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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喻不言。當時他沒法給蔣權答案,但他知道蔣權已經用行動做出了選擇。

  「你覺得我是好律師嗎?」祖喻眼神發直地盯著酒杯。

  「如果你希望你是,你就是。」這是蔣權的回答。

  酒精總會將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無限放大,祖喻不甘心的盯著手裡的酒杯,不知為何忽然湧上一陣鼻酸。忿忿仰頭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咬緊牙關再一次固執地問出了那個問題,「冀老的案子,如果是你來代理,是不是就不會是現在這個結局?」

  蔣權醉眼迷離地看著他,帶著一種不知算不算安慰的篤定,「換我上去,也未必能比你做得更好。」

  祖喻狼狽地放下酒杯,抬手擋在臉前,下一秒眼淚奪眶而出,聲音也因為哽咽而變調得厲害,「可他沒等到,我也沒能......把正義交到他手上......」祖喻像個孩子一樣泣不成聲,那些以為可以被忘記的情緒反撲回來,一旦找到了出口,便不受控制地宣洩而出。

  蔣權的手越過桌子,輕輕按著他顫動的肩膀,「法律並不完美,它作為一個工具,力量是有限的。但身為律師,你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可這個案子的結局不應該是這樣!」祖喻顫抖的拳頭控制不住地一下下砸在桌上。

  「看到了法律的邊界,你還會繼續做刑訴律師嗎?」蔣權問。

  祖喻擋著滿是淚水的臉,鄭重點頭。

  在接受這個案子之前他原本已經決定轉行,幾個月後的今天,卻再一次改變了主意。

  因為他遇到了一個發著光的人,這個人用自己的光照亮了很多人,他沒能為這個人做些什麼,但被他的光照亮過,他覺得自己至少應該,別讓這束光滅了。

  「回衡權來吧。」蔣權說。

  這一次,祖喻沒有拒絕。

  第68章

  蔣權喝多了,祖喻也喝多了,最後來救駕的還是任勞任怨的左翌傑。

  已經等到後半夜的板燒店老闆正滄桑地坐在小板凳上抽著煙,見左翌傑旋風似的衝進店門,瞬間仿佛看到了救世主,「剛才是你打的電話吧?」

  「是我。」左翌傑與老闆如同找到了組織一般,目光炯炯地兩相對望,煞有其事地鄭重點頭。

  剛才他給祖喻打電話,是這個老闆接的,電話那頭是左翌傑焦急的聲音,「都幾點了,你怎麼才接電話呀?」

  電話這頭是板燒店老闆更為焦急的聲音,「都幾點了,你怎麼才打電話呀?人都在店裡睡一小時了。」

  此刻電話兩頭的人終於在現場對上了視線,眼中都是對彼此的千恩萬謝。

  話罷,老闆一指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倆人,問:「都是你的人?」

  左翌傑雄赳赳氣昂昂的步伐瞬間露出了些許遲疑,他走到桌邊,彎腰打量了一下衣著不凡的蔣權,搖頭,直起身指著祖喻道:「只有這個是我的。」

  「那這個怎麼辦啊?」板燒店老闆指著蔣權面露難色,「你認得他不?能不能聯繫上他的家人?」

  左翌傑搖頭,「我真不認識。」邊說邊打量蔣權質地上乘、價格不菲的定製西裝,顯然又是一位款爺。

  「兄弟,你都帶走吧!」板燒店老闆困得不擇手段,「我看他倆關係挺好,一晚上又是哭又是笑的,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你不管也說不過去。」

  左翌傑還真找不出什麼拒絕的理由,於是只能在板燒店老闆的搭照下一起將兩人塞進計程車后座。

  車子行出一段兒,左翌傑才想起來,還不知道款爺家住哪兒呢!於是轉過頭試圖和鼾聲陣陣的酒鬼們溝通,結果抬眼便看到祖喻這貨居然東倒西歪地滾人家懷裡去了。

  「哎!哎!」副駕的左翌傑頓時擰著脖子怪叫起來,叫的司機大哥渾身一震,也跟著回頭,「怎麼啦怎麼啦?吐車上啦?」

  左翌傑顧不上回答,只一個勁亂擺手,「停車!停車!」

  司機大哥一腳剎車停在路邊,左翌傑二話不說推開車門,繞去后座把昏迷不醒的蔣權搬到了副駕。剛和板燒店老闆一人抬一邊胳膊還費勁,現在腎上腺素飆升,直接變大力水手了。

  司機大哥匪夷所思地看著他的這波操作,「把這人搬前頭來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怕他倆擠得慌。」左翌傑不經思考地張口胡說。

  借著給蔣權系安全帶的工夫再度順勢打量了一眼,左翌傑頓時心裡一沉——這款爺臉長得還真不賴啊!

  什麼情況?新關卡Boss升級了?以前那土大款光是有錢,自己還能從顏值這方面找找平衡,現在又冒出來個有錢有顏的,這不鬧嘛?!

