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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泱道:「閔州的硝石供給這些年動了不少手腳,嚴雍雖未插手此事,卻也不乾淨,帳目上若非他的允許,不會分出暗帳,證據都有,左大人可以放心,至於為什麼能避開寧州常侯爺的眼下,恐怕要查查運河南岸的總都督張開晝。」

  「話盡於此,此事牽連甚大,左大人最好不要隨便參與進來,回京後稟明聖人,或許你還能……將功補過。」

  平白無故斷了一條胳膊的左放還沒消化巨大的信息量,又被突如其來的過震的外焦里嫩。

  「什麼過!老子有什麼過!」左放人都傻了,年輕的臉上急出好幾道褶子:「就算常津予死了,那也不是我殺的!常家那個老東西還要殺我!我是陛下派來的!是朝廷命官!他該死!」

  卓泱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左大人,聖人的心思,只在乎該死的死,該活的怎麼活。」

  左放瞬間啞火。

  他怎麼就忘了,當今陛下的手段可不在乎你有多少功勞,常家走到如今地步,全都在陛下的算計中,常家完了,他的任務就完成了,可一塊免死金牌冒出來,在這就不是他說的算了。

  卓泱是什麼身份不好猜,但一定不會簡單,等日後回京,陛下要給誰面子就不好說了。

  如果陛下對他翻了臉,死是小事,就怕像常家一樣,背負一世污名流傳百世,他們家祖宗在地底下都能氣活了。

  沈韞見縫插針,繼續補刀:「老侯爺在你面前活活氣死的事全城百姓都知道,你的人如今還擋在常府門外,難道真的想讓老侯爺死死無葬身之地嗎?」

  左放咬咬牙,命令自己身邊的人去把人都調回來。

  沈韞又道:「老侯爺為國殉職,這喪事不光要辦,還要辦的風光,左大人,放開全城禁令,人人縞素風光送走老侯爺才是。」

  左放又是一陣牙酸:「放,老侯爺的喪事自然要風光大辦。」

  整整三日,老侯爺的棺槨在家中停了三日,終於能夠入土為安,這天,幾乎全城的百姓都來送別,低咽的哭聲在老侯爺的一捧土埋下去時,瞬間變成了不可抑制的痛哭。

  左放再不願意,也還是去城門上送了老侯爺一程,儘管心不甘情不願的。

  為老侯爺送行的百姓中也有柳三娘等人,他們一直在打聽陸長青的行蹤,可是問了許多人,都說不知道,就連姚箐也不清楚陸長青去了哪裡。

  柳三娘想趁著這次為老侯爺送行,再多打聽打聽,可得到的答案無一例外,她想著闖進軍營里,找那些個大人物再問問,陸長青以前可是提過,他是跟著老侯爺的親兵,幹啥都不會有危險的。

  她也是鬼迷心竅信了長青的話,上戰場的怎麼可能沒有危險!

  也不知是不是運氣好,柳三娘無頭蒼蠅找人的時候,竟然發現了沈韞的身影。

  沈韞站在暗處的巷子裡,一身素白的衣服正要轉身回馬車上去。

  柳三娘知道沈韞現在混的有身份有地位,是他的話就算不知道也一定能幫著問問。

  「沈秀才!秀才!」柳三娘急急忙忙,到了跟前才發覺自己的稱呼越界,趕緊改口道:「沈……大人,我是陸長青的娘啊,我就是來問問你,有沒有見過陸長青,我找不到他了!」

  沈韞回頭,自然認得柳三娘的,他愣了愣:「他沒回去嗎?」

  上次匆忙分別,陸長青頂著別的名字在老侯爺身邊辦事,他跟著左放進城後有留意陸長青的蹤跡,還以為這人功成身退,好好的回家去了。

  還沒有來得及細細打聽這人動向,柳三娘親自找過來了。

  柳三娘聞言更緊張了,搓著雙手不住的後怕:「沒有,他老侯爺一出事,長青就再沒見過了!」

  「沈秀……大人啊,看在長青心裡有你的份兒上,不看僧面看佛幫忙找找他,讓他趕緊回家來!」

  沈韞及時制止了柳三娘想要向他下跪的動作,道:「我會托人去打聽一下,最近城中還不太平,你們不要亂跑,回去等我消息。」

  陸長青沒有回家,那能去哪?

