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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來人——」

  涼風再次打在臉上,柳在溪轉出大殿,手裡空落落的,跟侍從往她從前住的地方走。

  走過寬橋流水,鑽進一處山谷,漂亮的林子後露出華麗宮殿的一角,侍從恭敬垂首讓道,留她一人進入這熟悉又陌生的領地。

  本是該象徵性的摸摸這,看看那,但她此刻並未理會夜楓口中說的保養妥當的花草建築,徑直往前殿跑。

  推開大門,風爭先恐後地鑽進去,寂寞許久的紗幔騰起,似有灰塵撲入鼻間。

  鑲嵌在燈台上珠子因主人的到來一顆一顆發出冷光,剛剛還昏暗的殿內瞬間亮堂起來,柳在溪眯了眯眼,看見了正對面屏風後正坐的一道人影。

  這屏風是從別處淘來的,畫的萬家燈火團圓景,被光一打,成了灰冷殿中唯一一抹暖色。

  就像凡塵界的簇擁燭火。

  影影綽綽間,她能看見後面衛則玉眉眼低垂的模樣。

  深袍束髮,坐得很端。

  她扣住門栓的手稍微鬆了,步子慢下來,垂頭深深呼出一口氣,吐掉那股說不上來的疲憊,才提出笑來喊他:「衛師兄!」

  對方不回。

  「衛師兄?」

  對方不答。

  她和屏風隔著桌椅花瓶,六七步的距離,喊他兩聲便到了。

  此刻卻無論如何也走不下去,站在暖烘烘的光邊,一眼看去的,是顏色怪異的弟子服。

  那隻葫蘆呢。

  柳在溪立在屏風側邊,一半身卡在殿中的陰冷寒光之下,凍得發麻。

  牙齒被她咬得死緊,呼吸都抑制住了,她看著那個靜坐在塌上的人,想再出口喚一聲,一張口,只是唾液入喉的悶響。

  先前無數的設想因為她此刻空白的大腦全部都飛了回來,再被她重新壓回去。

  她忽然冷得受不了,冷得牙顫,冷得手都在抖。

  她想著衛則玉估計是睡著了,畢竟睜眼睡覺的也不止他一個,睡著的人,總不會回答你些什麼。

  那我去將他叫醒。

  她就好像在過膝的雪裡行走,冰冷攀著骨頭一路往上,變得發痛發麻,她閉了閉眼,按下太陽穴不住的漲意,再次睜開,狠下心來伸手,想碰一碰面前人的臉頰。

  碰到了,一手寒冷。

  然後那片冰涼的觸感隨著她的力道傾斜,像個沒有加固好的木娃娃,要翻下塌去。

  怪不得……怪不得半路冒出來個毫不相干的沈葉白!

  膝頭的雪消失了,它們匯成山崖上的雪崩,將柳在溪頭從到腳埋了起來。

  風雪乾冷刺骨,她被壓得險些要站不住,只來得及眼將面前即將熄滅的燭火攬在懷裡。

  靈識探向懷裡,什麼也感受不到,真像是單純摟著個擦拭乾淨的木娃娃,冰冷干硬的空殼子。

  燭火未熄,她卻越發的呼吸不暢。

  不該是這樣的。

  那些胡思亂想又衝上來,識海中巨浪滔天。

  她在想,臨滄真正飛升的人有多少,需要多少年,在想飛升上界後,能去黃泉邊找人的機率有多大……

  密密麻麻的思緒在海面飛馳,柳在溪掌心的冰涼一直未動,她也沒有,幾個眨眼後,恍然回神。

  瘋了!

  柳在溪攥了攥拳頭,垂眸看向懷裡的人,忍不住想挪開眼神,又逼著自己看回來,展開靈識探查。

  ……無論怎麼,她總能救回來……

  看著看著,她攥在衛則玉肩頭的手便不自覺地用力。

  木娃娃裡面的木頭腐爛,牽引關節的銅絲斷的斷,壞的壞,只剩心口一股不易察覺的氣團吊著,破破爛爛呆在人間。

  滿腔的急切和怒火讓她控制不住地呼吸急促,體內的魔氣和靈氣開始對沖,柳在溪乾脆合上眼,強力壓下那陣衝動,不斷地催眠自己專注於當下的事情。

  靈根,靈台……

  一個一個來。

  她冷靜下來將人放在塌上,轉身出去,在宮殿中觀察一番,果斷抽乾了殿後花池的水,再打開納戒,將裡面偷摸積攢的靈液全數倒了進去,又布下陣法,隔絕掉魔界氣息,然後回去,把衛則玉放進了池水裡。

  動作一絲不苟,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靈液滋養,那本來毫無生機的人起碼多了些活氣,浮在水面上,半闔目的模樣總算沒有那股般嚇人的感覺。