  雖說他打從心底里覺得祖喻不會剛為了他當眾出櫃,轉頭就愛上其他人,但不久前姚野那句「要是他扭頭又跟大款走了你剩個屁呀?」還是在耳畔迴響起來,如同一道炸雷。

  左翌傑看了眼后座昏睡不醒的祖喻,再看看眼前不省人事的蔣權,心說乾脆把人扔下去得了!可再怎麼咬牙切齒他也不能在司機師傅的眼皮子底下挑戰法律的底線,只能罵罵咧咧地甩上車門。

  左翌傑鑽進后座,將祖喻的腦袋撈到自己大腿上,頭也不抬地對司機師傅道:「走吧師傅。」

  師傅看神經病似的,頻頻從後視鏡投來猶疑的目光,心說你倆在後面就不擠得慌了?

  車裡昏暗,街邊變換的燈光不時從窗外照進來,晃過祖喻沉睡中的臉,左翌傑沉默地看著枕在自己腿上的人,神情難得肅然。

  祖喻的解酒能力驚人,計程車行至半路,他便悠悠轉醒了。儘管還是頭昏腦漲,但好歹恢復了些許意識。

  睜眼,首先映入眼眸的便是左翌傑因為神色凝重而有些陌生的臉。

  「......左翌傑?」祖喻有些不確定地皺起了眉。

  「嗯,是我。」左翌傑垂眼看他,同時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低沉的聲音有種溫柔的可靠。

  不知是喝多了還是燈光的緣故,他總覺得左翌傑今天似乎比平時還要好看些,不由醉眼迷濛地盯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出起神兒來。

  看他滿眼迷茫,左翌傑抬手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兒,有些不悅道:「不認得了?」

  祖喻努力調動著宕機的大腦思考了一會兒,吃力地捋直舌頭緩緩道:「......你怎麼在這兒啊?」

  左翌傑移眼看向窗外,似乎低低嘆了口氣,「等你明天酒醒再說吧。」

  祖喻緩慢地眨巴著眼想了一會兒,似乎是想起什麼了,一邊坐起身,一邊有些著急地加快了語速,「哎?跟我一起的那個人呢?你見了嗎?」

  「見了。」左翌傑淡淡道。

  「哪兒呢?」祖喻起得太猛,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差點吐出來。

  「扔路邊兒了。」左翌傑沒什麼語氣道。

  「啊?」祖喻一愣,費勁地伸長了胳膊去拍司機大哥肩,「停車,停車!」

  司機大哥專注地聽廣播,沒注意他們剛才的對話,聽祖喻叫停車,只當是醉鬼要吐了,連忙將車停在了路邊。

  車還沒停穩,祖喻已經推開車門踉踉蹌蹌地躥了出去,左翌傑阻攔不及,連忙推開另一側車門追了下去。

  祖喻重心不穩地沿著原路往回走,嘴裡焦急地念叨著,「......哪兒呢?......哪兒呢?」

  走出沒兩步,猛地被人從身後扯住了胳膊。

  左翌傑一把將人拉了回來,額角急出了一層汗,不由高聲道:「你幹嘛呢?!」

  混亂中祖喻沒顧上抬頭去看左翌傑的表情,只一味地掙開他的手,繼續固執地往前走,嘴裡嘰里咕嚕地嘟囔著,「不是......你......你把他扔哪兒了?」

  左翌傑再次用力將人扯了回來,面對面地扳著祖喻的肩膀,臉色比剛才更陰沉了幾分,「你到底要去哪兒啊?」祖喻吐字不清,他完全沒聽清他都說了些什麼。

  「......我去找他。」祖喻心煩意亂地皺著眉,再次掙開了他的手。

  「他是誰?」

  「我得找他......」

  左翌傑搓了搓頭髮,扭頭吐出一口氣,再次牢牢抓住祖喻的胳膊將他拉了回來,這回祖喻被扯得夠嗆,腳下不穩,一頭撞在了左翌傑胸口上。

  不滿地抬起頭,這回,他看清了左翌傑的表情。

  「不許去。」左翌傑眼眶微紅著,以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緊緊盯著他。

  祖喻不由一愣,「什麼?」

  「我說不許去!」左翌傑用力捏著他的手腕怒吼道,胸口因為情緒激動而劇烈起伏著。

  祖喻愣住了,那瞬間似乎酒也忽然醒了大半,因為左翌傑不知為何看起來很傷心。

  左翌傑不說話,就這樣傷心又憤怒地看著他,然後毅然決然地扭開臉,拽著他的手大步往回走,一直走到停在原地的計程車旁邊,猛地拉開副駕的車門,讓他去看裡面的人。

  看到好好窩在副駕里酣甜入睡的蔣權,祖喻頓時傻眼了,張了張嘴,發出了一個毫無意義的單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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