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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嬤嬤道:「太皇太后是說,聖上會對付賀蘭相?」

  太皇太后眼中滿是愁,她輕聲道:「老身是想起了賀蘭阿曇的事。」

  高嬤嬤一聽這個名字,立刻面色肅然,不敢多言。

  賀蘭曇,賀蘭太后的庶妹,高祖李召的妾室。

  李重焌的……生母。

  太皇太后緩緩轉動手中的佛珠,看著虛空的一點,回憶起從前的故人舊事,高嬤嬤不敢打攪,悄悄退了下去。

  李氏一族起於隴西,到了李召父親這一代,更為興隆,李召父親在長安做官,家中長輩做主,娶了世家大族的閨秀,這便是如今的太皇太后。

  同是隴西大族的賀蘭氏有意與李氏聯姻,太皇太后便為兒子李召聘下了賀蘭梵——當今的賀蘭太后。

  但,李召和賀蘭梵性情頗為不合,李召甚至寫下了休書。

  李召在外打仗的時候,賀蘭族人為了籠絡住他,將族中賀蘭梵的庶妹嫁給了他。

  太皇太后在李召的信中得知,那是一個極溫婉的女子。

  但之後,賀蘭梵被休回到了賀蘭家 ,不久,太皇太后便聽說,賀蘭曇死在了生產這一關。

  李召勢力漸大,卻也越來越依賴賀蘭家的支持,休妻並未成功,賀蘭梵依舊是李召的妻子,他孩子們的母親。

  李重焌由生母的婢女徐張氏養大,但當李重焌打敗北戎名聲大噪之時,徐氏滿門卻不明不白地死了。

  太皇太后閉上了眼睛,口中頌佛之聲漸漸急促起來。

  她心中一直懷疑賀蘭曇及徐氏一家的死因,卻為了李家的周全體面,情願裝聾作啞。

  人人都說她是個慈愛的太皇太后,她對不起的卻是自己的親孫兒。

  *

  已到掌燈時分,王文若走出碧雲軒翹首往外看的時候,正巧看見了從紫玉閣走出來的盧皓月,王文若對她點了點頭,退回了碧雲軒。

  婢女為她鋪好床鋪,對她說道:「娘子快歇息吧,奴婢看萬壽殿都歇得早,娘子亮燈到太晚,容易太過惹眼。」

  王文若有些失落地說道:「入宮一天了,聖上那裡什麼消息都沒有,照理說,應當會賜下賞賜的。」

  婢女安慰道:「聖上一視同仁,賀蘭娘子那邊也不曾得賞,娘子放寬心。」

  王文若不再失落,又振奮起來:「你說,聖上會給我和盧娘子什麼位份?」

  若不是戰事耽擱了,她和盧皓月早該嫁進晉王府做晉王孺人了,以晉王孺人身份入宮,怎麼也能封上四妃。

  那她也不必在今日煩憂了。

  但話說回來,若那時就成了晉王孺人,在晉王造反之時,只怕她和王家早就獲罪。

  王文若還記得,幾月前長安人對她和盧皓月的輕視嘲弄。

  不過短短几月,那些人又變了面孔,上趕著來討好王家和盧家。

  她必須要爬得高高的,這樣才能永遠接受那些人的仰視。

  *

  紫玉閣里,盧皓月吩咐宮人熄了燈。

  她卻沒有睡,心中有著和王文若同樣的問題——她的位份。

  旁人都說賀蘭妙法會是新的皇后,盧皓月卻不以為然。賀蘭家如今處境頗為尷尬,哪怕賀蘭恕身居高位,哪怕賀蘭太后坐鎮後宮。

  賀蘭妙法不一定能做皇后。

  她和王文若也有一試的機會。

  盧皓月在進宮之前,已經從父母那裡了解了後宮如今的形勢。今日進宮後,她又設法從太監那裡探到了最新的消息。

  除了她、賀蘭妙法和王文若外,宮裡竟然存在著第四個女人。

  先皇的淑妃小甄氏竟被聖上帶進了宮中,前兩天夜裡,一直在昭明殿侍寢。

  盧皓月聽聞,那小甄氏生得極美。

  不同於她們三人,小甄氏是皇帝親自挑中的。

  她心裡驀地有些慌,仿佛有什麼脫離了掌控。

  她又搖搖頭,小甄氏不過是以色侍人罷了。

  那小甄氏有傾國之色,又有前朝公主和先皇妃嬪的身份,男人圖一時新鮮或許會寵愛她,但只要不瘋都不會抬舉這樣的女人。

  盧皓月懷著滿腔心事,一整夜沒有睡著。

  第二天,盧皓月和王文若來向太皇太后請安,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下深深的青黑。

  *

  甄華漪在昭明殿住了兩日,這兩日裡,李重焌白天裡忙得看不見人影,卻總是在她睡著時來纏她,煩不勝煩。

  他嘴裡總是哄著她,讓她睡不要管他,可他這樣作弄,自己哪裡睡得住。

  昨日夜裡,她邊哭邊哼還發了脾氣,依稀記得,自己說不要住他宮裡,要去高句麗投奔母后。

