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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暮西垂,夜色漸漸織上天際,沈祁沐浴了一番後回到寢屋,將白日裡收來的那封信又看了一遍。

  徐清在信中告知了齊予安他攜人前來邊境的事,要齊予安在他到後將邊境所有事務細細告知於他,必要時切記要護住他,此外還有說了些周旋沈桉之舉。

  沈祁順著她的信思索起該如何合理合情押下沈桉,再出兵擊退西陵。

  他凝著信上的字跡出神,門扉驟然被叩響。

  「殿下,有京城來的信。」

  沈祁打開門,接過信,心下有些疑慮,憂心又是宋太傅寄來說道京城之事的,剛想嘆氣,下一瞬,落在手中信封上的目光一頓,上頭的字跡同屋中桌上那封信上的字跡一般無二。

  意識到這是誰寄來的後,沈祁闔上門,一邊拆信,一邊快步走回桌案後。

  信中的字跡比信封上的字跡潦草了些許,遣詞也直白了許多,看起來是徐清在寫信時寫的又急又有情緒。

  信寫的挺長,沈祁一個字一個字看過去,透過薄薄的信紙,他仿佛看到了寒著臉的徐清坐在他對面,一邊曲指輕叩桌面,一邊絮叨:

  「宋太傅非要越制擢拔陳煊真,我說不成,他還說我以蠡測海,他又何嘗不是管中窺豹,夜郎自大!」

  「宋太傅這般做就是怕你登基後會繼續打擊整頓世家,最後整到宋家頭上,你們沈家過河拆橋的形象還真是深入人心,所有人都要提前防上一手。」

  「……」

  信中洋洋灑灑,控訴宋太傅的話占了一大半,其間還夾雜了幾句是罵他四皇兄的,言辭激烈,可見被氣得不輕。只是到了信的末尾,這語調仿佛又低了下去,帶了幾分心虛之意。

  「殿下書房中的硯台,還有桌上的紫玉狼毫不小心壞了,屆時我再尋一方新的硯台,定然不輸殿下的這方,連同玉毫一併賠給殿下。」

  沈祁失笑,指尖撫上乾涸了的墨跡,片刻後尋來筆墨紙硯,毫尖點上墨,執筆落下句「清清妝次,見字如晤……」

  第84章

  春澗居二樓的雅閣內,徐清和雲思起相對而坐,一旁的林溪吟百無聊賴般擺弄著桌上的茶果,而她對面又坐了個垂著腦袋,身子微顫的江郢。

  雅閣內略微昏暗,桌旁燃了兩盞燭燈。沸騰的茶水上方湧起陣陣白煙,徐清垂首輕呷了口,蹙眉擺首,「有些澀口。」

  聞言,林溪吟掀眼看向雲思起,後者眉梢微揚,低頭抿了抿。

  沒咂摸出什麼,他眼帶詢問地看向林溪吟,「會嗎?」

  林溪吟手掌支著下巴,往側邊瞥了眼,哼笑著搖了搖頭。

  隨即目光又落到對面一言不發的江郢身上,她語調上揚:「江大人嘗嘗看?」

  驟然被點名,江郢本能抬首,左右瞧了瞧,有些惶恐地擺手,「下官不敢……」

  「……」徐清抿唇,掀眸與雲思起相視一眼。

  雲思起直接斟了一杯放到他面前,似笑非笑:「一杯茶罷了,是怕本官在裡頭下毒?」

  江郢被這話嚇了一跳,剛想起身告罪,卻被雲思起制止,目光往面前的茶杯上一落,示意他喝。

  江郢這才僵硬地端起那杯茶,抿了一小口,在三雙眼睛下又不知該說什麼,一時間犯了難。

  若說這茶煮的正好,那便是在打靜王妃的臉,若說這茶確有些澀口了,那保不齊又要得罪自個兒的頂頭長官。

  不過徐清和雲思起本也不是打算要為難他,不過是想試試這人罷了,只是如今一看,畏縮膽怯,不過三言兩語便同驚弓之鳥,看起來實在不堪重用。

  徐清止不住又擰起眉。

  自那日與宋太傅不歡而散,當即寫了封信著人快馬加鞭送去邊境後,她便一直忙著尋人。只是那些個她讀文章看上的,如今都同眼前的江郢一般,實在看不出半點昔年寫出那氣貫長虹,盪氣迴腸的文字時的意氣。

  指尖輕撫杯沿,徐清緩聲問道:「我聽聞,前歲末你曾有一回升遷的機會,後來又自願放棄了,為何?」

  前歲時,時任大理寺卿的還是王寒辰,彼時徐清也還未入京,這微末之事也是這幾日她特意著人去打聽的。

  江郢聞言面露猶疑,不懂徐清為何突發此問。

  今日他本在大理寺好好上值,誰知突然被喚了出來,面對頂頭長官和靜王妃,他心中本就有對高官和世家的畏懼,莫名被喚出來也不知所為何事,心中更是惶恐。再聽徐清這一問,又辨不出其間之意,心下沒底,更是多慌了幾分。

