他們還有兩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眼睛在蕭策的膝蓋處停了停，道：「傳太醫過來。」
「多謝陛下隆恩，但太醫便不必了。」冷明珠攥著蕭策的手緊了緊，方才他看見侯奕同皇帝說了什麼，現下她心中忐忑，不知道侯奕將蕭策曾被流放之事說出沒有。
她面上緊張之情太過明顯，皇帝見了便皺了皺眉，道：「你說宣王和國師勾結，意圖謀反，可有證據？」
冷明珠點了點頭，她感覺著蕭策的手用力握了自己一下，但依舊是說：「草民有證據。」
皇帝看著他的臉，沉默了一會才道：「你同朕來。」
蕭策被移到了乾淨的宮室里，雖然冷明珠說不必，但皇帝還是宣了太醫過來。令人驚訝的是，皇帝對蕭策還有韓舟的暗衛卻是一副沒看見的樣子。
御書房裡燃著提神醒腦的香料，書桌上還攤著奏摺。只有冷明珠一人跟著皇帝進來，她站在離書桌三步遠的地方，看著皇帝將還未批改的摺子寫完，合上了奏摺才抬眼看著自己道：「你叫冷明珠？」
房間中沉默了一會，才聽見冷明珠道：「是。」
「朕知道你，是你動手殺了你們師門上下百餘口人。」皇帝問。
冷明珠搖頭，低聲道：「並非是我。」
「是與不是，現在朕都不甚關心，你說宣王和國師勾結，且將證據呈上來。」皇帝面色平靜，看著冷明珠道。
冷明珠沖皇帝行了一禮，謹慎道：「證據就在宣王殿下身上，國師為了防止他出爾反爾，更為方便以後控制他，在宣王殿下身上下了蠱，陛下大可派人去檢查一番，自會有所發現。」
「就算是宣王身上有蠱也無法說明什麼，只能說是國師意圖加害於他罷了。」皇帝往後一靠，冷眼看著冷明珠。
「不止宣王身上有，太后娘娘身上也是有的，宣王殿下封地遠在江東，而太后奶奶常年在五台山禮佛，都是近日才回宮。蠱蟲種在他們體內需要時間，這短短几天遠遠不夠，如若不是之前有所接觸，他們身上如何會有這些蠱蟲呢？」冷明珠說罷又沖皇帝行了一禮。
皇帝看著她的頭頂沉默不語，過了良久，才聽見他道：「你可知污衊皇室的罪名有多大？」
「自然知曉。」冷明珠說罷，將那些孩子是被國師擄來的事情也全盤說出，但只是提及國師要孩子的血來煉蠱，並未說是何種蠱蟲。
一時房間中針落有聲，兩人都未再說話。
外面傳來打更的聲音，冷明珠心中頓時一松。
子時已經到了。
皇帝看著她突然輕鬆的樣子，出聲道：「你們帶進來的大夫，明日去給宣王還有太后瞧一瞧，若是他們身體裡真有什麼蠱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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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策一覺睡的昏昏沉沉，膝蓋處的傷口被上了藥，恍惚間似乎沒有之前那樣的疼痛了。睡夢之中總是覺得耳畔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但他整個人沉在黑暗中，不知疲倦朝前走著。縱使心中想要停下，但身體也不受自己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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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喉嚨里舒服些了，蕭策才又抬頭看著冷明珠。冷明珠這會兒沒有戴麵皮，一雙媚眼此時帶了關切，這段時間的波折下來讓她嘴唇起了一層干皮，他抬手摸了摸，還有些扎人。
蕭策伸手在冷明珠的眼睛上摸了摸，問：「你多久沒休息了，眼睛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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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還有下人在，蕭策下意識將手一抽，但是卻沒有如願，自己的手被冷明珠牢牢握住。他面上有些紅，壓低了些聲音說：「還有旁人在。」
冷明珠回頭看了那些候著的宮人一眼，又轉回頭對蕭策道：「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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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明珠點點頭，從宮人的手裡接過熱水，親自幫著蕭策洗漱。等收拾完，蕭策見著冷明珠端著粥正要餵給自己，便扭了扭頭躲開她舉著的勺子，他問道：「我睡了多久？祖母她們呢？」
「你睡了兩天，昨日還發了高熱。蕭老夫人照顧了你一宿，現下正在休息。」冷明珠將勺子裡的粥又吹了吹，又遞到他嘴邊。
見著蕭策吃了進去，她才繼續道：「梅夫人還有無雙公子已經將那些孩子身上的蠱蟲解開了，你不必擔心。」
「當真？那九兒呢？」蕭策忙問。
「那些孩子已經叫他們各自的父母帶回去了，九少爺已經送回府里了，現下應當是紈曲姑娘在照顧。」
蕭策點點頭，這才完全放下了心來。他靠在枕頭上喝了幾勺粥，瞥了眼冷明珠，見她沒有發現便又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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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策沒有回答，而是嘗試動了動被子下面的腿，膝蓋傳來的刺痛還在，但是膝蓋以下卻沒了知覺。就算當時他已經聽見了苻陶嘴裡說的話，但心中總還是有著那一點點希望，可是現下身體的反應，卻是將這剩下的一點希望徹底掐滅。
冷明珠見他一下安靜下來，垂著眼不說話，忙又問道：「怎麼了？是粥不好喝，還是……」她突然一頓，看著蕭策的臉色，小心將下面的話說出口，「……還是你膝蓋疼？」
坐在床上的人披散著頭髮，垂在肩上的烏髮襯得蕭策的臉色更加蒼白。冷明珠被他轉頭瞧了一眼，心中更是著急幾分。她將手中的東西放下，伸手便要掀開被子，看蕭策的膝蓋。
蕭策一下伸手按住被子，不讓冷明珠掀開。他垂著眼，低聲道；「冷明珠，我的腿沒有感覺了。」
按在被子上的手一下鬆了力，冷明珠看著蕭策的臉，只覺得口中苦澀。這苦像是從心裡一點一點傳來的，讓她一下失了說話的力氣。
過了一會，蕭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嘆了口氣，用著自己的袖子將冷明珠臉上的眼淚擦去。
「好好的，你哭做什麼？」
冷明珠按住自己臉上的手，哽咽著聲音道：「是我不好。」
「這關你什麼事情？」蕭策失笑，但見冷明珠一臉悔恨的樣子，又心疼道：「你這樣倒是又叫我難受，本就不是你的錯，往自己身上攬做什麼？」
冷明珠臉上的眼淚都被蕭策擦去，但依舊垂著眼不說話。蕭策也沒有在此事上多糾纏，只是叫她坐近了些，挪了挪身子攬上她的肩。
房中的宮人見狀都退了下去，待他們關上門，蕭策才道：「你同陛下說了些什麼？」
他是不相信冷明珠手上有什麼宣王造反的證據，但是也相信這人如此說，定是有她的道理。見身邊人依舊啞著不說話，蕭策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微怒道：「你說話啊，啞巴了不成？」
「太后很倚重國師，」冷明珠說了一句，便見著旁邊的蕭策點了點頭，清了下嗓子又道，「但是她長年在五台山禮佛，苻陶這些年在深宮之中，兩人按理說是沒有什麼聯繫的。」<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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