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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難嗎?

  許諾007接收到信號:「星星,我愛你。」

  「騙子騙子!你一定會離開我的!你那麼喜歡星星,怎麼會甘心只得到一顆呢!」

  「謝亦算什麼東西!賀知緒又是什麼玩意兒!還有那個普通話都說不清楚的Evan......」

  「他們憑什麼占據你的八年!你為什麼要丟下我讓他們參與你的人生!」

  「沒了他們,以後還會有多少亂七八糟的人......」

  「你說啊許諾,你回答我!你要什麼時候再次拋下我!」

  手邊能抓到的被子、枕頭,還有一些零七八落的衣服和物品,都被砸得一團亂。

  唯獨那個機器人安然無恙待在角落,胸前不斷閃著紅光。

  不知過去多久,天色暗了下來,狼藉的屋內總算歸於平靜。

  宿遲精疲力盡地蜷縮在牆角,頭髮被抓的凌亂,抱著自己輕聲啜泣。

  他過不去的,不止是許諾不要他的八年。

  其實不全關許諾的事。

  他壓抑了太久,在反覆中堆積。

  快要瘋了。

  雖然沒有看過被許諾燒掉的筆記本,但他早已經想起來,喬婉和宿東的一切。

  或者說,他根本沒有被催眠成功過。

  他生來就沒有留住過愛。

  喬婉自殺的前一晚,對他催眠,冠冕堂皇地說:「小遲,原諒我,帶你來到這個世界上,本是因為愛你。」

  「那些對你做過的錯事,請你忘了吧,對不起,媽媽陪你走到這裡,你要記得,媽媽愛你。」

  喬婉死後,宿遲曾失語過。

  她的葬禮很簡潔,一個骨灰盒,一束花圈,兩個人。

  宿東抱著麻木的宿遲泣不成聲。

  喬婉留下一封信給宿東,寫了什麼,宿遲不知道。

  他只知道,宿東說他錯了,會帶著自己好好生活。

  他帶宿遲去看醫生,整整一年,宿遲都無法開口說話。

  再次開口是在宿東發現自己得癌的那個晚上。

  少年一字一句如同剛開始學說話的孩童:「爸,你也要丟下我嗎?」

  宿東抱著他說不會。

  宿遲能活到被許重山發現的那天,是因為宿東確實在用最後的生命愛他。

  他去工地做苦力,之前的賭債沒有還完,他切下兩個手指抵了債。

  四五年裡,給宿遲攢了不少錢。

  宿東不打算治病,直到癌細胞擴散暈倒,被人送到醫院,宿遲自作主張把家裡所有的錢都拿來給他做手術。

  人還是死了。

  他還是丟下宿遲走了。

  宿遲在遇到許諾前,所有記憶都是潮濕的,他的人生淅淅瀝瀝下著雨,從未停過。

  許諾撐著傘走來,他在歡喜中,時常能感受到從傘外飄進來的雨滴。

  一滴一滴洇開衣擺,積少成多。

  他一直沒有干透。

  得到後失去和失而復得他都經歷了一遍。

  到現在,最令他恐懼的居然是抓不住.......

  他已經二十六歲了。

  在日復一日中以為自己已經痊癒。

  可直到今天,傷口反覆撕裂。

  他仍舊想問。

  活著,一定會伴隨著痛苦嗎?

  或許,死亡,才是解脫?