  柳在溪垂眼,剝出自己的靈根送進他體內,再施法過去讓他不那麼排斥。

  這一坐,就是七日,期間,將前來打擾的人全都擋在外面,漸漸的,便沒有人來了。

  然事情總有例外。

  這一日,她照常坐在池邊檢查靈根融合的情況,看上去不錯,可以著手準備修復別的,卻忽然聽到山谷之前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在溪啊,聽聞你榮登四聖之首,我可是馬不停蹄地從臨滄趕來祝賀,怎麼連見都見不到。」

  平靜的池水突現一道褶皺,她木了多少天的臉出現裂痕。

  有人來給她降火了。

  柳在溪垂著頭在池水上畫著字玩,等那人喊得快不耐煩時,才慢吞吞起身,來到山谷前。

  抓眼的衣裳配著那把扇子,柳在溪上下掃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堂主,好久不見。」

  周回見她也是掃視:「怎麼穿得髒兮兮的,血音谷待你不好?」

  柳在溪搖頭,往外走,:「問你個事兒。」

  「是你的道侶?」周回笑。

  她點頭,側目問他:「誰傷他至此的,是你麼。」

  對方展開扇子,搖出一陣風,否認:「當然不是,我只是奉命將他關起來。是因為他骨頭太硬,得不了你們谷主的心,賠了許多將士的命進去不說,還將那位好生照看的藍花給燒了個乾淨,這才引來禍事。」

  「怪不得誰啊……」他嘆息。

  之後又合上扇子在他們兩人之間輕點,笑吟吟道:「不像你我,識時務。」

  柳在溪不可置否:「是。」看他像是又要吐出些什麼,再次問:「他有個葫蘆我很喜歡,許是落在之前關押的洞裡了,你帶我去一趟。」

  她語氣冷淡,和從前對周回的態度可以說是天上地下,他也察覺出來,心頭那點不自在滋生,開玩笑般說出來:「這是當了聖女,瞧不上我這堂主了,都開始命令起來了?」

  「不然呢。」柳在溪笑笑,「我能再叫你一聲都是給你面子,你該感謝我賞臉才是。」

  周回皺眉,愣後看她自顧自向前走,那點不自在驀地褪去,竟萌生出別的旖旎心思,笑意更甚,扇著扇子跟上去:「那我道聲多謝。」

  柳在溪只是走,他後面再說別的,都沒再理會,兩人步伐不慢,很快,就到了那地下洞口,還未進,就聞見裡面濃重的血味。

  她不由自主停下腳步。

  周回扇子搖得更猛,有些嫌棄的味道說:「我那時有事,不然早會派人打理乾淨,對了——」他話音一轉,忽然低下頭試探:「你來這找舊物,是那人有什麼不測?」

  柳在溪摸了摸耳朵,抬步:「活的好好的。」

  「那看來我是誤會了,在溪和道侶的感情並不深厚,不然怎麼會放著眼前人傷者不看,卻來找這破葫蘆。」周回亦步亦趨。

  「哈,是這樣。」

  柳在溪乾巴巴說,略過洞中一些血淋淋的刑器,瞥見血池裡浮出一角的物件,走了過去。

  將葫蘆和碎片撈上來倒掉裡面的水,她把東西放進儲物袋,才正眼去看周回。

  她開口欲言,可眼神觸及到那張臉將話咽回肚子,揚眉嘆氣。

  周回疑惑,笑開了走上前去:「怎麼——」

  話說一半,眼前倏然甩來一鞭,他立刻舉扇去擋,退後數步,厲聲發問:「這是!」剛問半句,風火輪似的鞭子就抽在臉上,他當即痛呼一聲,在地上翻滾一圈爬起身扇出一面風牆自保。

  再邊後退邊喊:「你瘋了!」

  「瘋?」

  柳在溪兩鞭抽碎那道風牆,捲住周回逃跑的腿向後一扯,引來洞頂的鐵鏈控制住他剩下的那條胳膊,那人身體不穩,面朝下砸在地上。

  她並未停下,鞭子奮力向甩去的瞬間化成長刀準確貫穿腿骨連著的靈脈,聽見慘叫一聲,她咬著牙呼吸幾下,走了過去,又是幾鞭劈砍在他身上。

  耳邊是不止的嚎叫,她聽得頭疼,那鎖鏈又來掐住他的喉嚨,等胸口擠壓的憤怒泄出大半,才收了鞭子,成一把短刀,蹲下身。

  周回不住地喘息,好不容易忍過疼痛,翻滾過身又見頭頂那人正緊緊盯著他腹腔,短刀比劃著名,似要開膛破肚。

  她神情嚴肅,眼睛一眨不眨,臉頰帶著星點的血漬,這般看來,仿佛要生吃了他心肝的妖鬼,可怖至極。

  周回眼底猩紅,怒視過去,悄然召出洞下無數花枝想趁她不備一舉割下她的頭顱,而那人動都未動,只突然一股熱浪從面前炸開,緊接著滔天的烈焰在洞中鋪開,將花枝燒得渣都沒剩。<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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