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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上說著「真膩歪」,胳膊卻已經摟著他脖頸,低頭在他臉頰上吸了一口,以拔火罐的架勢,發出「啵」一聲巨響。

  他笑了,寧瑰露也樂了。

  進了浴室,她不喜歡在大燈下跟人「赤膊」以待,只脫了外套,還穿著短袖,低著頭等他給她腦袋沖水。

  他穿著襯衫和正褲,放水試溫,灑在地上的水濺濕了他的褲腿,印出一滴滴水痕。

  「閉眼。」

  他說著,溫度恰好的水從她後脖頸往前澆了上來。

  修長的手指插入她發縫,將她的頭髮慢慢捋平,被水浸透。

  他帶來的洗髮水和家裡的是一樣的味道,有一種帶柑橘味的木質香水氣息,在掌心揉開後,抹上她發尾,搓出泡泡,又捋過髮根。

  腰彎累了,她伸出胳膊支著浴缸壁,睜開眼睛,從她的角度能看見他正裝褲下包裹的筆直修長的腿。

  明明是情人間曖昧旖旎的接觸,不知道為什麼,盯著他那一截兒濺濕的褲面,她心頭只有一種止水般的溫柔平靜,溫溫涼涼,像泡在浴缸水裡。

  她側過頭,閉著一隻眼睛看他。

  他瞧見她臉上濕漉漉的,像只被打濕的小狗,揉搓著她的小捲毛,笑著問:「怎麼了?」

  她瞧了他兩三秒,沒來由地誇讚:「你好像一個爸爸啊。」

  莊諶霽被噎得無言以對,凝滯了那麼幾秒,抬起手背將泡泡往她臉上蹭了一把,無奈道:「別鬧,乖一點。」

  她放心地閉上眼睛,等待溫水衝過頭頂。

  有幾滴水順著黏在臉頰上的髮絲淌到了眼皮上,她抬手輕擦了一下,下一秒毛巾就貼過來,擦乾淨了她臉上的水漬和泡泡。

  「忍耐一下,馬上沖乾淨了。」他說。

  沖洗了兩遍,一塊乾燥的毛巾裹住她頭髮,擠干水漬。他給她捏了捏肩膀,問:「肩酸嗎?」

  「沒事。」

  他掐了把她的臉。

  寧瑰露直起身。水已經打濕了短袖,濕噠噠地黏在身上。

  見她拽著下擺要脫衣服,他轉身正準備出去,襯衫一角被她揪住。

  她問他:「真不一起?」

  他目光晦暗難明。

  她往前一步,和他靠得很近,抬起頭,用鼻尖輕輕蹭他臉頰。

  他節節敗退,摟住了她的腰。

  外頭不知誰的手機響,也無人在意。退無可退後,他彎腰低頭,一隻手按住她後背,另一隻手緊箍住她的腿肉。

  回吻得熾熱而又洶湧。

  浴室門是何時被甩上的,沒有人留意,一個澡洗得里里外外都濕透了。

  他太愛在她身上留痕跡,輕小的吻痕是曖昧過的證明。像

  樹會長出年輪,情人會落下吻痕,每一個吻都交換著屬於彼此的基因。

  縮進換上新被套的被窩裡,她枕在他膝上。他將吹風機拿到床頭,給她吹乾濕漉漉的小捲髮。

  夜晚的大海像一片空寂無邊的深洞,巨大的遊輪也成了滄海一粟。

  船外的海浪聲一陣接一陣。她枕在他腿上,翻了個身,嘟囔著:「好吵。」

  「睡不著?」

  她又翻了個身,摟住他腰身,道:「二哥,跟我講講你留學那幾年的事吧。」

  他想了想,從遙遠且乏味的回憶里竟找不出什麼值得陳述的片段,說起來未免干扁:「也沒什麼可講的,就是上課、吃飯、健身、補作業,泛善可陳。」

  「你還要補作業?沒看出來啊,你居然還會拖延作業了。」她戳戳他肚子。

  「嗯,語言環境不一樣了,剛開始還是很吃力的。我們有個印度的博弈論課老師,上課沒有readinist,只按自己的思路講,上完他的課,我們華人就互相交流上課筆記,發現三個人湊不出一堂課的筆記,就去找助教,結果助教是奈及利亞的,大夥一聽他開口,好,完蛋了。」

