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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想著上次見到寧泠,似乎年紀較小。

  難怪啊,老牛吃嫩草。

  「有什麼直說。」裴鉉不耐煩他頻頻往來的視線。

  齊冀:「強扭的瓜不甜,何必呢?你裴鉉又不是找不到女人,何故去為難人家小姑娘呢?」

  小姑娘籌劃良多,決心離開。

  「不用你操心。」裴鉉冷哼一聲。

  將他哄得團團轉,還扇了他兩巴掌,倒是提起裙擺跑了,天下哪有這種好事?

  林韋德回來時,齊冀已經帶著嬌嬌離開。

  侯爺一個人孤坐在大廳等他,丫鬟們都侯在門外,說是他不讓進入。

  林韋德推開門進去,裡面一片漆黑,連燭火都沒點。

  「侯爺,屬下去點燭火?」林韋德問道。

  「先說事情。」裴鉉回答。

  「是。」林韋德將在碼頭打探的消息匯報:「寧姑娘一大早掐著時間乘坐了去敘州的船隻,看樣子似乎知道船次時間。而且她沒用路引,用的是府里

  其他丫鬟的賣身契。」

  「賣身契?」裴鉉問道。

  「屬下問了船夫,侯府的人經常去敘州採買食材,一來二去大家都熟了,所以常常便宜行事。」

  黑暗中的裴鉉笑出聲,他作為侯府的主子都不知道這件事,她寧泠倒是一清二楚,會轉空子。

  「去查。」

  「是。」林韋德想觀察下侯爺的情緒,但黑夜將他遮得嚴嚴實實。

  只能從他流露的言語中,察覺出幾分頹敗與孤獨。

  第二日一早,林韋德就將事情查得清清楚楚。

  寧泠是從孫婆婆幾人那得了船次和賣身契可當路引的消息,接著林韋德檢查書房的確少了張丫鬟的賣身契。

  裴鉉靜靜聽著下方林韋德說話。

  先是從花樓回來的假意順從隱藏宅子,搖骰子時撒嬌打探要銅錢,以及別有用心挑選口脂,憂心忡忡的制香,甚至於還以色相誘去書房偷賣身契,最後再偷梁換柱逃之夭夭。

  真是一出好算計,甜言蜜語讓他一輩子都不能忘記她。

  結果從一開始她就沒想過留下。

  裴鉉臉上的笑容又恢復了,看出去卻駭人可怕。

  他的眼眸里有血色,估計又是一夜未睡。

  「派人去敘州查,所有宅子路引都要查清楚。」裴鉉吩咐道。

  寧泠知道敘州不安全,必定會再次想辦法離開。

  「是。」林韋德又問道:「關於宅子的茶博士,房牙子怎麼處理?」

  「丟給官府,讓他們先整治下。」裴鉉眼眸冷厲。

  一群酒囊飯袋,什麼都干不好。

  敘州,清晨的寧泠剛洗漱完,就聽見門外傳來敲門聲。

  她連忙小跑過去開門,一位上了年紀的老爺爺背著一堆柴火。

  「公子,你們的柴火。」他被重物壓到臉色發紅,溝壑的臉上布滿汗珠,「灶房在哪?我給你們放好。」

  寧泠趕緊引路,老爺爺將背篼里的柴火挨著牆角一根根整齊碼好,起身時似乎腳麻了,身軀晃了晃。

  寧泠將剛燒好的熱水給他倒了一杯:「老爺爺坐著喝杯熱水,休息會吧。」

  老爺爺似乎受寵若驚,接過白瓷水杯連連道謝:「謝謝你啊。」

  「這些柴也是你一個人砍得嗎?」寧泠指著柴火問道。

  老爺爺坐著灶房的燒火凳上,搖搖頭:「我這個年紀那裡砍得動,都是我兒子砍的,我負責送柴。」

  老爺爺休息了一會,見時間差不多告辭離開。

  寧泠將剛早上剛蒸好的饅頭包了一個送他:「路上餓了可以吃。」

  「謝謝啊。」老爺爺接過饅頭。

  老爺爺出門的時候,遇見剛好來灶房拿早飯的孟亦知。

  他皺著眉頭等老爺爺走後,對寧泠說道:「以後不要與他們接觸過多,免得沾染了俗氣。」

  接著他目光一掃,對著老爺爺喝過的茶杯道:「這個杯子等會扔了吧。」

  說完一堆話後,他見寧泠一言不發。

  寧泠忽地知道那日飯館相見,總覺得他變了的原因。

  以前他們都是小鎮上老實本分的人,沒什麼大本事,靠勤勞吃飯。

  而他如今是秀才,是讀書人了,帶著點和裴鉉相同的傲氣。

  他們不在意,甚至於看不起地位低下的人。

  孟亦知見她臉色不對,慌忙解釋道:「我不是說你做錯了,只是擔心你心思單純被粗鄙之人騙了,銀錢兩訖,咱們用不著對他們客氣。」

  他好心為自己著想,寧泠也不好給冷臉:「好,我知道了。」

  反正用不了多久她就會他分道揚鑣。

  見她肯搭理自己,孟亦知說道:「待會我去找找我幾個好友,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弄張路引。」