  他躊躇片刻,弱聲應道:「下官……家中老母病重,沉疴難起,需多廢心神照料,下官不敢為功名而棄人倫,這才放棄了。」

  徐清面上看不出是否信了這個理由,只是又問:「那如今令慈可大好了?」

  江郢聲若蚊蠅,吶吶道:「去歲已過世。」

  茶杯與檀木桌相觸,發出一聲脆響,屋內霎時間安靜下來。

  徐清曲指在桌面上輕叩,皓腕間的玉鐲映著紅燭泛著薄光。

  「前幾日大理寺內有一寺正被檢舉結黨營私,經查實已被革職,如今若要你頂上這個位置,你覺得你可以嗎?」

  江郢一驚,下意識看向雲思起,見後者沒什麼反應,立刻起身跪在桌旁,語調有些顫抖 ,「下官……」

  「不必急著給答覆。」徐清抬手止住他後頭的話,「我近日恰巧讀到了一篇江大人昔年寫的文章,關於三吳一帶水利問題,江大人的見解實有幾分道理,我覺得江大人的才能不該只做一個錄事,江大人可以好好考慮考慮。」

  說罷,她起身,掃了眼林溪吟,又看向雲思起,「我還有事,雲大人自便。」

  雲思起和林溪吟同時站起身,他拱手向徐清離去的背影作揖,隨即同林溪吟相視一眼,目光一觸即分,後者提著裙擺匆忙跟上已走出雅閣的阿姐。

  二人都離開後,雲思起上前扶起仍俯首在地的江郢,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可是個難得機會。」

  話語間頗有些語重心長之意,江郢神色卻有些怔愣。

  除了對徐清提出要提拔他的震驚外,他陡然想起近日聽見的風聲,大理寺的其他同僚們都在議論有巴結世家的一位同僚落馬,被世家做了棄子。而今日靜王妃說,有一寺正結黨營私,被褫去官服了。

  前歲,他將升遷的官位正是寺正一職,後來卻莫名被當時的大理寺卿王寒辰壓下,換上了另一個人。

  說是莫名,其實他心中也知曉是何原因。

  官場由世家把控,所有升遷調度都是頂頭世家的一句話,若不攀附永無出頭之日。

  想到這,江郢又驀地想起如今的頂頭長官也是布衣科考上來的,他扭頭撞進雲思起意味深長的目光中。

  今日霮蔽日,連日的艷陽不知為何躲了起來,頭頂一片陰雲,像是要落雨了。

  徐清抬指撥弄了下左腕間的玉鐲,這是她近日又新養成的一個習慣,快速思索時就愛撫弄兩番。

  林溪吟站在她身旁,瞧了眼天色,憂心一會兒落雨不好回去,便出聲問道:「阿姐,回府嗎?」

  徐清側眸看了她一眼,撥弄玉鐲的手停了下來,她搖了下頭,「去懷王府。」

  自那日沈瑜道徐妗如今有喜,在懷王府靜養,希望她得空多去陪陪徐妗後,徐清又忙了好幾日,只是除了忙碌之外,難免有幾分是逃避的心態。

  她還是不能接受阿姐在如今這樣的時局下懷上了沈瑜的孩子。

  長嘆出一口氣,她闔了下眸,面上露出幾分疲憊。

  馬車一路平穩,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停在了懷王府門外。

  府門外的小廝瞧了眼馬車外的玉牌,一人當即轉身入府去通稟,另一人趕忙迎了上來。

  「靜王妃。」

  徐清抬眼看著懷王府的牌匾,淡聲問:「你們王妃可在府中?」

  小廝行了一禮,應聲:「回靜王妃的話,王妃在府里呢,靜王妃隨我來。」

  徐清見到徐妗時,後者已經得了小廝的通稟,知曉妹妹來了。此刻見到寒著張臉的妹妹,和她身旁面色有些茫然又乖巧的表妹,徐妗笑了笑,上前拉過二人的手,「你們趕巧了,椿歡今晨剛去摘了些嫩荷回來,我正打算再做些荷花酥呢。」

  徐清沒應聲,任徐妗拉著她往裡走,另一邊的林溪吟一雙黑瞳在兩個表姐的身上來回打轉,見這話要掉到地上了,趕忙接過話頭:「哇!那我可有口福了,好久沒嘗到荷花酥了。」

  徐清睨了她一眼,「哪年夏日短了你的嘴?前幾日歌槿做的那盤荷花酥是餵給誰了?」

  「……」

  林溪吟一哽,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乾脆不出聲,輕輕掙開徐妗的手,把空間留給兩位表姐姐,自個兒跑進廚下去尋椿歡去了。

  二人看向她跑遠的身影,同時停下了步子。

  徐妗側眸瞧了眼徐清的臉色,腳尖一轉,拉著她往小渠邊的亭子去。

  徐妗坐下,含笑地望向對面不願看她的妹妹,「聽殿下說,那日他告訴你我有喜之後,你將靜王書房中的硯台都砸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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