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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妧不動聲色又聽小姑娘說起趣事:「之前遇見他時,他纏著我問是不是有一個雙生兄長。」

  「那你告訴他真相了嗎?」姜妧慢條斯理蘸著硯中殘墨。

  「奴婢說家中確有兄長,如今在塞外販馬。」素緗抱著帳冊彎眉笑著,「那笨人竟當真了,昨兒還贈了塊奇楠說給我兄長制鞍韉。」

  姜妧掩嘴輕笑:「若他知曉你誆他該如何?」

  素緗緩慢放好帳冊,「他難不成還要將奇楠討回去不成?」

  姜妧筆尖微頓,「兄長」在塞外,白文舟為何不將奇楠寄往驛站?反倒是給了素緗?

  素湘看見姑娘筆尖一直懸在香鋪虧損三百兩處,眼眸流轉,「姑娘,白公子就是做香料生意的商人,我們何不與他合作?」

  姜妧思緒回攏,思索了一番,彎唇:「好素緗,這還得你從中與白公子說道說道。」

  素緗不明所以,眉峰輕挑:「這有何難?」

  姜妧托著腮,凝著她離去的背影。

  「二少夫人,唇上沾墨漬了。」青琅抱著剛從西街拿回來的帳匣。

  姜妧慌忙撂下狼毫,指尖胡亂蹭拭。

  青琅瞧見暈開的鬍鬚,忙垂首掩去眼底笑意,「二少夫人方才想什麼想的那麼入神?」

  姜妧喃喃自語:「素緗這丫頭也要滿十八了。」

  「二少夫人準備為素緗說親了?」青琅將帳匣抱至她的案前,又笑著打趣,「她爆竹般的性子,尋常男子怕是受不住。」

  姜妧抬眸看向他,猶記得素緗能打得青琅哇哇叫,眸中漾開一抹溫軟。

  「那個人不是尋常男子。」

  青琅指尖微滯,垂睫重複:「那個人?二少夫人是心中有人選了?」

  姜妧又托起腮,認真回答:「這還要看素緗的意思。」

  若她不喜,她也不會貿然開口。

  青琅沒有應聲,只一味的從匣子裡取出帳冊整理好。

  幾日後,姜妧跟著素緗去往茶樓。

  「姜夫人。」白文舟擱下茶盞,起身做出請的手勢。

  姜妧忽覺戴的帷帽多餘了,他早知素湘的身份,只不過是故意順著素湘,沒有拆穿。

  素緗從未向他提及姑娘是謝家的二少夫人,此刻也沒有懷疑他為何知曉姑娘姓姜。

  都是老熟人,合作談得極為愉快,最後白文舟笑著開口:

  「如今我與師傅住在金夢瑤台,師傅最近又調製了幾味香,不知姜夫人有興趣去瞧瞧?」

  「白公子盛情邀請,我自是願意。」姜妧跟著他起身。

  許久與伊大師未見,當初在西關時,沒少受伊大師的照顧,她理應去拜訪。

  馬車停至金夢瑤台,饒是姜妧與素緗再次步入,還是會被裡面的輝煌景象晃了眼。

  素緗攙著她上台階,壓低嗓音:「聽聞金夢瑤台第四層住的都是貴人,沒想到白公子他們會住到這兒。」

  「他到底還與陸掌印合作了黃粱燼的生意。」姜妧拎起裙裾,跟在白文舟身後。

  白文舟停在一扇門前,屈指叩了叩:「師傅。」

  過了好一會兒,門才被打開,裡面的香味瞬間涌了出來。

  姜妧瞧見與伊大師對坐帶著斗笠的男子,正扶著桌沿起身。

  斗笠垂下的紗似煙霧籠罩,他身側女子曳著煙霞色襦裙緩步走出,鼻樑硃砂痣隨著燭火忽明,恍若畫中走出的狐仙。

  尤其露出的白皙側頸處一點紅梅吻痕,更添幾分魅意。

  謝岑轉身的瞬間便瞧見立在門口處的小娘子,眼底霜色驟凝。

  他同她說過,不許來這種地方。

  姜妧沒有注意他,與素緗齊齊怔望著那抹煙霞色身影,移不開眼睛。

  「定是稚蕪姑娘了。」素緗指尖輕扯主子袖角,聲音壓得極低,「旁邊的...怕是活不久的袁公子。」

  姜妧這才回過神來,見那位女子偏眸望過來,耳尖頓時發燙,慌忙垂首盯著裙擺,像一個被捉住偷瞧話本子的閨閣女兒。

  「姜夫人,裡邊請。」白文舟瞧客人準備離開,便邀她們入內。

  姜妧埋頭往裡走時,正撞見袁公子玄色衣擺上銀線繡的雲紋,於是往左避了避,那人偏也往左挪了半步。

  念著他要死了,她又往左讓了兩步,省的他多走幾步累著,裙裾都幾乎貼上廊柱,末了,貼心說了一句:「公子當心。」

  謝岑掀眼,咬了咬牙,聲音裹著冰碴:

