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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輕舟冷臉咂嘴。

  -

  沈津出了會所,終於又接到了梁千野的電話。

  青年在那頭有些哽咽:「對不起津哥,算了吧,我姐……她讓我跟你說,金州大得很,你找別的女人結婚吧。」

  沈津語氣壓抑:「出什麼事了?」

  梁千野沉默幾息,忍不住哭了出來:「求求你了津哥,救救我姐吧,你要是不娶她,金州就沒有人再敢娶她了。」

  「我爸萬一把她送去京港……她會被人活生生糟蹋死的!」

  沈津太陽穴一跳,周身被一種危機感裹挾,懶得廢話。

  「梁千瑜在哪兒!」

  梁千野將姐姐的現住址告訴了他,等沈津開車趕到那處獨棟別墅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門鈴響了半天,也不見有人來開門。

  他看了看,順著院子往後繞。

  正對院落的客廳推拉門是開著的。

  沈津進了屋裡。

  客廳里一片狼藉,沙發上散落著毛毯,深灰色的大理石地磚上似乎有什麼東西,他蹲下來,是灰銀色的髮絲。

  茶几上,酒液橫灑,幾十萬一瓶的紅酒像不要錢一樣。

  而那個酒杯里,還放著一部黑屏的手機。

  梁千瑜怎麼把自己過成這樣!

  沈津沉了口氣,帶著薄慍:「梁千瑜!」

  碩大的空間內,只有他的回音。

  沈津在其中找了一圈兒。

  廚區的洗手台上堆著薄厚不一的蘋果皮,其中還壓著一把水果刀,但最能調動視覺神經的——上面沾了血跡。

  沈津心頭一顫。

  聽到不遠處有什麼響動。

  似是咀嚼聲。

  他繞了繞,終於看到雙開門冰箱後,那個靠坐在地上的女人。

  沈津並未鬆口氣:「怎麼了?」

  梁千瑜的灰銀色發尾被她剪的參差不齊,只穿了內衣褲,比起第一次見面那晚,她消瘦了許多,拿著蘋果的左手腕已經不再流血了。

  她一邊咀嚼,一邊抬起頭。

  沒化妝。

  但仍舊漂亮的不像話。

  看到沈津,她渙散的瞳孔好半天才重新聚焦,問他:「有事?」

  「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沈津不知道哪兒來的怒火,脫下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隨後將梁千瑜抱去沙發上,他翻過女人的手腕,切齒道:「家裡有醫藥箱嗎?」

  梁千瑜只是定定的看著他。

  幾秒後。

  「好像有。」

  沈津只得自己去找。

  可當他打開醫藥箱的時候,不禁怔住。

  全都是助眠的藥物。

  他抬起頭,梁千瑜靠坐著,了無生氣的神色。

  居然自殘。

  沈津只好先幫她包紮,隨後又去浴室取了毛巾幫她擦著身上的血,沒好氣的說道:「死是很容易的事,但是梁千瑜,你能別這麼慫嗎?」

  梁千瑜沒說話。

  沈津撐著膝蓋,雪白的襯衫也染了血污,他一把摘下眼鏡:「還是說,你就這麼不想和我結婚,寧願以死相抗?」

  梁千瑜的反應肉眼可見的遲鈍。

  她終於開口了:「你為什麼要娶我?」

  沈津在旁坐下,並未因她的現狀而說什麼好聽話:「聯姻而已。」

  哪知梁千瑜貼了上來,在他耳邊呢喃:「你好乖好聽話啊。」

  話是調戲的。

  但語氣卻是呆滯的。

  這讓沈津不太容易分辨梁千瑜此刻的狀態。

  他並沒有推開她,緊蹙著眉頭。

  沈津拒絕把答案落在梁千瑜的身上。

  他只針對自己。

  「家裡安排的事,我一向無所謂,對我來說,聯姻對象是誰根本就不重要,我只是需要一個沈太太,好儘快完成家裡給的任務,鼎盛那邊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不喜歡浪費時間。」

  梁千瑜探頭,語調總算有些波動:「所以,女人只是你的附屬品?」

  沈津想了想,正面回答:「你要是嫁給我,我也不會束縛你,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要你在一些重要的場合肯跟我同屏出現就可以。」