  第79章

  房間昏暗,許諾穿著一件白色吊帶衫,纖細的胳膊露在外面,長發鬆松垮垮地盤在後腦。

  坐在房間窗口邊,外面能看到一棵蔥鬱的大樹,晚風拂進,帶來縷縷清香。

  半闔下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起的煙霧裡。

  手機在黑色茶几上不斷震動,接連亮起消息界面。

  這是宿遲回去他家的第三天,許諾沒有主動聯繫他,他也沒有主動來找許諾。

  像是分手前夕要走的流程——冷戰。

  現在不斷彈出的消息來自許謙言。

  一個小時前,許諾從大哥電話中知道一件令她很不高興的事情。

  許重山有個私生女。今年七歲。

  她抽完手裡的煙才拿起手機。

  二哥:【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這事,和大哥商量著告訴你,是覺得你有知情權。】

  【那小姑娘先天性心臟病,遺傳她媽,咱爸還不知道有這個女兒的存在,那女人最近手術費不夠走投無路才想找許家。】

  【不過信被大哥攔下,爺爺他們暫時不知道這事。】

  接著是這對母女的照片,小女孩金髮碧眼的混血,圓臉大眼睛,皮膚冷白,模樣可愛極了。

  她叫許安。

  平安健康的安。

  女人看上去三十來歲,標準的英國漂亮女人:Freya。

  許諾良久才慢悠悠敲字:【親子鑑定做過嗎?】

  許謙言又發過來一張親子鑑定的圖片:【我不可能讓她認祖歸宗。】

  許諾了解自己的哥哥,兩個都不是好惹善良的傢伙。

  她自詡也不是什麼有良心的人,無關緊要的人是死是活都跟她沒關係。

  可是看著許安兩個字很久。

  那女人這麼多年也沒生出什麼事端,只是想要錢給孩子治病罷,她心裡有些複雜。

  這幾天因為宿遲的事,她心裡一直堵著口鬱氣。

  當即決定去倫敦散散心。

  上飛機前,她給凌棲發了條消息:【宿遲這幾天去公司沒?】

  凌棲回得很快:【他發高燒在醫院睡了兩天,今天在家休息。】

  許諾蹙眉:【我現在要去倫敦了,讓他想分手的話給個准信。】

  凌棲:【......好的。】

  許諾沒再說其他,凌棲收起手機,看著床上沉睡不醒的宿遲,長長嘆了口氣。

  其實宿遲不是發高燒,他是精神出問題了。

  那晚要不是他瘋狂的想知道宿遲和夏明的合作談沒談成,給他打電話時聽到他狀態不對,也不會趕到宿遲家時看見滿屋狼藉。

  到的時候,宿遲已經衣衫凌亂暈倒在牆角,額頭紅腫滲血。

  醫生說他有強烈的自毀傾向,外加酒精的作用,用頭不斷撞牆是無意識的自毀行為。

  宿遲醒後,凌棲本想告訴許諾這件事,被他攔下。

  「我想等她主動找我,主動問我。」男人坐在病床上,蒼白著臉平靜地說,「凌棲,不要告訴她,如果她關心我,會問我的。」

  就這樣在醫院等了兩天,一條消息沒有不說,宿遲把手機都要盯出洞了,也不願意主動聯繫許諾。

  人家兩個人的私事,凌棲不好自作主張,便再次問他:「她主動和你主動,有什麼區別嗎?」

  宿遲思緒滯鈍,眨了幾下眼:「我想讓她多關心我,主動關心我,有什麼問題嗎?」

  凌棲一番欲言又止後選擇閉嘴。

  除了按時來醫院送飯,公司有很多事,沒法時時刻刻陪著他。

  昨晚宿遲就已經出院回家,凌棲看他狀態還是不太好,這一下班就又跑來看看情況。

  見宿遲在沙發上安靜睡著,他大驚小怪地在進門後就探了鼻息,然後有些無奈地把仍舊狼藉的臥室打掃乾淨。

  他是宿遲唯一的朋友,特別有優待,知道他家密碼鎖的密碼。

  還有一雙自己的拖鞋,雖然是凌棲他自己買的。

  誰讓宿遲像他兒子呢。

  醫生說宿遲心理太過壓抑,情緒敏感極端,需要家人朋友或是愛人多加陪伴,目前還來得及將他帶出來。

  不加以關心,很有可能發展成重度抑鬱症。

  凌棲想盡力而為,無論宿遲需要的是不是自己。

  反正沙發夠他睡,房子這麼大,他隨隨便便就可以住下來。

  收到許諾的消息時他正準備喊宿遲起來吃點東西。

  他已經睡了太久。

  凌棲五點到這,現在已經夜晚十點,宿遲沒有一點要醒的跡象。

  除開夜晚的睡覺時間,正常人在非常規睡眠時間睡這麼久一定不正常。

  「宿遲,醒醒,吃點東西,我煮了面。」

  喊了快一分鐘,宿遲才睡眼惺忪地坐起來,腦子還沒醒就去摸手機。

  消息頁面還是沒有許諾的消息。

  他忍著巨大的失落,起身,跟著凌棲坐到餐桌前:「謝謝你,凌棲。」

  凌棲看他難掩低落的模樣,掏出手機翻出和許諾的聊天記錄,遞過去。

  宿遲接過來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把手機還他。

  凌棲死死盯著他的反應,好在,宿遲沒有什麼反應,他長吁一口氣:「我就說嘛,怎麼談個戀愛這麼累人,你們有什麼誤會就說開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宿遲垂著眼,長睫在燈光下在臉上映出一片陰翳:「凌棲,放心吧,我們不會分手的。」

  凌棲:「我沒說你們要分手啊,是許諾以為你想分手,你是不是沒和她說清楚。」

  「阿遲,你這悶葫蘆要學著把心裡話說出來,因為我們誰也不是別人肚子裡的蛔蟲,不可能時時刻刻去猜去想對方心裡在想什麼。」<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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