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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倒要查清楚那個登徒子到底是誰。

  「嗯?」謝岑偏眸看向她。

  這跟在金夢瑤台時,聽到的不一樣,她不應該喚著夫君告狀嗎?

  姜妧指尖蜷在他手指上,低聲說著:「你回頭讓白纓查一查,金夢瑤台四層廊柱拐角第一間雅閣住的是誰。」

  謝岑黑眸直直探進她清潤眸里,提醒著她喚:「夫人。」

  他想聽她喚著夫君告狀。

  「那個雅閣突然竄出一條狗嚇到我了。」姜妧斷斷續續開口。

  謝岑面色僵住,沉沉盯著她。

  好一會兒,喉間才震出情緒不明的低語:

  「狗?」

  她抓著他指尖,心有餘悸說著:「我就是想知道那是誰家養的,與它主人說道說道。」

  等查出那個登徒子,定要帶著青琅套他麻袋,狠狠打一頓。

  謝岑低頭咬住她耳垂,緩慢掀眼。

  「夫人要與它主人說些什麼?」

  「當然是教訓......」姜妧話音未落,熟悉的酥麻感已順著耳尖蔓延。

  寬大的月白色衣袖裹住她衣襟,他唇齒碾著耳垂。

  「那不如將它碎屍萬段可好?」

  「嗯?」

  「夫人。」

  姜妧忽地意識到什麼,咬牙切齒:

  「謝玉闌!」

  謝岑攬住腰身的手驟然收緊,將她轉過來,撫過她發燙的耳廓:

  「該喚夫君。」

  某些回憶直竄大腦,姜妧面色尬紅。

  難怪那個登徒子聽到他的名號還無所畏懼,原來他就是那個登徒子。

  「謝.....」

  謝岑薄唇碾碎尾音,直到彼此喘息漸亂才稍稍移開。

  他掌心順著襦裙邊緣滑入,臂膀青筋隱現,偏要學著她語調說出——

  「我夫君可是當朝首輔,你若敢動我分毫......」

  「閉嘴!」姜妧反手死死捂住他薄唇。

  好想打他。

  謝岑鼻尖抵著她鼻端低笑,輕咬她緊繃的指節,聲音從她指縫間溢出:「我夫君......」

  未說完的話被清脆巴掌聲截斷。

  他側臉浮起淡紅指痕。

  但他並未惱,反而順勢擒住她欲撤的手腕按在心口處:

  「夫人,往後喚我夫君可好?」

  她未語。

  謝岑看著她未張的唇,「這聲夫君燙著你了?」

  姜妧呼吸驟亂,轉移話題:「你為何會去金夢瑤台?」

  「夫人方才打的是首輔,還是夫君?」謝岑並未回答她的問題。

  姜妧抬眸看向他,打的是首輔,他還要治她罪不成?

  「打的是登徒子!」她尾音發顫。

  謝岑攏住她手往心口又按了三分勁。

  「登徒子此刻心跳如亂鼓,夫人可要治罪?」

  姜妧瞳孔里映出他冷白肌膚上的紅痕,咽下喉間滾燙:

  「......瘋子。」

  謝岑將她捲入月白色衣袍下,胯下肌肉僨張。

  「夫人早該知道,你的夫君是個......」

  瘋子。

  薄唇碾過她顫動的眼睫。

  謝岑凝視她泛起潮紅的眼尾,突然記起伊大師冷硬的醫囑——

  「黃粱燼,是心中欲望所引,需克制慾念,三年不得行房事,湯藥調理六個月,切記不得受傷,配合靜心香方能續命十年,之後再看看我有什麼法子吧。」

  十年。

  她腹中孩兒都還年幼。

  指尖正陷進她腰窩軟肉,醫囑似冰水澆滅渴欲,身下小娘子卻攥著他衣袖。

  謝岑黑睫垂落時,瞳仁里燒著的慾火撞上她水潤眸光。

  偏頭咬住她耳墜的剎那,腦中伊大師譏誚的聲音不斷迴蕩。

  「袁公子怕死?」

  「我怕不能陪她。」

  第130章

  謝岑咬斷她耳畔珍珠,護著她腰腹起身。

  「我今日去金夢瑤台是為陸掌印布局。」

  他替她攏好衣襟,坦白告訴她,「既除端王,如今當清君側,我原先顧忌他是先帝留給陛下的,才遲遲未動,可你上回說,陛下並不是十分信任陸掌印。」

  謝岑扣住她手腕,聲線浸著霜色:「殺他,一報故友血仇,二誅宦官干政,三管我內宅之事。」

  姜妧面上緋色未褪,被他折騰的淚眼朦朧,他卻在此刻又說起這個。

  但聽到他說故友血仇,愣了一下。

  多年前在揚州時,她自是見過他的好友。

  「陸公子死了?」姜妧指尖無意識揪住他衣袖。

  謝岑黑睫低垂掩住眼底暗涌,端起茶盞,任由早已涼透的茶水滑入喉間。

  姜妧噤了聲,沒有再問陸公子之事,想到他這些時日常不在家。

  「那你都計劃好了嗎?」

  謝岑輕「嗯」一聲。

  「公子。」白纓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姜妧連忙擦了擦唇瓣上被他先前吻暈開的口脂。

