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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很快傳到了夏銳之耳朵里,這天晚上,祖喻正在家檢索相關判例,忽然聽到了開門聲,不一會兒,夏銳之便出現在了書房門口,「怎麼了?聽說你最近身體不舒服?」

  祖喻看著他,他也看著祖喻。

  祖喻顯然已經洗過澡了,穿著舒適的家居服,鼻樑上架著工作時專用的無框眼鏡,精神抖擻朝氣蓬勃看不出哪兒有不舒服的地方。

  夏銳之頓時狐疑地挑起了眉,「你幹嘛呢?」走近一看,書桌上到處堆著案卷材料和刑字兒開頭的判決書,頓時明白怎麼回事兒了。

  「合著你丫天天飯局不露面兒是背著我接私活兒呢?幾個意思祖喻?嫌我給的少了,養活不起你?」夏銳之面露不虞,捏著祖喻的下巴晃了晃。

  祖喻拍開他的手,「我幫一個朋友的忙。」然後推推鼻樑上的眼鏡,繼續投入到了工作中。

  夏銳之不屑地哼了一聲,「純屬閒的,你那些名不見經傳的朋友有什麼可維繫的?你多去跟我讓你認識的那些人吃一頓飯,比你幫這些所謂朋友10個忙都有用,這麼久了還這麼拎不清......」像是賴得和他多費口舌,說著揮揮手,顧自去客廳看電視了。

  你看,有錢人能成為有錢人都是有道理的。從前祖喻以為自己足夠利己,足夠現實,但是跟夏銳之比起來,他都得算是「拎不清」的那個。

  祖喻研究到很晚,第二天早上,是被床頭抽菸的夏銳之嗆醒的。

  祖喻睜開眼,帶著濃重的起床氣,「掐了,別他媽在我床上抽菸。」

  「祖喻你丫最近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夏銳之無動於衷地瞥他一眼,一手夾著煙,一手拿著iPad看報表,「見天兒這麼大脾氣。」

  說著又就著手裡的半根煙抽了一口,放下iPad,從床頭摸過錢包,「是不是最近沒錢了?要錢就直說,別天天發火兒......」

  沒等他從錢包里抽出卡來,祖喻已經猛地一掀被子下床走了,揚起的被單兒砸落了他手裡的煙,也在被罩上燙出了一個洞。

  「艹!你他媽有病!」夏銳之惱怒地拍著身上的菸灰,「......差點兒燙著我!」

  回答他的是衛生間「嘩嘩」的淋浴聲......

  雖然打從一開始他就知道祖喻是個刺兒頭,但他覺得這小子最近越來越不可愛了。不知道是因為越髮帶刺兒了,還是因為他膩了。

  就在他憋火又納悶兒地靠在床上思考這個問題期間,祖喻已經收拾好自己,重新返回到臥室里。

  祖喻穿戴整齊地站在床前,手裡拿著西裝外套。

  夏銳之靠在床頭,抱著胳膊斜睨著他,正要開口教訓兩句,卻見祖喻抬手將什麼東西扔到了被單兒上。

  拿起來一看,是他送祖喻的車鑰匙。

  「咱們就這樣兒吧。」祖喻說這話時平靜如水,以至於夏銳之一時半會兒沒能領悟明白。

  「什麼這樣兒?」夏銳之蹙起了眉。

  「我今天去公司辦離職,明兒一早就搬出去。表、車、卡這些貴點兒的東西都還你,剩下不值錢你也用不上的我就帶走了。」祖喻繼續道。

  夏銳之懵了。估計換誰誰都是懵的。祖喻那麼認真,顯然不是因為他早上在床上抽了根煙而鬧脾氣。

  雖然他確實覺得祖喻最近越來越不可愛了,也沒最初那麼新鮮了,但也不代表突然被丫提分手就不懵比,而且他媽的憑什麼是祖喻提?

  「理由呢?」夏銳之的眼神想吃人,「外面兒有人了?還是傍上更厲害的了?」

  「這麼想能讓你好受點兒嗎?」祖喻心平氣和地反問道。

  「我想個屁!你說這樣兒就這樣兒?總他媽得有個原因吧?!」夏銳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吼了起來。

  「原因......」祖喻沉吟著,微微向後靠在牆上,似乎自己也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我原來很仰慕你,想要成為你這樣的人。」祖喻說得很坦蕩。

  夏銳之皺眉又瞪眼兒,這他媽到底是甩人還是告白吶?好在祖喻並沒有來來回回地打一棒子給顆糖,而是接下來一刀給了個痛快。

  「但我現在不想了,我覺得你很可悲。」祖喻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

  可悲?夏銳之活了三十多歲,頭一次被人用這樣的詞兒形容,那種被冒犯的震驚和不解一時難以用語言形容。

  在夏銳之複雜的眼神中,祖喻繼續道:「你知道真正富裕的人有一種什麼樣的魅力嗎?就是他什麼都沒有,可還是有人願意跟他走,因為大家愛的是他本身,而不是他擁有的東西。而留在你身邊的人,有人圖錢有人謀利,但沒人愛過本身的你。」