  他是個秀才,身邊朋友亦有些是官員子弟,有點門路。

  等孟亦知出門後,寧泠數了數自己的銅板。

  已經基本快用完。

  路上花銷,入住時她還給了孟亦知一個月的房錢。

  他能冒著風險幫她,她已十分感激。

  實在沒臉皮白白蹭吃蹭喝,飯菜茶火都是兩人分攤的。

  寧泠將金瓜子拿了些出來,在院子裡找了塊大石頭,打算將它們砸扁。

  抱著石頭砸了會,寧泠氣喘吁吁。

  但實心的黃金很難變形,她撿起來一看,表面坑坑窪窪了。

  寧泠揣了五顆表面破損的金瓜子出門了。

  她找了一家典當行,矮矮的台階人站在上面,剛好面對著一個小小的窗口。

  寧泠站在上面,先將一顆金瓜子放進去。

  裡面傳來中年男子的聲音:「哪兒來的?」

  當鋪可不收贓貨和來路不明的東西。

  寧泠看不見他的臉,只能感覺他的視線在打量她。

  她回答:「過年貴人賞的。」

  剛過完年不久,富豪權貴之家愛用金豆子類賞人。

  「表面為什麼會成這樣?」他繼續問道。

  「要是上好的金瓜子能輪到我們這些人,哪裡還需要典當?」寧泠酸溜溜回答。

  掌柜的沒說話了。

  是這個理,能被打賞金瓜子的人,有幾個需要來置換碎銀子。

  估計是撿漏,別人剩下不要的給他。

  「有幾顆?」他估計她也沒多少。

  寧泠到敘州後,特意托孟亦知幫她買了兩套普通青衫。

  她穿上男裝看起來身材矮小,又生的白淨。

  眉目謙恭卑微些,像是讀書人身邊的小廝或者書童。

  寧泠:「你先說一顆能換多少銀子?」

  她此時的聲線像是正處於換聲期的青年。

  「一顆一兩銀子。」掌柜見他臉上不信,解釋道:「金瓜子也有大小之分,你這金瓜子只有一錢,值不了多少錢。」

  寧泠雖然有更大的,但是她不敢拿出來。

  「也忒低了。」她答道。

  掌柜的繼續說道:「若是你多幾顆,我就再加點銀子。」

  一顆金瓜子他懶得多費口舌。

  寧泠將剩下四顆都拿出來,放在托盤上。

  「六兩銀子。」掌柜的答道。

  「七兩。」寧泠態度堅決,「你若不肯,我就去別家了。」

  掌柜略微沉思,同意成交了。

  賣了金瓜子後,寧泠揣著兜里的七兩銀子,去菜市場買菜。

  她的廚藝很不好,勉強能弄熟吃而已。

  所以寧泠買了些簡單的蔬菜,一坨豬肉。

  打算晚上檢查炒個菜,燒點湯就成。

  晚上時候,孟亦知回來了。

  聽見寧泠正在灶房忙碌,他聞見味道不對勁。

  一股燒糊的味道圍繞在院子裡。他火急火燎地進了灶房,定睛一看鍋里燃著大火,趕緊幫忙蓋好鍋蓋。

  「還是我來吧。」孟亦知無奈說道。

  寧泠面露尷尬,只好再一旁幫忙。

  後來孟亦知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終於還是在寧泠幫忙切菜時說出口:「寧妹妹,作為女子,這些手藝你還是該用心練練。」

  以後嫁為人婦,連這些都不會怎行?

  寧泠尷尬地笑笑。

  小時候被爹娘寵壞了,又來去族親家沒多久就當拖油瓶賣了。

  人牙子會管飯,去了侯府她最初也是灑掃的活計。

  吃飯期間,寧泠惦記路引的事情,眼眸期待問道:「可有消息?」

  「還有這麼快。」孟亦知搖搖頭,又繼續說道:「你放心,他們不行,我還有其他好友。」

  「不方便就算了。」寧泠搖搖頭。

  她可以再想其他辦法,她不想孟亦知為她欠下太多人情了。

  「寧妹妹,當初沒有救下你,已經很愧對伯父伯母。幸好如今我有了補救的機會,無論那人有多大權勢,多高的地位,我也豁出命幫你。」孟亦知面色鄭重。

  寧泠臉上浮現出感動,眼裡的淚花幾乎要掉落到碗裡。

  她聲音哽咽道:「謝謝你。」<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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