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沈瑜執起手邊的茶盞輕抿了一口。茶水已經涼透了,入口泛著澀,不過兩息,舌尖又返苦。

  他忍不住皺了皺眉,放下茶盞,迎上徐清漠然不悅的視線,緩聲:「阿妗讓我同你說一聲,若你得了空來懷王府,近日荷花開的好,她做了許多荷花酥。」

  提到徐妗,徐清心下有一股氣涌了上來,她復又坐下,語氣不善,「我阿姐怎的不自己來,你把她鎖府裡頭了?你若是不願過了大可一封和離書與我阿姐好聚好散,何必如此磋磨人?」

  柳青煙如今住在柳府,周遭伺候的人都是柳聞依安排的,也是有幾分監視之意。那日沈瑜與柳青煙之間所有的話,都被那些派去的人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柳聞依,柳聞依轉頭又告知了徐清,包括那句多年前於京郊遇徐妗是不是也是場局。

  幼時林蓉雙與蘭硯初和離回京後,徐清和徐妗每年都是一道去京郊看望林蓉雙金融業二人的。昔年許多事她都淡忘了,就說京郊救了個人這事,徐清後頭也是想了許久才隱約記起一些。

  那時她和徐妗一道在京郊的林子裡玩。正巧那會兒雙瑤來尋她,她便想著故技重施,支走徐妗,同雙瑤另擇一地學武。

  誰知剛同徐妗扯了個蹩腳的理由,就聽到一陣動靜,轉眼一瞧就見一個年歲比她們大些的少年被一群人追著。雙瑤那時正在暗處等她,徐清一個眼神,雙瑤便出了手,震走那些人後,徐妗趕忙上前去扶起被追的那人,徐清觀察一陣,確定那些人不會再折返,眼前這人也不是惡人後,便同雙瑤離開了。

  如今再想,也是那時落下的孽緣。沈瑜那句反問,讓徐清憂心他會因著柳青煙的算計而記恨上她阿姐。這幾日她倒是會時時讓歌槿送信去給徐妗,確保她在懷王府一切如舊,並未受傷又或是受委屈。

  不過眼下沈瑜沒動作不代表他心中沒想法,徐清心中就有這個顧慮,現下沈瑜自個跟她提起了徐妗,徐清乾脆也同他攤開話來講。

  沈瑜知她方才與宋太傅拉扯許久,心情定然複雜甚至煩躁,只是聽到徐清帶沖的語氣,說的還是要他與徐妗和離,當下也沉了臉。

  「我說,徐家好歹也是世家,縱使對你們兄妹幾個多有放養,但也不至於這般無禮罷?你不認老五,不願喚我一聲皇兄,好歹也該喚我一聲姐夫。」

  徐清忽略了去他前半段話中的指責,嗤笑了聲,反嗆道:「說的好似我阿姐就認你一般。」

  「阿妗當然認我。」沈瑜倏然眉目舒展,露出了個堪稱春風得意的笑來,「還未恭喜你,要做姨母了。」

  徐清被他突然的話砸得一愣,片刻後驟然開始左右張望。

  沈瑜瞧著她的動作,心底忽然湧上些不好的預感。

  他一邊不動聲色往門邊移動,一邊用愉悅的語調續道:「阿妗這幾日都在府中歇息,你得了空多去陪陪她,和離什麼挑撥的話一句別說……誒!那是老五最寶貴的硯台!」

  上好的硯台在空中躍出一條弧線,堪堪砸落在沈瑜腳邊,裡頭未用盡的黑墨隨著一聲重響,濺出幾滴在衣擺處。

  門外,新換了熱茶來的林溪吟看著不遠處碎裂的硯台呆了呆,還未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就見裡頭的徐清還在找東西,而另一個表姐夫卻滿面春風,帶著衣擺上的墨跡快步走出來,一邊走還一邊回頭嚷:「記得來啊,阿妗等你呢。」

  又一支玉質的毫筆被丟了出來,一聲脆響後從中間斷裂。

  沈瑜瞧了一眼,人都走出好遠了,偏偏還要再說一句:「這也是老五寶貝得不行的。」

  徐清遠遠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書房裡深喘了兩口氣,她從小到大都未如此失態過,更是從未有過這般想砸人的衝動。

  「阿姐,」林溪吟走進來,放下茶水,替徐清拍背順了口氣,「怎的動這麼大氣?」

  徐清擺了擺手,轉身坐下,將小滿新端進來的茶水連喝了兩口。

  今日真是倒霉催的,來了個倚老賣老的貶責威脅她,還來了這麼個不知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的消息。

  徐清氣的閉上眼,腦中又閃過宋太傅那副從容,仿若勝券在握的臉,又閃過沈瑜那張滿面春風的臉,一下氣得肝疼。

  她抬手指了指桌案,「去幫阿姐研磨,我要寫封信。」

  林溪吟趕忙應聲,回頭一看,桌案上又沒有硯台。她回身,小心翼翼道:「阿姐,硯…硯台好像被你砸碎了。」

  「……」

  徐清睜眼,往外頭瞧了一眼,地上還有幾點清晰可見的墨點。

  「著人去庫房再取一方來用。」

  「好。」

  京城這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事事之間牽扯不清,邊境的事亦是迫在眉睫。沈祁帶著人一路快馬加鞭,幾乎沒怎麼休息,終於到了邊境。

