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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不立後。」陳煜沉聲道,「我不想把皇后的位子給她。」

  「我還以為你心中有了人選,這才臨時變卦。」盛雲霖順了順氣,「還好是我想多了。」

  陳煜的眸光微動。

  「那如果,我真有了人選呢?」陳煜低聲道。

  盛雲霖微愣:「我怎麼不知道?」

  「我是說『如果』。假設的話。」

  「哦,那就只能想想別的法子了。」盛雲霖道,「先委屈她一下,讓她進宮封個貴妃,日後的事情說不準,真有機會再扶正。」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好人。除非霍玄承真心歸順,霍家為陳煜效忠,同時又肯被她削去爪牙、不再影響皇權,否則霍家她還是要除掉的。

  但話說回來,若霍玄承真的乖乖聽話,那她也不介意讓霍琬好好當這個皇后,乃至成為未來的太后。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都太遙遠了,盛雲霖覺得自己沒法判斷很多年以後會發生的事情。

  就在這時,陳煜對她道:「但我捨不得。」

  年輕的帝王坐在她的右側,用哀傷的目光看著她:「如果有這樣一個人出現,我一定捨不得委屈她的。」

  盛雲霖沉默了一會兒,終是嘆了口氣,道,「還好只是如果,否則真有這麼個人出現了,我也捨不得讓你難過啊。」

  「……」陳煜的眼帘低垂了下去。

  「你發現了吧?霍琬很喜歡你。」盛雲霖道。

  「是嗎?我沒注意。」

  「嗯,小姑娘的眼神藏不住。」盛雲霖低聲道,「讓她當皇后吧,不要舍不下這個位置。我們花了那麼多的功夫才有了今天,總得要交換出去一些東西,才能鞏固這來之不易的江山。」

  「阿姊,我有的時候,會懷念在掖幽庭的日子。」陳煜的語調低沉,「那個時候,只有你我二人相依為命。」

  「是啊,相依為命。」盛雲霖感嘆道,「不過,我可不想再回去了。」

  歌舞獻罷,煙花升空。席上的人都站了起來,成群地湊在一起,望向天空。一束束沖天的花火在高空中綻開,五顏六色,接連閃爍,極致絢爛,照耀的夜空如同白晝一般。

  陳煜和盛雲霖也站了起來。

  盛雲霖亦跟著眾人抬頭,注視著高空中綻放的煙花,是以她並沒有發現,身旁的人也在注視著她。

  震耳欲聾的聲響更是將宴席上的熱鬧情緒推上了尾聲,不少女孩兒興奮地指著空中,卻被母親小聲批評不夠端莊,當心入不了陛下和長公主的眼。

  她們都很年輕、活潑、漂亮。世間最美好的形容詞似乎都可以用在這些少女身上。

  可陳煜卻覺得,這麼多明麗翩躚的身影,都不及盛雲霖溫柔端莊地立在他身旁。

  元德四年,帝後大婚。

  皇上大婚之後,宮中亦開啟了第一場選秀,原本冷清的後宮也逐漸熱鬧了起來。待新選入宮的秀女們都得了位分與封號,霍琬便帶著六宮妃子來向盛雲霖請安,盛雲霖賜了茶,隨便講了兩句不痛不癢的話,接著表示自己喜靜,日後無事便不用來未央宮了。

  此後,偌大的未央宮,幾乎只有皇上和朝廷重臣會出入。

  皇上的婚事已定,長公主卻是不著急的樣子。宮內宮外便也都品出了意思,看來長公主並沒有招一位駙馬的打算,是準備久居宮中了。

  這倒也正常。如今長公主權勢滔天,也確實找不到一位合適的駙馬。更何況,皇上也從不提起,想來亦無此意。

  琢磨完了這對天家姐弟的想法,有心之人,便又起了別的心思。

  ——開始有人往未央宮裡送人了。

  ——男的,好看的。

  盛雲霖起先覺得莫名其妙,都給退了回去。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下頭會錯了意,居然以為她是對人選不滿意,於是又變著花樣送了幾個新的過來。

  彼時盛雲霖正在批摺子,正寫下一句「此等小事,謝大人以後無須上稟,自行處理即可」,蘭草卻跟她說,新一批人已經進宮了。

  下面自然是尋了名頭的——諸如「此人戲文寫得好,在民間頗有名氣,可以留在宮中為長公主寫故事解悶兒」之類的理由,總之表現得一副於盛雲霖有用的樣子,只不過醉翁之意不在酒罷了。

  盛雲霖挨個兒了解了一下每個人的出身,以及是誰送進宮的,最終權衡了一番,留了兩個。

  一個是江湖刺客,善隱於暗處,總是一身黑,從頭蒙到尾,就留鼻子眼睛在外面。盛雲霖召他來問了兩句話,又掀了他蒙著臉的頭套,心道此人長得甚好,身材也甚好,為何想不開去當刺客?然後擺擺手,讓他去給陳煜當暗衛了,交由御前帶刀侍衛李銘管著,若有異動,殺了便是。

