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也正因三人在接觸負責談判的遼國官僚後,皆認為通過挑釁方式,使遼國主動全面開戰的首要目標失去了完成的可能性,這才絲滑無比地轉舵,開始追求難度更小的次要目標——要好處。

  正所謂此消彼長,因糧於敵。孫子言:

  「食敵一鍾,當吾二十鍾;萁稈一石,當吾二十石。」

  要到就是賺到。

  至於同遼國開戰的事,不要緊,官家手裡從來不只抓一副牌,肯定還有其它招,用不著他們操心。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官家打出去的另外一副牌里會把他們給卷進去啊!

  時間撥回一刻鐘前。

  張熙對自己此行是來蹭功勞的定位很有認知,楚雲闊和章衡還在那商量怎麼和對接的遼國官員套套近乎,最好是像富相昔日那般打動對手,套到談判底牌,掌握主動權,他就橫刀膝上在一旁烤肉,充當最後的屏障。

  只是這烤著烤著,他翻肉的手就不動了,慢慢地按到了刀柄之上。

  油脂被高溫逼出,落到下方的木炭上,不僅發出嗶嗶啵啵的響聲,還製造出嗆人的煙氣與強烈的焦糊味。

  楚雲闊與章衡二人被嗆得打了個大噴嚏,章衡本來還想調侃張熙是不是呆了,不然怎麼能把肉烤糊,抬眼望去卻見張熙一副蓄勢待發的警惕模樣,登時把話憋了回去。

  楚雲闊到底是親歷過戰陣,哪怕只是當個督軍兼後勤沒見過血,也不是章衡能比的,見狀迅速走到張熙身邊,低聲問道:「怎麼了?」

  張熙眉頭微蹙,聚成一個小黑點,帶這些不肯定說道:「我也說不好,但我感覺這動靜不對,心裡頭直發毛。還是招聚人手,有備無患。」

  哪怕是有著兩國交兵不斬來使的護身符,但終究是身處敵境,再小心也不為過。將自己性命使命都寄託於敵人守規矩,那才是最為愚蠢致命的。

  楚雲闊自打走上官途就一直和行伍之人打交道,似這種將兵心血來潮卻真的應驗的事不知聽了多少,寫了多少,審了多少,半分不敢怠慢,當即以主使的身份開始收攏己方人手,叮囑做好最壞的準備。

  章衡雖然不明所以,但他是個聰明人,知道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辦,自己一個外行就別瞎摻和進去跟著搗亂。

  眼看著張熙整個人越繃越緊,趕忙先把快要烤成炭塊的肉串從碳上移開,想了想又開始入帳翻找,末了遞給張熙一張弓,兩壺箭。

  這都是他展現射術之後,那些欽佩他的遼國官員貴族主動送給他禮物中的一部分。

  自己也戴上護臂,收拾成利索模樣,開始張弓熱身。

  結果等著楚雲闊緊急安排好一切之後,入帳見到的就是兩位小老弟全副武裝的模樣,不由微怔。

  好麼,當使臣談判硬是弄出枕戈待旦的架勢了。

  而且張熙你怎麼回事?你小子居然把胸甲穿了一路!釣魚都要戴頭盔的想必就是你這種人吧!

  雖然相信張熙的直覺,但那只是有備無患,楚雲闊內心還是更偏向於只是虛驚一場的。即便出亂子,也不至於威脅到他們這些使者的性命。

  畢竟本朝武將個個順服,絕對不會和唐時的李靖一般玩軍事獨走,把他們當唐儉坑。

  就算是玩軍事獨走了,此地也屬於遼國腹地,四周均有藩屏,大軍是無法長驅直入的。

  假使真發生了不宣而戰的事,他們了不起被驅逐出境,頂天了如蘇武一般被拘禁嘛。

  楚雲闊很快為自己的判斷付出了代價。

  本朝的確沒有戰神李靖軍事獨走把他們當唐儉坑,但有膽大包天的皇城司把所有人的性命壓上賭桌來一場豪賭。

  對事態持相對樂觀看法,拒絕了張熙讓甲的楚雲闊因為是此次出使的主使,被遼人重點照顧,在一聲莫要走了那宋國刺客的大喝中中箭落馬,要不是張熙在側,眼疾手快把人給撈了起來,恐怕會落得個被群馬踏成肉泥的悲慘死法。

  遼人不知是吃錯了什麼藥,萬分狂躁,半點不問,照面即動手,那也就沒什麼保持冷靜,克制行為,查明原委了。

  再耽誤下去,大家都得死在這!