  「夫人慈悲。」

  他壓低了嗓音,姜妧並未認出他,只是覺得他人怪客氣的,讓了他兩步,就誇她慈悲。

  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一位小廝立在門口,朝眾人行禮後才開口:「袁公子,那位來了。」

  謝岑斂了斂神色,抬步向外走去。

  直到天色漸暗,姜妧才從雅間出來,白文舟言要送她們,姜妧怕到時被謝府門口的人瞧見誤會,便拒絕了。

  行至大堂門口,瞧著外頭正在落雨,二人又返回四樓。

  素緗在四樓拐角停住:「姑娘且在此處等等,奴婢去向白公子討把傘。」

  姜妧撫著隆起的小腹喘息,思及四樓比起大堂安全許多,便點了點頭。

  誰知素緗的身影剛消失於拐角處,她身旁的門忽然打開,一隻手扣住她腰肢將她拉了進去。

  謝岑順勢壓著她脊背將人抵在門扉上,屈膝抵住她顫抖的腿彎。

  「唔——」

  姜妧雲鬢間銀簪蹭過門楣,慌亂中掌心緊護著小腹。

  「為......」謝岑挾著梅花釀的氣息碾過她後頸,話音未落便被懷中人溢出破碎的叱罵截斷——

  「登徒子!快放開我!」

  謝岑聽到這稱呼眉骨微抬。

  掌心沿著她緊繃的下頜線游移,正要扳過來。

  「臭流氓!」

  姜妧嗅到身後男人身上的梅花酒味,脊背驟然繃緊,心裡升起了懼意。

  尾音顫著威脅:「你可知我夫君是誰?」

  謝岑抬睫,撫在她腮畔的拇指忽滯。

  姜妧捕捉到這瞬凝滯,又強撐著威脅:

  「我可告訴你,我夫君是當朝首輔,你若敢動我分毫,他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謝岑瞳仁顫了幾顫。

  我夫君。

  他唇畔微揚,卻並未出聲,銜住她搖搖欲墜的珍珠耳墜吻上她耳垂。

  「放肆!放肆!」

  「啊——!」

  「狂徒——!」

  「你死定了!」

  「我定要讓夫君將你碎屍萬段!」

  第129章

  姜妧的怒斥在室內迴蕩,身後的男人非但沒有害怕,反而變本加厲咬住她耳垂。

  「放肆,你竟敢輕薄朝廷命婦?」她叱責。

  謝岑小臂護住她隆起的腰腹。

  指節沿著她緊繃的下頜摩挲,輕輕一挑,迫使她仰起臉來。

  想到她回家要向自己告狀的模樣,謝岑眼底笑意更濃,銜著低笑將腦袋埋在她頸側,一直未出聲。

  姜妧的耳垂被溫熱齒尖碾得發麻,不由得害怕,正欲繼續威脅他,可身後男人忽地推開門,鬆開了她。

  她哪裡還想那麼多,連忙奪門而逃。

  越過長廊拐角,素緗拿著竹傘向這邊行來。

  「姑娘!」素緗拎起裙裾跑過去,卻見姑娘面色發白,「姑娘可是哪裡不舒服?」

  姜妧咬緊牙關攥住她手腕匆匆離去,臨走前又回望一眼方才那間雅閣。

  謝岑撐開窗戶,唇齒間銜著耳墜。

  看著雨幕中她上馬車的身影,唇角懸著的弧度像被釘住一樣,一直落不下來。

  「大人,金夢瑤台可是陸掌印的地盤,您要在此設棋局?」稚蕪從外間繞進。

  她眉眼擔憂:「是不是不太妥?若被察覺怕是連脫身都難,更別提達成目的了。」

  謝岑斂神,抬手收好耳墜,並未轉身,一直盯著消失在街角的馬車。

  「正因為是他的地盤,才是絕佳之地,他會認為無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手。」

  「燈下黑,燈越亮處,影越濃。」

  謝岑拿起几案上的斗笠,反手扣上,玄色袍角掠過門扉。

  ......

  姜妧回到松筠居,朝著臥房走去,卻見謝岑今日回來的格外早,正坐在軟榻上,翻看著她上午未看完的帳冊。

  謝岑目光落在香料鋪的帳冊上,這些時日一直處於虧損狀態,大概猜到她為何去尋白文舟了。

  「你今日怎回來的這般早?」姜妧上前。

  謝岑攏住她微涼的手,將她拉至腿上。

  膝蓋頂開她併攏的裙裾,手掌帶著餘溫撫上她孕肚,不答反問:

  「金夢瑤台的地龍燒得可暖?」

  姜妧這才明白他為何回來這般早,定是有人瞧見她進金夢瑤台,告訴了他。

  「最近香鋪虧損的厲害,我是去與白文舟談生意。」她不想他誤會。

  謝岑淡淡嗯聲,指腹輕碾著她耳垂,想勾起她某些記憶。

  懷中人身體緊繃,半晌才問出一句:「當今天下除了陛下,誰不怕你?」<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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