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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謹慎起來,輕描淡寫地說:「勞煩王妃垂詢,我一應都好。」不提出京的事,只試探著問陳王妃,「郡主曾來王府尋我嗎?可是有要緊事?」

  陳王妃忙擺手,說不要緊,「先前京中亂了一場,郡主她慌不擇路四處碰壁,多虧最後有王妃指點迷津,才使一家人安穩度過。郡主感念王妃的恩情,正好前日裡府上添丁,便想請王妃過府去熱鬧熱鬧,沒成想王妃不京中,遺憾錯過了。」

  陳王妃神色坦然,也沒有好奇探究的意思,越棠心中卻仍有些打鼓,河間郡主尋她,只怕沒那麼簡單,少不了與段郁有關。

  段郁啊......想起他,越棠便覺悵然。她昨夜裡才回京,今日便趕著入宮為天子賀壽了,都沒功夫著人去問一聲他的行蹤。北庭何止千里之遙,這一路北上,便是一路往嚴寒里走,山高水遠風雪迢

  迢,再見也不知道是何年月了呀。

  手裡端著皇帝賜下的茶湯,越棠在兩掖廊廡下信步閒逛。聽人說萬壽筵席場面浩大又無比冗長,席上眾人少不得時刻警醒,仔細聽著內官唱引,一坐便是一兩個時辰,趁沒開席,正好活動活動手腳。

  延英殿前搭起連綿的彩棚,彩棚底下是無數的編鐘大鼓,只等著為天子演奏壯闊的雅樂。越棠饒有興致地瞧過去,正想走近些細看,彩棚後頭忽然繞出個人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越棠驚得合不攏嘴,「段將軍沒有去北庭嗎?」

  可不正是段郁,數日不見,他依舊是那副容色,唯獨眼底多了兩道淡淡的青影,一見到她,眼中難掩哀傷,「臣......臣前些日子被郡主關起來了。」

  原來那日段郁聽說睿王妃離京,當即便要追出京去,朝廷的調令都顧不上了,非得要為自己再爭取一回。結果還沒上路,河間郡主不知到從哪兒摸清了原委,當機立斷就將兒子給綁了,關進國公府里。雖沒法押著他去北庭赴任,好歹能阻止他犯下更嚴重的錯誤。

  分明是很悲慘的經歷,但不知為何,越棠聽著又覺好笑。河間郡主果真是位性情中人,一時衝動之下,自己官居三品的親兒子說捆便捆了,其實從某些方面看,段郁與郡主很有那麼點一脈相承的味道。

  段郁則忿然,「太子殿下背後向我阿娘通風報信,把我娘嚇得半死,這才對我下狠手。殿下勝之不武,不是君子所為。」

  越棠沒奈何,說什麼好呢,太子勝之不武或許是真,卻與段郁無關。哪怕追她出京的人真是段郁,她也不見得就會答應他。從她將段郁與太子雙雙拒絕起,太子殿下的對手就不是別人,而是趙銘恩。

  這時候無論她說什麼,似乎都有站著說話不腰疼之嫌,傷心難過的情緒只能靠自己扛過去。越棠只能同他論論前程,畢竟買賣不成仁義在,她很欣賞段郁這個人,不希望他就此一蹶不振。

  「郡主今日把將軍放了出來,那往後的路怎麼走,段將軍心中有打算了嗎?去北庭也好,留在京中也好,將軍總要向前邁一步。人生還很長,不談升官發財光宗耀祖,總要找些讓自己快樂的法子,是不是?退一萬步說,就算將軍什麼官都不想做了,也不能在原地停留呀,離開的人就是離開了,一味乾等,也等不到旁人回頭的。」

  一席話把段郁說得心肝兒顫,等不到旁人回頭,意思是她終究選擇了太子殿下嗎?

  其實他早有預感,郡主娘娘不會無緣無故就將他鬆了綁,既然放他出來,一定是得到了確信,譬如太子殿下得償所願,情敵再也夠不上威脅了,便懶得再管。

  段郁看向她,盈盈一張臉上笑意怡然,目光溫存,飽含鼓勵與期許。他鼻子一酸,眼睫低低垂下來,啞聲問:「王妃,臣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越棠最見不得他使這一招,從段郁身上她見識到了,男人扮可憐的本事居然可以這麼高。細密的睫毛底下隱隱泛著水光,硬朗的線條分明倔強,卻透著濃濃的落寞,仿佛一碰就要碎了。

  越棠心中一慟,面對這麼一張臉,果然狠不下心。想安慰他,張口結舌又不知怎樣婉轉才好,「將軍,你聽我說......」

  然到底沒說出來,身後一道堅決的聲音將她打斷了,「段郁,你沒有機會了。」

  兩人循聲望去,只見太子殿下緩步而來,風輕雲淡的模樣,落在段郁眼中就是勝利者討打的姿態。剎那間他的落寞全化為了憤懣,女郎的心意他無法左右,可輸人不輸陣,情敵盡使見不得光的手段,不膈應他兩句就不姓段。

