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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相繼入殿,果然在殿內看見皇后,同時行禮道:「臣見過陛下,見過皇后。」

  顧珩吩咐:「免禮,賜座。」

  孟躍看向拘謹的穆延,莞爾道:「舒元可知本宮與陛下召你們前來為何?」

  穆延:………

  穆延起身一禮,遲疑道:「臣斗膽猜測,陛下和皇后召臣等來,或是為了皇后臨朝之事。」

  「你猜的不錯。」孟躍頓了頓,面上還是笑著,眼裡卻沒了笑意:「明日恐怕好些官員都染了風寒,來不了。」

  穆延心頭一咯噔,吳密如坐針氈,欲言又止。

  顧珩道:「吳將軍有話直言。」

  「回陛下,皇后,倘若明日官員稱病,朝堂空曠,臣擔憂損了陛下和皇后臉面。」

  顧珩:「不妨事。」

  小全子捧著匣子上前,交與吳密,吳密猶豫著打開一看,神色大變。

  匣子裡放著一沓紙,記載若干京官的腌臢事。

  殿內靜謐,良久,殿內打開,吳密等人匆匆離宮。

  天上的日頭升到正空。描金在殿外求見。

  顧珩和孟躍對視一眼,孟躍喉嚨微緊,真正的難題在此。

  顧珩側首寬慰:「莫怕,母后一直很喜愛你。」

  帝後二人同去長寧宮,宮門內冷肅寂靜,正殿門外的宮娥剛要行禮,被顧珩止住。

  顧珩揮揮手,宮娥退下,帝後二人進殿,連太后坐在上首,神情嚴肅。

  帝後齊齊行禮:「兒臣/兒媳見過母后。」

  連太后看向孟躍,似要責備,話到嘴邊又化為一聲嘆息,「躍兒,母后知你有大才,後宮諸事,母后都不過問,皆由你做主。這還不夠嗎?」

  孟躍心中有百種說辭反駁,如朝堂上那般對陣百官,可是她不能這樣對連太后。

  不僅是連太后待她不薄,更因為連太后是顧珩生母,母子間感情深厚。

  孟躍沉默的低下頭,顧珩跪下道:「母后,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孟躍瞳孔微縮,也跟著跪下。

  顧珩道:「朝堂上並不如何太平,其下暗流涌動。世家殘留勢力仍在,關尚當初助我登基,卻是野心勃勃,私下結黨營私。從前躍躍在朝中為官,能為我分憂,制衡百官一二。倘若她在後宮,我在朝堂勢單力薄,豈不任由他人掣肘。」

