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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越眼底一層深青,濃烈的疲憊在他臉上顯的更加陰鬱了幾分。

  他坐沒坐相的依在軟榻上,細長的眸子淡淡的看向沈韞:「沈卿,最近關於你的事,太多了,朕差點忘了,你可是三年前帶著齊王殿下在寧城殺出一條血路的謀士了。」

  沈韞低眉順眼,實際上正眼不想看他,道:「陛下,臣紙上談兵尚可,要是檯面上勾心鬥角。」

  沈韞不動聲色的抬起眼皮,繼續說道:「鬼路押貨,丟了操刀鬼,送來的貨也都是垃圾,范丞相覺得,沒有鍛金閣二部,西北礦場的銅鐵該怎麼辦?」

  范徵被他看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只想到要趕緊解決掉沈韞等人,好扶持莊家得勢,再靠著自己女兒在宮裡的地位,日後蕭越倒台,必然是他們范家男丁上位改朝換代。

  奈何沈韞看起來就不是個好對付了。

  剛才自己一番話,愣是讓沈韞找到漏洞,讓他無話可說。

  范徵甩袖道:「自然還有其他能人異士!」

  沈韞道:「看來相爺已經有了人選。」

  范徵道:「那是自然!」

  說罷,范徵整個人猛地頓住,冷汗岑岑的偷偷瞄一眼榻上眯眼假寐的君王。

  壞了,被沈韞套了話。

  莊達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范徵,上前道:「陛下,押西北銅鐵回京,方言朝堂上下,能夠擔此重任唯有老臣的次子莊天譽,吾兒是陛下親封的大理寺少卿,能力身手在朝中有目共睹。」

  「大理寺為獨立的特設機構,不參與任何朝政事務,直屬於陛下親自調派,陛下最是清楚,這次我那不孝長子惹了禍,不如讓天譽前去,也算是我莊家將功補過了!」

  說來說起,終於說道點子上了。

  段九易冷嗤一聲,跳出來湊熱鬧:「說的好聽,尚書大人執掌兵部已經是隻手遮天,小兒子身在大理寺更是錦上添花,如今莊老也是越老越不避嫌,是一點不給其他年輕人機會。」

  莊達橫眉豎眼,正要說話。

  段九易呈上幾封信紙,又朗朗道:「陛下,莊老自家的事還沒有斷明白呢,下關查到的那批半殘品的武器雖然莊大人不知情,但是和他的兒子脫不了干係!」

  「這是莊天佑前些日子私自動用莊老錢莊的銀錢買下的玉器,珍寶,人奴,各有清單都在這裡,那批武器就是從這些東西裡面搜出來的。」

  「莊大人,恐怕要問問您那兒子了!」

  莊達臉色鐵青,「你信口雌黃!」

  前些日子因那批莫名多出來的一批武器他在皇帝這邊已經有了嫌隙,也不知道段九易怎麼突然收手,說那批貨並非出自兵工廠之手,而是民間仿造的半成品。

  他連夜讓人銷毀那些武器,將名下錢莊的錢盡數分散到各個名下產業進行清洗,直到毫無破綻。

  莊達被段九易這麼一陣對,腦子翁的一下。

  怎麼就忘了莊天佑這個孽障!

  他最了解自己大兒子是個什麼德行,段九易說的這些,莊天佑倒也做的出來。

  第67章

  蕭越居高臨下看著腳下這場鬧劇, 困意消了大半,「莊天佑帶上來。」

  莊天佑哪見過這場面,來到大殿之上就開始腿腳發軟,頭也不敢抬的跪下。

  莊達更是直接一腳踹過去:「你這孽障!六月初三, 你都幹了什麼!」

  日子太久遠, 莊天佑哪能想起來當天幹了什麼?

  莊天佑捂著胸口疼得差點吐血:「父親, 我……我不知道啊!」

  莊達將那些清單甩在他的臉上:「這些是不是你買的!」

  莊天佑連忙撿起來一看, 一句話謊話也不敢說:「是,是我買的, 這些就是……我拿來玩的,父親,有什麼不對嗎?」

  莊達聽得兩眼直發黑,身體不堪重負的晃了兩下:「那你怎麼解釋那批武器, 你是從哪弄來的,中間都聯繫了什麼人!」

  莊天佑後知後覺的才驚 覺自己捅了多大的簍子,可這事兒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他買這種玩意兒多了, 哪會一箱箱的去檢查!