  夏銳之從懵懂到懵逼,震怒得理所應當也順理成章。

  首先向祖喻飛來的是一個抱枕,接著是他扔給夏銳之的車鑰匙。抱枕被祖喻接到了懷裡,車鑰匙則被抱枕彈飛,掉到了床底下去。

  夏銳之不可置信地瞪著他,血氣一路從脖子涌到了腦門,像只被激怒的公牛,怒不可遏地大罵道:「祖喻你他媽當了婊子還立牌坊是吧?要不是老子你能有今天?認識我之前你就是乞丐個!現在便宜占盡不差錢了開始裝清高教訓老子的不是了!你是個什麼東西?你他媽的配嗎?!」

  而他震怒的字字句句似乎全都砸在了軟棉花上,祖喻還是那樣淡漠地看著他,一度讓他懷疑那看不穿猜不透的眼神中是不是藏著憐憫這種狠毒的東西?

  「沒錯,圖你錢的人總有不差錢的那一天,當初你拿錢留人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一點。」祖喻將抱枕放回床上,抬起頭來頗為認真道,「不過這段時間還是很感謝你。」說罷轉身揮手,走得毫不留情。

  夏銳之想大罵這個白眼兒狼,可偏偏氣得發抖錯過了時機。玄關處傳來關門的聲音,所有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謾罵一股腦兒地堵在嗓子眼兒,堵得嗓子脹痛,眼睛通紅。揮手一頓亂舞,身邊能夠著的名貴擺件兒碎了一地。

  酒店樓下的咖啡店裡,左翌傑咬著吸管兒發呆,他的小男朋友則興致勃勃地抱著手機和人聊微信,大概聊得十分愉快,不自知的笑容旖旎。

  「跟北國師兄聊天呢?」左翌傑隨口問道。

  「嗯?」程樂笑眯眯地分神抬起頭來,甜甜地「嗯」了一聲,又再次低下頭去。

  「一會兒想看電影兒嗎?」左翌傑拿出手機看了看最近的院線排片。

  「不看了,我一會兒得早點回學校。」

  「有課?」

  「不是,我師兄過生日,師門的同學要一起給他慶生。」程樂終於戀戀不捨地放下了手機,發現左翌傑正笑眯眯地看著他。

  「你幹嘛?笑成這樣?」程樂瞪著圓圓的眼睛,一副很驚訝的樣子。

  「笑你唄。」

  「笑我什麼?」

  「笑你慫唄,喜歡人家師兄就告白試試,整天抱個手機傻樂,看著怪窩囊的。」左翌傑道。

  一個月前他就發現了,程樂正在十分明顯地同一師門的某個學長,具體表現為:無意識地把那人掛在嘴邊,和左翌傑約好了一起吃飯又臨時爽約,連球場上有幾個隊員都不知道的人,忽然說要和師兄一起去看球賽。當然,話說的還是很體面的——我還從來沒去現場看過比賽呢。

  聽了左翌傑的話,程樂不算自然地笑了一下,佯裝生氣地伸手打他,「說什麼呢!我師兄是直男!」

  「怕什麼?咱這姿色掰彎他還不是隨隨便便綽綽有餘。」左翌傑懶洋洋地支著臉,神色總是溫柔,語氣總是寵溺。

  「我去掰彎他,你怎麼辦呀?你不吃醋呀?」程樂抱著胳膊,似笑非笑地望著他的眼睛。

  「我?我光榮退役唄,只要你過的幸福,咱爺們兒吃點兒醋就吃點兒醋。」

  程樂翻了個白眼,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看著他:「那我要是後悔了呢?說的好像你會在原地等我似的。」

  其實這句是真心話,而左翌傑沒有正面回答,仍舊笑嘻嘻地插科打諢,「合著一直沒下手是捨不得我啊?」

  這句話其實問不問都無所謂,答不答也不重要,因為大家都知道,離開就要做好後悔的準備,沒誰會在原地等誰。

  第46章

  「和我分手了你會立馬找別人嗎?」程樂問。

  「出國留學的日期定了嗎?」左翌傑說。

  程樂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左翌傑,你從來不回答我的問題。」

  「可能會,可能不會。」左翌傑回答。

  上一次見面是在酒店,左翌傑一覺睡醒已是傍晚,程樂背對著他蜷在書桌前,筆記本的屏幕亮著冷白色的光,偶爾傳來滑鼠和鍵盤「噠噠」的敲擊聲。左翌傑看到他在填一份出國交流學習的申請單。

  程樂打算出國留學,這件事他從沒跟左翌傑提過。現在左翌傑知道了,卻也從來沒有過問。

  程樂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沒告訴你要出國的事是我不對——」

  「沒關係,祝你前程似錦呀。」話沒說完,左翌傑已經原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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