  梁千瑜狀態回暖:「你不要面子的嗎?」

  沈津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梁千瑜在金州的名聲爛到了極點。

  他有時候甚至都不禁納悶兒,為什麼一個年紀尚輕的女孩兒,身上能掛滿桃色新聞,被整個金州的人壓在舌根底下,恨不得嚼碎。

  可事已至此,他沒有精力深思。

  他要娶的是這個人。

  不是什麼所謂的好名聲。

  「一個私生子,從來也沒什麼面子,我無所謂別人怎麼看我,議論我,只要他們見到我時,能恭恭敬敬的叫一句沈副總,就夠了。」

  梁千瑜再次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帶著疲倦靠在沈津的肩膀上。

  「你給我買個生日蛋糕唄。」

  沈津轉頭:「你今天過生日?」

  梁千瑜:「我想今天過。」

  沈津頓了頓,又被氣笑了,隨後拿出手機準備訂蛋糕,但還不等下單,如木頭般的梁千瑜突然動了起來。

  女人冰涼刺骨的手指順著西裝扣子的縫隙探入。

  沈津被激的嘶聲,攥住她的小臂:「又來?」

  梁千瑜眼底閃過一絲恐慌。

  明明剛才是她主動的。

  沈津捕捉到了。

  但梁千瑜又說:「過生日,總得送我些生日禮物吧。」

  沈津眉頭緊鎖。

  這次。

  他看出來了。

  從凌亂的起居就能判斷,梁千瑜本身就是一團亂麻。

  說話。

  做事。

  像是纏在一起的毛線團。

  找不到源頭。

  便隨便扯出一根來應對當下的情況。

  想到什麼說什麼。

  想做什麼做什麼。

  她好像不太會整理自己的思路。

  所以,沈津這回沒有順從她,往後讓了讓。

  「然後呢?和我結婚?」

  梁千瑜盯著他。

  面對只能『yesorno』的問題。

  她果然有些僵緊。

  「給我十天,結婚的事,我考慮一下。」

  梁千瑜說。

  沈津微微咬唇。

  他知道,十天出不了答案。

  這女人恐怕又會像上次那樣失聯。

  但他還是答應了。

  「好。」

  -

  不出所料。

  說好的十天。

  沈津等了十二天。

  辦公室里,賀斂看著他心不在焉的模樣,冷淡調侃:「上心了?」

  沈津敲打著機械鍵盤,完全沒理會他。

  上心不至於。

  但被梁千瑜拖著,他很著急。

  他是個乾脆利落的人。

  只是……梁千野說過,要是自己不娶她,梁千瑜或許會被梁家送給京港上層做玩物,一想到那個靈魂亂成麻繩的女人,他停下了打字的動作。

  賀斂的目光追著他:「這都幾點了,你幹什麼去?」

  沈津拿著外套往外走。

  「你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他開著車闖入夜色。

  梁千瑜沒在家。

  他在市區找了三個多小時,最後不得不動用鼎盛的外務部,才在一棟廢棄的爛尾樓的樓頂,找到了梁千瑜。

  近百米的高度。

  女人裹著風衣,將雙腿搭在樓邊。

  在這荒蕪人煙的地方。

  梁千瑜的背影看上去怡然自得。

  她的手邊散落著酒瓶。

  沈津沒有貿然靠近,夜幕壓下,梁千瑜幾乎要融於那片冷風中,他無聲的注視了幾分鐘,才說:「梁千瑜,大半夜在這兒坐著,你沒家是吧。」

  梁千瑜盪著腿,望著市區的霓虹璀璨。

  良久,她說:「沒家。」

  沈津也走到了邊緣,和梁千瑜位置相同,敞開的西裝外套在勁風中獵獵作響,只要往前多邁一步,便會粉身碎骨。

  但並沒有什麼恐懼。

  在這個世上,活著有時候比一死了之更痛苦。

  他推了下眼鏡,好半天才說:「我聽謝輕舟說,那天就是你和梁千野的生日,你為什麼要騙我?」

  而且,讓沈津沒想到的是。

  龍鳳胎。

  這麼多年,梁家卻只給梁千野過生日。

  梁千瑜頓了頓:「我不知道。」

  沈津冷笑:「那你知道什麼?」

  梁千瑜低下頭:「我什麼都不知道。」

  沈津深吸了一口氣,這樣一個無解的答案,他卻拆分的很容易:「那正好,我也沒家,跟我走吧,過幾個月,我給你單獨辦一場生日宴。」

  梁千瑜仰頭看他,髮絲被吹的飛舞,目光迷茫:「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沈津垂眸:「別廢話,跟我走。」

  他說著,伏身握住梁千瑜的手腕,強行將人拉起來。

  梁千瑜踉踉蹌蹌的跟著他的腳步。<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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