  莊天佑後背發涼,驚恐萬分的朝著大殿上的君王跪下, 「陛下, 我真的不知道! 那些東西我找的都是黑市的牙人,叫……叫黑老三!」

  段九易緊接著道:「陛下, 莊少爺口中的黑老三曾是運河南岸總督的部下,微臣找到他時, 此人已經自盡身亡。」

  誰不知道三年前鍛金閣火藥製作的辦法被竊取,閔粥硝石在運河眼皮子底下被偷偷運出去,就是出自運河南岸總督的手筆。

  一個叛國賊留下的殘黨餘孽,莊天佑無論如何也是洗不清的。

  「我莊家怎麼生出你這樣的不孝子!」莊達這麼多年來最是不喜歡自己的這個大兒子。

  不學無術, 遊手好閒,在外面辦的多少丟人事數不勝數,也只有小兒子成了氣候,他才能對莊天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眼下,莊天佑闖的禍已經不是莊家能兜得住的了。

  說不定還會連累他們全家,包括他那個身在大理寺的小兒子。

  莊達怒意直充天靈蓋,無法遏制的怒火讓他失了理智,迅速拔出一旁侍衛的刀,砍向了自己的親生骨肉。

  古話有雲虎毒不食子,可眼前發生的一切,似乎打破了這一常理。

  沈韞臉上濺了幾滴溫熱,沉默的與段九易對上一眼。

  段九易神情略帶震驚,顯然沒想到莊達能狠心到如此地步。

  鮮血噴濺的哪裡都是,蕭越拍手卻叫好:「莊大人真是好氣魄,不愧是我朝三朝棟樑之臣,知道朕最忌諱桶底叛國,今有莊老殺子為表率,日後朕的朝中便皆為肱骨!」

  莊達扔了手裡帶血的刀,含著淚跪下謝恩。

  押送銅鐵回京的肥差最終還是落到了莊天譽的手中。

  代價卻是慘痛的,是莊老親手殺了自己親生兒子換來的。

  這場博弈似乎誰也沒有落著好。

  唯獨范徵獨善其身。

  但范徵卻高興不起來,因為皇帝事後一道聖旨撤了他修建狼煙臺的旨意,讓他執掌內閣事物,這等明升暗降的手段,范徵不是看不出來!

  就是因為沈韞,他不小心說錯了話。

  不管他要舉薦的人是誰,皇帝也會覺得他與莊老之間關係並不是那麼純正。

  況且,莊老完全不顧死活的舉薦他的兒子接下西北銅鐵的肥差,他更是一點說話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他必須想法子除掉沈韞!

  不管用什麼辦法。

  話分兩頭。

  陸長青這邊完全不知道宮裡發生了什麼,沈韞臨走前說的那些話,他大概猜的出來肯定又是一看唇槍舌戰,真是難為蕭越做個皇帝了。

  估計會被氣的不輕。

  他倒是一點不懷疑沈韞能敗下陣來,這人未雨綢繆慣了,從來不做沒準備的事。

  對於皇宮裡正發生的事,陸長青更在意的是,他那個好像死了,但是又好像活著的爹。

  這兩年音信全無,一點線索也追查不到,要不是他還留著當年常老侯爺留給他的那封書信,還有那空空如也得棺材,他都快要放棄了。

  當年他帶著常夫人和小侄子躲藏在一個村子,陸長青為了養活娘倆,操起老行業為村民看病,那幾個月在他手底下接生的孩子都能組成一個連了。

  當時沒有用真名,但姚箐還是聞著味兒就找來了,是來跟他學醫的。

  陸長青一邊爸爸去哪了,一邊跟姚箐那邊斷不了聯繫,姚箐自從醫館被毀,就開始雲遊四方做了個散醫,順帶著幫他尋找離心散的解毒之法。

  他也沒有懈怠,試圖將離心散還原做出來,但次次接近真相,隨之面臨的就是以失敗而告終。

  直到昨日他在宮中見到周寅禮,那個白白淨淨的小太監。

  他在周寅禮身上聞見了一股其他的味道,是製作離心散中其中的一味藥材,焚夜草。

  這種草藥產自南疆,極其稀少,單獨用來可作為大補的珍貴藥材,就一般都是南疆王用來練蠱毒所用,若作為藥引服下,服用者身上會產生異香,久久不散。

  周寅禮身上會出現這樣的香味,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是否跟他爹有所關係。

  若想接觸周寅禮不難,畢竟這個小太監似乎對蕭越不是那麼衷心。

  在進殿前,周寅禮偷偷對他說的那句話,陸長青到現在都還一字不落的記著。

  「此案兇險,儘可能的將罪責推到沈韞身上。」

  不管周寅禮抱有什麼目的,對沈韞是怎樣的態度,周寅禮的立場絕對不在蕭越那裡。

  陸長青想不了那麼多,後背的上疼的他寢食難安,好不容易能睡上一會兒,一睜眼就看到哈日那坐在床邊,正準備脫他的衣服。

  陸長青嚇也給嚇醒了,都顧不上後背的傷口,動作飛快的護住自己的褲腰帶。

  他十分確信,要是再晚醒一會兒,自己可能就要被扒光光了。

  若對方是個男人,倒也罷,是沈韞他就更巴不得,可對方個清清白白的哥兒,還是羌族的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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