  「降梧遣人來傳,在北巷瞧見大公子整日問醫。」白纓立在門外急切道。

  謝岑擱下茶盞,微涼的唇落在她臉頰上。

  「我去去就回。」

  姜妧目送月白色衣角卷過屏風,喉間那句「小心」終是化作頷首。

  -

  馬車停至北巷。

  「滾!」

  「你們都是庸醫!」

  粗糲的嘶吼穿透雨幕。

  謝岑撩開車簾,望見謝崇正將藥箱砸在地上。

  自他失蹤後,名下產業也被封查,曾經錦衣玉食的貴公子,如今裹著漿洗髮硬的粗布短褐,被雨水浸透的衣袖下,嶙峋腕骨清晰可辨。

  郎中撿起藥箱踉蹌後退:「瘋狗似的亂咬人!有本事去太醫院請御醫啊!」

  謝崇立在傾盆大雨里,幾縷散開的鬢髮貼著凹陷的顴骨。

  絳梧將油紙傘往車窗邊傾了傾:「聽聞大公子變賣了所有家當,連玉扣腰帶都拆了,全為給妻子求醫問藥。」

  雨絲隨著風飄落在謝岑指節上。

  「妻子?他何來的妻子?」

  絳梧緩聲回答:「是意歡姑娘。」

  窗帷「啪」地落下。

  謝岑攥緊傘柄踏過水窪,黑靴碾碎地上濺起的水花。

  「兄長。」

  謝崇微弓的背僵硬,眼裡死氣更濃。

  白纓與絳梧二人上去將他死死按住,他卻並未掙扎,為省錢看病多日未進食的他,也無力反抗。

  謝岑月白雲錦掃過他腳踝結痂的凍瘡時,他忽然戰慄。

  謝崇仰頭望著傘沿下玉雕似的面孔,喉結在鬆弛的皮肉下滾動:

  「二弟,別來無恙。」

  沙啞的喉音裹著淡淡的死寂,他知道二弟的到來意味著什麼。

  謝岑將傘沿壓低半寸,傘面陰影覆住他憔悴的面容。

  「你設計讓姜柏山拐騙我妻子的那一刻,就該知道要拿命來償。」

  謝崇渾濁眼底泛起血絲:「端王答應事成就把意歡......」

  謝岑掐著他咽喉抵進積水,「所以就綁架我妻,用我妻性命做局換你妻?」

  暴雨沖刷著謝崇身軀,嗆出帶著鐵腥味的喘息:「我並未想過傷害姜妧,她不過是引你出京的餌......」

  他並未想到姜妧性子會如此剛烈,寧撞上匕首,也不肯讓二弟受到威脅。

  謝岑指節驟然收緊,硌進他脖頸潰爛的凍瘡。

  「若不是你,我妻便不會昏迷九日。」

  少年的紅髮帶漫上他眼眸,「姜獻也不會死!」

  他妻也不會整日看著那沉甸甸的匣子掉眼淚。

  「呵。」謝崇冷笑一聲。

  「你想護著你的妻,我又何嘗不想護著我妻。」

  「十六歲她便被發賣到瓊州府,做了八年浣衣婢,好不容易贖回奴契,來到上京尋我,卻被端王帶走。」

  那時他正逢入獄,她亦不知他與端王早在幼帝登基時,關係就淡了。

  未入春的寒雨滲進謝崇肌膚,聲音澀啞:

  「你可知我尋到意歡時,看見了什麼?」

  謝岑掐著他脖頸的指節僵住。

  「她被端王關在地牢,患了重疾,用簪子在掌心刻下我的名字,她怕我尋來時,認不出她的屍首......」

  十六歲,他在人海中大海撈針,祖母卻騙他已將她亂棍打死。

  祖母瞧不起出身花樓的意歡,可她是清倌。

  謝岑聲線裹著寒意:「說完了嗎?」

  他絕不會讓姜獻與那些彎刀下的亡魂平白赴死。

  他在這裡說著他的痛楚,可曾想過那些人的痛楚。

  「夫君......夫君......咳咳......」

  院內傳來女子斷續的咳喘,絹帛似的聲線幾乎要被寒雨撕碎。

  謝崇指節繃得青白,語氣罕見的卑微:「別在她面前殺我。」

  第131章

  謝岑指尖凝滯片刻,收回扼在他咽喉的手,執著竹傘站起來,將兄長青白的面容從陰影里剝離。

  「與她道別。」

  謝崇眼睫上的雨水打在地上,拖著沉息開口:「多謝二弟。」<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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