  他本不打算直接去齊府,畢竟宋太傅有句話說的沒錯,誰知道沈桉是不是設下了一場鴻門宴呢。

  只是在他確定下落腳點前,先見到了齊予安。

  沈祁先前不是沒想過要先聯繫齊家,不過在舒州那是,徐清有段時期突然不再同他講齊家寄來的信中寫的邊境之事,他還試探的問過幾句,皆被徐清一筆帶過,神情和語氣看起來像是結了什麼仇怨,他不確定如今齊家是否已被沈桉招安,便先按下不動。

  「殿下。」

  齊予安勒停馬,躬身作禮。

  沈祁沒應聲,身後的禁軍各個握緊了手中的劍柄,是防備的姿態。

  齊予安的目光掃過那些禁軍,瞧見這副姿態眸光一頓,隨後垂下眼,緩聲道:「臣收到了王妃的來信,料想這幾日殿下會到,特來候迎。如今齊府不便,臣帶殿下去另一處暫時落腳。」

  沈祁思忖片刻,掀眼問道:「信呢?」

  齊予安微怔,隨即反應過來沈祁在向他要徐清寄來的信。

  他知曉如今局勢之下,沈祁定會疑心齊家的立場,好在徐清寄來的信中偶爾會有隻言片語是關於小妹的,是而這些信他一直都會留下來。

  齊予安從袖中拿出那封才收到不久的信,沈祁身後立刻便有人勒馬上前拿過信,交到沈祁手中。

  展開信,熟悉的字跡映入眼帘,一字一句也是徐清的遣詞風格。

  沈祁細細地看了兩三遍,旁邊的宋陽見他來回看了半晌,疑心有詐,剛想讓人將齊予安圍住,就見沈祁終於放下了信,將信沿著原先

  的痕跡折起塞入袖中。

  他揚了揚下巴,沖齊予安道:「走罷。」

  齊予安帶他們落腳的地離齊府不算遠,路上齊予安也同沈祁和宋陽解釋了宋府如今不便的原因。

  沈桉在向齊遠山要另一半虎符,他的手段比沈郗要狠厲許多,懷柔與威脅並濟,一面好言相勸,一面又出手幾乎把控住了整個齊府。加之他與西陵不知達成了什麼決意,齊家也怕稍有不慎,便引進西陵的鐵騎,只得與沈桉繼續對峙,形成一種堪稱微妙的平衡。

  若沈祁再入齊府,怕是會打破這平衡。

  沈祁理解,他本也有這層思量,齊予安若仍得徐清信任,那他替他們找了個落腳之處倒還替沈祁省了樁事。

  齊予安解釋完,他點了下頭,側首打量起邊境的街道。這處的風土人情與京城的不大一樣,這邊的人看起來比京城的人更加豪放些,身上所著的服飾間也是結合了西陵和大梁兩國的樣式,街道上有賣京城盛行的糕點,也有沈祁沒見過的吃食。

  沈祁瞧了片刻,想起幼時母后曾說皇姑母和親西陵時曾帶了許多古籍和布料藥材,這方土地上的交融,有他皇姑母一半的功勞。

  想起沈寧,沈祁面上的身上陡然沉了幾分。

  一眾人騎著馬繞過最熱鬧的街巷,到了落腳的府院。

  齊予安引著眾人進去,待人都散去休整,他才站定在沈祁跟前,「周王殿下大抵很快便會知曉殿下抵達的消息,殿下可有對策了?」

  沈祁拍了拍日夜兼程下來衣袖上的塵灰,聞言瞥了齊予安一眼,沒作聲。

  齊予安抿唇,俄爾換了個話頭,問道:「殿下,臣妹可還好?」

  沈祁一時沒出聲答,這次倒不是他不想說,而是齊予安這聲問他還真不知該怎麼答。

  他又沒關注過棲枝如何,向來都是徐清在與棲枝交談。

  沉默片刻,他回道:「尚好。」

  頓了頓,像是怕齊予安追問,又補上一句:「細況你得去問王妃。」

  齊予安點了點頭,「她還在王妃身邊嗎?」

  這個沈祁倒是知曉,他側了下頭,應聲:「回江南了。」

  得了回答,齊予安宛若呢喃般吐出一句「那便還是在徐家」後便不再多言,躬身又行一禮便打算告辭。

  沈祁側眸瞧了眼他離開的背影,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問起棲枝的意思。

  這是在告訴他,齊家的幼女還在京城,在徐清那,不必憂心齊家會叛。

  他扯了扯唇,哼笑了聲。

  一行人趕了許久的路,這些時日都累的很,沈祁便讓眾人今日先行休整,餘下的事明日再議。< ="<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