  寧瑰露樂了,「你那門課掛了嗎?」

  他很謙虛,說:「還行,糊弄過去了。」

  大學考完六級後,她碩博英語都免修,現在已經徹底把英語還給大學老師了,她感慨:「咱倆當年如果一塊出去,是不是應該還挺有意思的?」

  他愣了一下,低頭抱她抱得更緊了一點,隨即笑了笑,道:「嗯,然後把你的課程作業也丟給我寫,對不對?」

  她撇嘴:「我是這種人嗎?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

  「不是嗎?那你中學的暑假作業、寒假作業是筆跳到本子上自己寫完的嗎?」

  「好啊,讓你幫我抄抄答案而已,嘴上不說,原來你心裡一直在記仇!」

  鬧了一陣,聽到外面逐漸傳來有人走動的聲響,知道房間隔音不好,他們縮回了被子下小聲地算著帳。

  商討累了,寧瑰露打了個哈欠,道:「困了,咱們睡吧。」

  「嗯。」他將她往懷裡又摟了摟。

  夜深了。

  寧瑰露睜開眼睛,看到他已經睡著。她輕手輕腳地推開他的胳膊,從他懷裡鑽出來。

  拉開一側窗簾往外看,遠遠地能看見一條窄窄的亮線,那是逐漸接近的碼頭。

  甲板上亮著手電筒,是工作人員正在巡視海面情況。寧瑰露拿起手機,點開一個無標識的應用界面,發送位置坐標。

  消息一直在框框內打轉。

  幾分鐘過去後,系統提示:500_MSG_SEND_FAIL

  消息發送失敗,對外通訊的信號被截斷了。

  她臉上沒了笑意,眼底一片沉色。

  海面洶湧澎湃,悶雷沉悶,風雨要來了。

  第72章

  海上暴風雨即將來臨,遊輪緩緩駛向最近的港口。

  紙醉金迷的夜晚才剛拉開帷幕,悶雷震震不過是擊不破狂歡的白噪音。

  地下二層,連空氣中都帶著興奮劑的地方,一層一層的籌碼堆疊如山。幾個小時前在展廳內人模人樣的老闆們在這個狂歡之地肆無忌憚地釋放著本性。

  抽菸、大笑、抓頭、摔牌。

  荷官見慣了各式各樣的人,掛著職業化的標準微笑,不為所動地繼續發牌、飛牌又或是轉動輪盤。

  寧江艇坐在監控室內,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小點。

  這裡每張屏幕,不僅將賭場的張張桌台看得一清二楚,連勝負輸贏都一目了然。

  有人會贏,有人會輸,而賭場,殺大放小,利潤永遠維持在六個點以上。

  這樣的事做過太多,已經沒了什麼觸感。他看輸紅眼的人崩潰得抱頭直咆哮,贏了的人口沫飛濺,叫喊著快開,人像獸一般無所顧忌地發揮本性。

  沒有準備的,船身一震。

  一張桌面旁爆發出一陣亢奮的高呼。

  人群顧不上探究震感的來源,圍上去窺探那人贏得的小山般的籌碼。

  對講機傳來咂咂的噪音,安保人員低聲道:「傅總,21點桌大豐收,麻煩留意情況。」

  「知道。」他回答。

  他起身透過舷窗往外看。遊輪停靠在了港口,幾聲悶雷後已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模糊了窗面。

  過道有步伐聲,在對方停在他們門口,準備叩門的前一刻,寧瑰露拉開了門。

  「你好,女士,由於今天天氣不適宜夜間航行,我們的遊輪已經停泊在渡口。安全起見,我們給旅客安排了最近的酒店房間,建議您先下船前往安全位置避險。」

  「其他人都走了嗎?」寧瑰露露出疑惑的表情。

  工作人員面不改色道:「是的,我們已經疏散了一批人群了。」

  「我們已經休息了,不想再折騰,能就留在船上嗎?有什麼後果我們自負。」她聳了下肩。

  聽她這樣說,工作人員也沒有再勉強,微微欠身後道:「好的,那打擾您休息了。」

  房門合上,她在門邊站了會兒,聽到工作人員又去下一間房敲門一一詢問。

  她走回窗邊,看到岸邊停著一輛商務車,陸陸續續有幾個不明緣由的人跟著工作人員指引下了船,登上了大巴。

  等到明天來臨,船上的人會照舊返航,只將這趟出行當作一場放鬆,消失的幾個人就像大海里流失的幾滴水。

  他們會被載去哪?無人可知。

  現在網絡被斷,信號被屏蔽,手機也看不到具體位置是在哪。

  寧瑰露對海邊並不熟悉,自然也不認得這是哪個地方的港口。

  但是……

  渡口路燈很少,黑漆漆的一片,近處勉強能瞧見幾處紅瓦綠瓦的房屋,屋頂坡陡,建築很有特色。遠處幾盞路燈照出樹影,樹幹高大、葉子寬大,是熱帶棕櫚。

  更遠一點,更隱隱看見一些更特別的金頂寺廟建築。

  這兒要麼是和東南亞接壤的地界,要麼,已經到了東南亞某個國家。

  門外的嘈雜聲也沒有吵醒莊諶霽,他今天似乎睡得格外快和沉。

  寧瑰露走回床邊,試著叫了叫他。他眉宇間是有些反應的,眼皮下眼瞳在動,可像被夢魘魘住,怎麼也睜不開眼。<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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