  張熙率先張弓還以顏色,喝道:「遼兒動手了,隨本將殺出去!」

  射中楚雲闊的那一箭原本應是衝著胸口去的,但萬幸射手的射術有些潮,只釘在了肩胛骨上。

  楚雲闊強忍住胸中氣血翻滾,撅斷了露在外頭,容易造成二次傷害的箭杆,舉起旌節附和張熙的聲音道:「殺出去!」

  章衡聞言終於醒過神來,開始引弓連射,他也聰明,雖然只是第一次經歷戰陣,但卻有著擒賊先擒王的先進思想指導,盡挑的是那盔甲鮮明,發號施令的。

  前幾日未曾展露的騎射於此時轟然傾瀉,凡弦響時,必有一人中箭,很快讓他們直面的遼人指揮出現了問題。

  張熙大喜過望,沒有什麼比在陷入絕境中,突然發現隊友技能互補,還能打出超神配合更值得慶幸的事了。

  他仗著穿了胸甲,沖在最前,硬挨了幾箭劈翻一個槍兵,奪過一桿槍來,然後將營地中隨處可見用來保存火種,用於做飯烤肉的灰堆挑起,使其落到氈帳之上。

  他心裡清楚得很,此地可是遼人的老巢,己方是處於完全的劣勢,只有把水攪渾,才有可能抓住那一線生機。

  關鍵時刻三個領頭的沒有一個掉鏈子,極大地提振了己方士氣,再加上被逼到絕境時的求生意志,不過寥寥三十餘人竟然爆發出成百上千人的氣勢,一時令前來圍剿他們的遼人不敢直攖其鋒。

  有人拼死破重圍,就有人陷在重圍中不肯脫身。

  胳膊上挨了一刀的梁鶴退回本陣中,薛澤下意識攙了他一把,觸手是滿掌的血腥膩滑。

  薛澤嚇得聲音都開始發抖:「老梁,你這,這……」

  「呸……」梁鶴吐了一口口水,老兵痞的氣質盡顯,「不過被小蟲叮了一口,怕個甚?早知你如此見不得血,當初就該多讓你見見。」

  薛澤也被激得起了氣性,當即就要拔刀出陣與人搏命,卻被梁鶴按住,沖他使了幾個眼色。

  事已至此,梁鶴也只能感嘆時運不濟,終日裡打雁,卻沒想到今日被雁啄了眼睛。

  耶律洪基那小子根本就沒病,一直往外放心有鬱結,重病難起的消息就是為了把耶律重元父子給釣出來。

  不然若是將來耶律宗真死於耶律重元之前,憑他一個打了大敗仗,未能成功正位東宮的皇子,未必爭得過耶律重元這個名正言順的皇太弟。

  即便能爭過,也是耶律宗真在位時,給國家帶來的傷害會小一些。

  今日耶律重元採用了其子耶律涅魯古的計策,以生病為由,成功騙來了耶律宗真親自前來探病,平日裡膽大包天的耶律涅魯古卻在事到臨頭時變成了秦舞陽,幾次三番任大好機會溜走。

  好不容易穩住情緒動手,卻不料耶律宗真早有防備,

  偷襲被輕易攔下。

  得虧是扮做僕役的梁鶴及時出手把袖中匕首拔出,朝著耶律宗真給投了過去,令耶律宗真中刀慘叫一聲,製造了混亂,不然他們那時就得橫屍當場。

  只是事起倉促,就連梁鶴自己都不知道扎中了耶律宗真何處。

  再然後就是一直被護得很好的耶律洪基現身,表明身份後開始集結禁衛開始圍殺亂臣賊子。

  到此為止,可以說梁鶴他們此行的目的已經失敗了大半。

  因為制定整個計劃的先決條件——耶律洪基重病將要不治從頭到尾都是假的。

  在封建時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教條下,有一個成年的,可以頂門立戶的兒子所能起到的作用是巨大的。

  別說是他們倆了,就是想以小博大,跟著耶律重元父子求個潑天富貴的親信們都在耶律洪基現身那一刻表現出了巨大動搖。

  就是殺得了陛下又如何,梁王還在呢!

  要不是耶律涅魯古很有幾分口才,他們根本堅持不到現在。

  但彼此人數士氣相差懸殊,又被耶律洪基逐步切削,已是困獸之鬥。

  他倆倒是還能血戰,就怕耶律重元精神不穩自己抹了脖子。

  彼此相識多年,梁鶴都可以稱作薛澤在武事上的師傅,薛澤如何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看向他道:「果真要如此嗎?」

  其實如果拋開他們個人的性命安全不談,今日製造遼國內亂的基本目標其實是已經達成了的。

  官家肯定不會放過他們製造出的大好機會。

  但梁鶴與他自己身上藏的那玩意可是軍器監的珍品,有些超越當下認知,一旦用出來很難不被查到端倪。

  策劃敵國內亂可是實打實的黑活,規矩是做得說不得,絕不能留下指向性明顯的證據被翻到明面上來。

  梁鶴聞言臉上現出乖戾十足的神色:「耶律宗真這對爺倆心思太深,留著是禍害。尤其是耶律洪基,他必須死!」

  假使耶律洪基活著,那給平遼大軍帶來的阻礙可不只是一星半點。< ="<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