  這個蠢木頭最是看重情義,不可能好端端的人就消失不見。

  左放的人他不放心問,常家軍又視他眼中釘,要打聽此事,還得蕭難出面。

  蕭難好歹跟著常家的兵將出生入死過,找人問問也是不難。

  這一打聽,還真就壞了菜。

  「死了?」沈韞反應頗大,猛的站起身,眼前鋪天蓋地的就是一層黑霧。

  蕭難不懂沈韞怎麼突然打聽老侯爺身邊一個名不經久傳的人這麼感興趣。

  蕭難問道:「是死了,老侯爺最後上戰場前,有人看到你說的那個叫劉松的人,長相奇醜,眼角一塊痦子,不會認錯,說他帶著一隊人馬去了北門抵禦胡人,好像都沒回來。」

  沈韞只覺得腦子裡轟的一下炸了,眼前那團黑霧重新糊在眼前,他身體一軟,倒進了身後的椅子。

  「阿韞!」蕭難上前查看沈韞狀況,不由得更加好奇的問道:「他是誰,你怎麼認識他的,很重要的人嗎?」

  沈韞半天緩過來,端過茶杯灌了口冰涼的水,道:「重要,當然重要。」

  「他要是真的死了,我也要見到屍體!」

  第52章

  陸長青在老侯爺身邊隱姓埋名, 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不多,一路查下來,只有劉松這個假名字。

  蕭難讓王虞山去北門,活要見人, 死要見屍。

  眼下戰亂剛剛平息, 城中布防還在調整, 清點傷亡和屍體, 忙起來人人都別想休息。

  對外,胡人剛剛退兵, 正是狼狽之時,是趁此機會追上去趁此機會殺個片甲不留,還是老老實實的守在三八線內,養精蓄銳, 都要等著上面下來旨意。

  旨意沒下來之前,左放就要處理這麼些亂糟糟的瑣碎事,分下來的事務更不可能面面俱到。

  也就讓王虞山鑽了空子, 王虞山面生,悄無聲息混進城中處理屍體的隊伍里, 在北門一代混跡了不到兩日, 在名冊上找到了劉松的名字。

  連夜背著劉松的屍體送到了沈韞面前。

  屍體身形和陸長青差不多,身上傷口過多, 衣服原本的顏色已經認不出來,可那張臉, 沈韞熟悉。

  他知道那是假的,可上前撕下那麵皮前,沈韞的指尖控制不住的顫抖,當那人真面目暴露出來, 他趁著一口氣才敢把視線扭過來……

  不是他。

  這算什麼?狸貓換太子?

  陸長青還有什麼打算?

  想不通陸長青什麼路子,不過知道這人在某個角落活得好好的,沈韞就只剩下滿肚子的窩火。

  這人死一次還不夠,還要來第二次!

  他也是腦子有水,在蕭難面前失了態,莫名其妙露了真情,現在蕭難還等在外面,等著一個解釋。

  「陸長青。」沈韞也沒打算再瞞著蕭難,「你心裡其實有猜測,你問我,不就是想聽我親口承認嗎?」

  蕭難苦笑:「果然是他,那之前當著我的面,你殺了他,也是騙我的。」

  沈韞道:「沒有騙你,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你不用想太多,就算你知道沒能殺了他,你也殺不了他,陸長青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蕭難:「……」

  「阿蘊,你誤會了,我是覺得你對我還不夠完全信任。」

  既然蕭難話說到這裡,沈韞也正好跟他開成公布的說道:「王爺,您身後現在是常家軍,代表的立場不只是你一個人的,信錯一人,萬劫不復。」

  如果沒有卓泱出現,他可能還會繼續推著蕭難往前走,可當下局勢不一樣了,卓泱的身份必然會成為新帝的眼中釘,他作為卓泱親生兒子就是局中一顆至關重要的生死棋。

  再接觸蕭難,也只是給他添麻煩。

  蕭難的表情像是吃了一頓糟糠飯一樣,看著沈韞清俊冷漠的側臉,忽然之間發現,他們中間隔著不止一個陸長青而已。

  沈韞本身就是一個他跨越不過去的存在,他這樣的人,永遠不可能被誰操控。

  蕭難知道沈韞和陸長青的關係,也想過如果沈韞是個女子,是個哥兒,結局還會是現在這樣嗎?

  或許他自己也會奮力去追求這樣的人……

  蕭難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原來他對沈韞有著這樣的情感。

  他不動聲色的壓下心頭劇震,斂去眼底的情愫,規規矩矩的對沈韞道:「阿蘊,這段日子受教了。」

  王虞山吭哧吭哧的背著那人的屍體要送回北城那邊。

  沈韞叫住他:「常津予的妻兒找到了嗎?」

  王虞山為人圓滑,打聽消息的時候都是他去辦的。

  「左放還在找,聽說被胡人抓去了,也有人說母子兩個投河自盡了,那天情況亂糟糟的,一百個人一百種說法,左放那小子還悄悄派了人出城去找。」王虞山搖搖頭,疑惑道:「老侯爺如今風光大葬,他還找常家的人做什麼?」

  沈韞心說哪有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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