  「殿下別高興得太早。」他邁上前一步,橫眉冷眼無限囂張,「王妃才與臣說,人生長得很,餘下漫漫幾十來年,誰知道王妃會不會改變心意。今日臣就將話放在這裡,王妃若在京城過得不順意了,只要我段某人在,北庭永遠有王妃一個家。」

  越棠聽得臉煞白,撂狠話也得看場合吧,狠命給他使眼色,「段將軍喝醉了吧,若撐不住就趕緊回國公府歇息。」

  然而「國公府」三個字也沒能讓段郁緊緊弦,他昂揚又鮮煥的精神頭似乎全回來了,沖太子如鬥雞一般。

  太子卻也不惱,負手立在那裡像一座高風亮節的山崗,任他雷鳴電閃,反正驚不著他。他垂下眼,拂了拂衣襟上的褶皺,然後看向段郁說知道了。

  「但你所說的情形,應當是不會實現了,王妃她懷了孤的孩子,往後就算她厭棄孤了,她也是國朝的皇后,是國君的生母,不可能有隻身去北庭找你的一天。段郁,孤好心勸你,你還儘早死了這條心吧。」

  段郁震撼了,「懷......懷了孩子?」呆滯的視線移到越棠的腰腹間,瞬間經歷了一場泥石流般的潰敗。這確實是個一錘定音般的籌碼,看來這一年半載的,他確實是沒戲唱了。

  然而在心愛的女郎面前,段郁還是想最後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體面地離去。懷了孩子應該恭喜,雖然他滿心酸楚,笑得比哭還難看,但仍沖越棠說:「王妃要做母親了,臣為王妃高興。」

  越棠僵硬地扯了下唇角,「多謝......」

  太子偏身擋在越棠身前,接過話說:「孤會照顧好王妃,段將軍不必掛心,早日上路,去北庭為朝廷守疆土,為自己搏功勳吧。」

  段郁慘然點了點頭,不甘但認命。再看向太子,心態微妙地發生了變化,甚至能略略為他接下來的不易感同身受,「殿下要立睿王妃為太子妃,這條路只怕不好走,若有什麼能用得上臣的地方......」他吸了下鼻子,「臣願為王妃與殿下效勞。」

  太子泰然說好,「北庭事宜,過兩日孤會召段將軍商談,今日是天子壽辰,舉國同慶,就不談公事了。」

  段郁終究是告辭了,那背影一搖三嘆,充滿了故事感。越棠等他走遠,方惡狠狠地瞪了太子一眼,「誰懷了殿下的孩子!為什麼要造這種謠?」

  太子自知理虧,摸了摸鼻子說:「試試效果。」

  越棠起先沒聽明白,反應過來後簡直不可置信,難道他還要繼續散播謠言?

  越棠有些惱了,可眾目睽睽之下不願與他多有牽扯,撂下一句「你休想」便轉身要走。太子見狀,忙追上一步,低聲道:「孤不會散播出去的,孤只告訴父皇一人。今日延英殿壽宴後,孤便打算與父皇攤牌,向父皇言明要迎你做太子妃。」

  噢,原來是這樣,拿一個虛假的孩子在陛下面前當籌碼。越棠的口氣有些鄙夷,「殿下說有法子說服陛下,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辦法?欺君之罪,我覺得不大好,實在不行還是算了吧,殿下不必勉強。」

  怎麼能算了呢!太子沒想到她依舊這麼不堅定,於他而言這是頭等大事,可她倒像是可有可無。太子強壓鬱悶,向她解釋:「孤向父皇陳情,曉以利弊,並不是拿此事當籌碼,頂多只是推波助瀾一下。」

  其實向皇帝攤牌並不算難事,畢竟周家女郎家世品貌皆無可挑剔,否則當日也不會被禁中選為睿王妃。她是頂好的人選,他娶她的心如磐石,對於朝堂上可想而知的異議,也著手鋪開了周詳的應對之策,在皇帝看來,這或許是沒有必要冒的險,但他此時若再提一提皇孫——險是必要冒的,不如就這麼辦吧!父子同心協力把這事促成了,也好早日讓皇孫承歡膝下,皆大歡喜。

  至於欺君......誰說一定是假的呢,前些日子的馬奴不是白演的。

  越棠卻仍舊猶豫,「陛下壽辰,你送這樣的賀禮多不合適,小心把陛下氣病了,還是改日再說吧。」

  太子心意堅定,說不行。像這種談話事不宜遲,反正根本沒有所謂的好時機,不論何時都是一顆驚雷。他並不畏懼向皇帝坦白,甚至是迫不

  及待,與心上人兩情相悅是件值得驕傲的事,就應該昭告天下,而不是將她藏起來,背地裡偷偷摸摸。

  總之打定了主意,今日必要趁著萬壽的喜氣,把事情辦成。

  太子殷殷叮囑她:「最遲後日,宮中應當就有旨意下來,孤一有消息便會告知王妃。王妃在睿王府應當是住不久了,不如早做打算,免得臨時收拾起來手忙腳亂。」<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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