  他又急又慌,好像在她耳邊保證了什麼,她卻記不得了。

  甄華漪起身後還有些倦倦的,錢葫蘆便提議說,這季節荷花開得好,不如去太液池賞荷。

  甄華漪點頭同意了,她倒沒覺得什麼,錢葫蘆卻是開心極了,張羅了一群人,浩浩蕩蕩前往太液池。

  太液池蓮葉無窮無盡,一片深深淺淺的碧色,點綴著幾朵開得正好的芙蕖,倒是賞心悅目。

  甄華漪一邊賞荷,一邊走到了水榭中,卻看見牆上掛了一副荷花水墨花,畫地栩栩如生,甄華漪駐足看了半晌,問道:「這是誰畫的?」

  畫畫的太監很快被找了出來,甄華漪誇讚了一番,那太監面上顯得有些受寵若驚。

  錢葫蘆興致勃勃提議道:「娘娘今日穿戴得好,不如讓小林做一幅畫?」

  反正閒著沒事,甄華漪欣然應允。

  錢葫蘆差遣人在水榭中抬上一面藤面涼榻,又鋪上瑩潤如玉的象牙席,甄華漪側身坐在涼榻上,看著水榭外的荷花。

  簾隴風抖,美人比花更艷。

  林太監靈感大發,疾筆塗畫,正在描摹甄華漪身形的時候,手中的筆被抽走了。

  林太監被打擾到,一下子有些生氣,他一抬頭,啞然失聲,而後反應過來,慌忙跪了下來。

  水榭中嘩啦啦一下子跪倒了一片。

  甄華漪回頭,看見李重焌正在面帶不滿地看著她。

  有些……幽怨?

  昨夜,甄華漪迷糊之際,透露了心事。

  她怪他總是行跡匆匆不見人影。

  她還在夢裡呢喃著要離開他,去找自己的母后。

  李重焌將她死死抱進懷裡,告訴她,她哪裡也不許去。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但並不打算悔改。

  他想,大不了將高句麗王妃招來長安常住,量高句麗也不敢爭論什麼。

  今日下了朝,他匆匆趕回昭明殿,想要好好陪一陪甄華漪,但甄華漪卻不見蹤跡,聽楊七寶說,錢葫蘆帶著甄華漪去太液池賞荷去了。

  甄華漪眼巴巴等著他的時候,他有太多的正事要做,但當甄華漪不需要他了,他倒有些說不清的不滿足。

  他還是情願甄華漪像夜裡那般哼哼唧唧纏著他。

  李重焌於是跟著去了太液池。

  尋了一路,在一處水榭上看見了她,她坐在涼榻上,側身看著池中的芙蕖,豐肌弱骨,人比花嬌。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定了一下,才看到她面前作畫的太監,那太監認真瞧著她,正一筆一划勾勒她的身體。

  李重焌面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了,那太監抬眼的時候正看清楚他此刻的表情,嚇得馬上跪了下來,帶得所有人跪成一片,噤若寒蟬。

  李重焌沉著臉說:「退下吧。」

  甄華漪側過頭來看他,卻見到他的眼神漸漸落在她的唇上,她臉上一紅,巴巴看著退去的宮人,也想走了。

  李重焌走過來,甄華漪抱怨道:「畫都沒畫好呢。」

  李重焌攬她的腰:「我來畫。」

  甄華漪不太高興:「小林畫得挺好的啊,你倒比不上他呢。」

  李重焌眉間一動:「小林?」

  「就是方才作畫的小公公,」甄華漪說完,狐疑地看著他,「莫不是小林畫得比你好,你生氣了?未免太小氣了。」

  李重焌哂笑:「不生氣。」

  甄華漪盯著他,道:「不許找小林的麻煩,我可是要賞他的。」

  「好。」

  李重焌說道:「水榭人多眼雜,我帶你去湖中亭作畫。」

  甄華漪警惕懷疑地看他片刻,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現在還是白天呢。

  李重焌親自划船,泛舟湖上,很快就到了湖心亭,甄華漪看見湖心亭里也設下一張涼榻,一桌一椅,桌案上還擺放著紙墨筆硯。

  甄華漪方才還懷疑李重焌帶她來不見人的地方是存著壞心思,他兩手空空過來的,怎麼給她作畫。

  現在一看,倒是她不正經了。

  只是他什麼時候準備好的?

  重重疊疊的荷葉之中,錢葫蘆在奮力劃舟,他氣喘吁吁對一起劃舟渡太監道:「快一些。」

  他方才趕忙著將湖心亭布置好,又在他們二人出現前及時消失,可真是煞費苦心。<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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