  另一個則名為顧章清,本是罪臣之子,依律不可入仕,但文章頗負盛名,相貌亦俊雅端秀。盛雲霖也瞧了他的文章,覺得以他的年紀來說,寫得確實還可以。然而比起當年冠蓋滿京華的謝斐,還是差了一些。最終這個留在了身邊,可以在她眼睛疼的時候給她讀奏章。

  此二人風格迥異,剛被留下時,底下的人也摸不清長公主到底喜歡哪一款。不過隨著時間積累,朝臣們發現那位姓顧的似乎常出沒在未央宮內宮,肯定更得寵一些。

  盛雲霖聽了傳聞,亦沒闢謠,還給了顧章清好些賞賜,以示恩寵。

  於是外頭的謠言傳得更凶了,都說顧章清現下是長公主身邊最得臉的人了。

  科舉結束後,謝斐又被盛雲霖安排去壽陽處理旱災。本來這種事情無須太傅親自前往,但當地勢力盤根錯節,發放下去的賑災款一層層地被盤剝,到了百姓手上時幾乎就不剩下什麼了。於是夏日的旱情一直被拖到了秋日還沒完,秋闈一結束,京城一解封,便有壽陽的百姓上京來擊鼓告御狀。

  這件事很快便傳到了盛雲霖耳中,讓她不得不感嘆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她思索了一陣,還是派謝斐去了一趟。

  謝斐一去三月,再回來時,已是冬天了。

  他剛回到京中,就連路過謝府大門時都沒進去,直接馬不停蹄地入了宮。

  未央宮外,蘭草親自迎著他:「太傅大人,好些日子不見了。聽說您今日回來,殿下一直在披芳殿等您。」

  謝斐微微頷首,隨後問道:「今日怎麼勞動了蘭草姑姑?」

  眾人皆知,蘭草是盛雲霖從掖幽庭帶出來的人,自盛雲霖攝政以來,一直是盛雲霖身邊的掌事姑姑,現如今亦是未央宮的總管姑姑,深受信任。就連被請來未央宮議事的親信大臣們,都會給這位姑姑幾分薄面。

  按理說,她平日侍奉在長公主身邊,只有皇上來了,才會親自相迎。往日裡謝斐到了未央宮,也是旁的宮女出來迎接的。

  蘭草回道:「太傅大人有一陣兒沒來未央宮了,如今這裡的人都換了一批,奴婢怕新人毛手毛腳的,怠慢了太傅大人。」

  「上次那個呢?」謝斐似乎只是隨口一問。

  「亂棍打死了。」蘭草的語調恭敬且平淡。

  謝斐「嗯」了一聲。

  他猜得沒錯,上次的宮女應當是故意把他引到了盛雲霖沐浴的地方,想讓盛雲霖降罪於他。

  後來他忙於秋闈,宮中則忙著帝後大婚,兩處剛告一段落,他又去了壽陽,是以一直沒有再來過未央宮。

  此番蘭草很是慎重,親自將他帶到了披芳殿門口。披芳殿裡燒著銀絲炭火,一室的暖意。盛雲霖半躺在貴妃榻上小憩,身上蓋著薄毯。她旁邊坐著一個容貌清秀的男子,正低聲讀著書。

  謝斐從壽陽回來,一路也有聽到這個顧章清的事跡。他本不甚在意,依照他對盛雲霖的了解,盛雲霖必然是掌握了一些別的信息,才留下了這個顧章清,恐怕還要利用他往外傳一些話。

  但此時此刻,謝斐真見到了此人,卻還是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那般不在乎。

  「顧公子,太傅大人來了,您先避一避吧。」蘭草對顧章清道。

  顧章清卻沒起身。

  「殿下讓我讀書給她聽,沒說什麼時候停。」顧章清道,「何況殿下在休息,大人為何不在偏殿等候?待殿下醒來後,我自會告知大人。」

  蘭草面上有些不快。

  這兩個月,盛雲霖頗為「寵愛」這個顧章清。蘭草認識盛雲霖有近十年了,這些年來,她最大的經驗就是,盛雲霖越明面上對誰好、抬舉誰,誰就越是死到臨頭了。

  但像顧章清這樣,恃寵而驕到這個地步的,也是少見。

  蘭草不想在這個時候翻臉,便對顧章清道:「長公主殿下曾經留過口諭,凡是太傅大人前來,眾人皆需退避。這是顧公子進宮之前就定下的規矩,殿下可能沒跟公子提過。」

  顧章清皺了皺眉,這才放下手中的書,跟著蘭草出了披芳殿。

  整個兒過程里,顧章清發現謝斐似乎連個正眼都沒有給他,頗有些不快。

  「太傅大人很得長公主殿下寵愛嗎?」他低聲問蘭草。<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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