  「什麼!」連太后沒想到還有這緣由,立刻將兒子扶起,顧珩不起,他握住連太后的手,仰首情真意切道:「母后,我與躍躍年少相伴,多年感情深厚,她是一心一意為我著想。」

  「但朝臣不同,父皇的兒子頗多,現下京里都有好些個,縱使沒了我,他們也會立刻擇出新君……」

  「珩兒!」連太后急的捂住他的嘴,口中念念有詞:「說者無心,說者無心。」

  顧珩輕輕推開連太后捂他嘴的手,輕聲道:「母后,躍躍是什麼樣的人,別人不知道,您也不清楚嗎?」

  連太后一噎,認真想來,她其實並不了解孟躍,但神奇的是,有孟躍在她身邊,她就會很安心。

  顧珩見母后神情動搖,他推了最後一把,「母后,百官謾罵躍躍,天下人不理解躍躍,她承受諸多罵名,都是為了我。躍躍為我犧牲太多了。」

  孟躍在一旁聽著,麵皮微熱。

  連太后隱隱覺出哪裡不對勁,但又琢磨不出,當下順著兒子的思路走,她握住孟躍的手,扶起孟躍:「母后誤會你了,方才有些嚴厲,你莫往心裡去。」

  孟躍抬起頭,眉目柔軟:「不會,我一心盼著母后和陛下好的。」

  殿內恢復往日和諧。

  帝後同連太后一道用了午膳,午後離去,孟躍對顧珩道:「你先回內政殿,我去處理一些後宮事情。」

  顧珩頷首,又忍不住叮囑:「莫怕,萬事有我。」

  孟躍莞爾:「我記著呢。」

  她目送龍輦遠去,轉身去御花園閒逛,離長寧宮遠了,紅蓼才低聲道:「主子,上午太康宮來人,請太后過去一敘。」

  孟躍駐足,撫過手下盛開的牡丹花,微微用力,牡丹花頓時折斷,她眸光晦暗:「太皇太后真是愛操心。」

  紅蓼猶豫道:「上午才發生的事,怎會傳那麼快。」

  孟五娘隱隱嗅到一點風雨欲來的氣息,「阿姊,太皇太后是您和陛下的皇祖母,太后見了太皇太后都要行禮的。」

  言外之意,太皇太后輩分高,壓著孟躍這位皇后。

  孟躍看著手中的朱紅牡丹,抬手在鬢邊比劃,問道:「好看否?」

  紅蓼和孟五娘疑惑,但孟五娘還是由衷道:「這朱紅牡丹盛麗,堪配阿姊。」

  孟躍把牡丹遞給孟五娘,微微俯身:「替我簪上。」

  之後,孟躍命人剪下十來支顏色不一的牡丹,前往太康宮。

  宮門外,嬤嬤恭敬道:「回皇后,太皇太后身子不適,已經歇下,皇后改日再來罷。」

  「皇祖母病了?」孟躍一臉擔憂,道:「本宮這就派人傳奉御……」

  嬤嬤立刻道:「皇后不必勞煩,太皇太后只是舊毛病罷了,已經用過藥,眼下好生歇息即可。」

  孟躍看向關著的朱紅宮門,沉默不語,嬤嬤心中緊張,額頭滲出了一層細汗。

  「好罷。」孟躍道。嬤嬤如聞天籟,很是鬆了口氣。

  孟躍命人把牡丹花留下,「永福喜歡牡丹,留與她簪花。」

  嬤嬤:「是。老奴恭送皇后。」

  孟躍登上鳳輦離去,紅蓼有些氣悶。

  回到鳳儀宮,沒了外人,紅蓼忍不住道:「主子是中宮之主,太皇太后上午才召見太后,可見無事。偏偏午後主子去尋她,她就稱病,太落主子臉面了。」

  「她這是對我臨朝不滿,給我下馬威呢。」孟躍並不在意,太皇太后對顧珩都未必多滿意,更遑論她了。

  孟躍想的是另一件事,一個消息傳遞的快慢,能反映很多東西。

  永福的勢力除盡,如今孑然一身。太皇太后的母族也收拾的差不離,按理沒多少人手。

  今日之事是太皇太后的人打聽到的?還是有人故意給太皇太后遞消息,拿太皇太后當槍使。

  這有本質區別。

  若是前者,這後宮恐怕要再來一次清洗了。

  若是後者,那是有人的爪子伸的太長,正好殺雞儆猴。

  第149章

  日落西斜,暮色漸來,陳昌從兵部侍郎府中離去,他看了一眼天色,又看向皇宮方向,一臉志在必得上了馬車。

  馬車行過長街,在陳府外停留。陳昌甫一進府,一身青衫裙的美婦人迎了上來,「昌郎。」美婦人捏著香帕為他擦汗,又奉上冰鎮過的玫瑰飲子與他解渴。

  陳昌一口喝了飲子,緩了神色,「這種事不必你做。」

  周杏兒眉目流轉,欲語還休的望他一眼,「我心裡念著昌郎,想要多看一看昌郎。」

  陳昌面上不顯,心中很是受用。

  周杏兒親密的挽著陳昌的手,兩人沿著抄手遊廊往二院去,周杏兒言語嬌軟,說著瑣事,道陳荷白日裡來過,還送了吃食酒水。

  「我曉得妹妹妹夫不缺嚼用,只是瞥見妹妹素麵,所以我自作主張,送她些胭脂水粉,」

  陳昌點點頭。

  那廂張澄也回到府中,咕咚咕咚喝了三杯水,然而看了一眼花廳,除了三兩下人,不見陳荷影子。

  張澄幽怨:「娘子呢?」

  婢女神情猶豫,張澄道:「你說。娘子問起,我擔著。」

  婢女:「主君,娘子面上腫脹,羞於見人。」

  「什麼!」張澄坐不住了,匆匆往後院去,院門的小廝還想攔,被張澄目光一瞪,駭的退下。

  張澄大步入正院,聽見屋內動靜,裡面慌張女聲喊著:「你別進來。」

  屋門卻從外面推開,張澄已經進屋了,陳荷捂著臉往裡間去,張澄揮退下人,跟了進去。

  「娘子?娘子,是我啊。」

  陳荷背對他不語,張澄落寞:「你我夫妻,也要這麼生疏了?」

  「不是。」陳荷忙不迭轉身反駁,一張通紅的臉也入了張澄眼睛。

  那不是羞澀的暈紅,竟是泛腫,顴骨處還破皮了。

  張澄大驚,抬手要碰,陳荷慌忙躲開了,張澄把住她肩膀:「娘子,可看過大夫了?」

  陳荷深深低著頭,「我看過了,大夫說要些日子才好。」

  「可是我上朝前,你的臉還好好的。這怎麼……」像被人掌摑了。張澄不明白,實在想不明白。他如今也是四品京官,誰敢隨便動他娘子?!

  偏偏陳荷支支吾吾不肯說,張澄多問幾句,陳荷就偏過頭掉眼淚,張澄也不好再問,抱著人安撫,再次著人請大夫。

  天色已經黑透了,關府燈火明亮,書房內,以御史大夫為首的文官憤憤不平:「荒唐,實在太荒唐了。我等若不阻止,天下都要毀在孟後手中了。」

  「關尚書,當初是你一手扶持陛下登基,有天大的功勞啊。」<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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