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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珧掙扎半晌,被他放開,「你要做什麼?」

  「得看你哥哥想要做什麼,他若一定要挑起戰爭,那晉國如何不奉陪。」

  「你將我留在這裡還有何意義?」

  晉子瑾看著她的目光深邃,「阿珧,若你一定要恨我,那就恨我吧。」

  虞珧一口怒氣哽在胸口,幾個深呼吸後,一把將他推開。

  晉子瑾默然,坐了一會兒起身回到榻邊坐下看摺子。

  虞珧心煩意亂好半晌,憤恨看向他問:「都不痛快,何必如此?」

  晉子瑾道:「你走了,我更不痛快。」

  虞珧氣得喘不過氣,重新躺下背對向外。

  有關南趙的事,晉子瑾不允許任何人在虞珧耳邊提,即使是酈蕪都拿他毫無辦法。

  這個兒子對她更多不過是表面情分,樁樁件件的舊事疊加在一起,冷心冷情六親不認。所謂情分,她覺都是演給虞珧看得,好讓他看起來更像個人,不至於嚇到虞珧。

  能被他在意的人就只有虞珧。

  與虞珧相處的開心,他看起來便更有人情味一些,反之冷漠偏執。

  酈蕪只能多陪虞珧,心中憐惜又無可奈何。

  又是一年燥熱的夏季,前往承乾行宮避暑。晉國等待著南趙下一步的動向,卻是收到南趙送來的戰書,其上言只要將他們的崇陽公主送回去,過往恩怨便一筆勾銷。

  行宮中曾經晉文偃的寢殿被改作了勤政殿,晉子瑾坐在階上高座上,摺子被他丟到地上。

  殿中諸位大臣沉默著面面相覷,思索措辭。

  陛下與這南趙和親公主,如今的文慧妃,之間關係複雜。文慧妃曾為先帝麗妃,被先帝廢為庶民,先帝病逝後又為現今陛下封文慧妃,還意外流過一孩子。

  後宮裡如今就這一文慧妃。

  先帝在世時,南趙就以三城想換他們的公主回去。

  如今這……

  殿內,有不明其中複雜的大臣大膽諫言:「陛下,南趙如此執著於送來和親的公主,不如送回去罷了。南趙今得北羌、中蜀兩國,臣以為不宜與其硬戰,得不償失。」

  另有人出列附和:「臣附議,先將其安撫,再從長計議。必不能縱容其猖狂,成為威脅。」

  魏諫、薛翌站在眾人之前,沉默許久不語。

  理是這樣一個理,但陛下與文慧妃糾纏日久,怎可能說送回去就送回去。若願意送回去,早不必等到今日。

  薛翌出列諫言:「望陛下慎思,諸位所言皆在理。南趙吞併北羌、中蜀時也損兵折將,但休整不久便來下戰書,可見決心已下必不輕易罷休。晉國並無必要應戰,即使傷敵一千亦自損八百,致晉國百姓於水深火熱。」言及至此,話音漸輕,「只需送他們的公主回去。」

  魏諫看向薛翌,仍然保持了沉默。抬眸往晉子瑾看去一眼,他目光陰寒並未有應。

  又見一人行至中央,躬身勸諫,「陛下莫為兒女私情,大動干戈。文慧妃本就為南趙的和親公主,若因其而戰亂,豈不本末倒置。」

  晉子瑾沉聲:「南趙要什麼便給什麼,晉國的顏面何在?」

  先前諫言中一人道:「陛下,南趙王要得是其妹妹,並非無理的要求。且南趙送公主來和親,先帝並未履行承諾,此事晉國不占理。理虧在先,南趙追討,理應將人送回。」

  「夠了!」晉子瑾不欲再聽,「不過剛拿下兩個殘喘小國的南趙,既為威脅,趁其此時在戰後尚未恢復至完全,不正好是攻占時機。」

  魏諫站了出來,「陛下,臣以為合以共利,戰以共損。您真與南趙交鋒,就算留她在皇宮又還有何好結果?」

  東福在階上一旁站著,憂慮地看著晉子瑾,他沉默不語。

  好半晌唇角帶一絲冷冽的笑,眼裡涼薄望著眾人,「早些時候怎不這麼勸先帝,他做得荒唐事少嗎?爛攤子倒是都讓朕來收拾。」

  薛翌知他心裡不能接受,而此時殿中已無人敢言,「陛下,先帝聽不進勸,而非無人勸諫。」

  ……

  在承乾行宮中的寢院如舊,虞珧坐在廊前的台階上,山林里天清氣爽但陽光落在肌膚上仍然灼熱。

  她想起一些在此發生的舊事。

  他從很早之前就已經開始忽悠她。

  那時候是夢是真分不清楚,他便藉此裝作是夢裡。

  他心機深沉,即使此時她都難看透,更莫說那時候傻乎乎的她了。

  但若問回憶帶給她的是何種情感,並非負面。

  只是終究不能再回到那時候了,他不是小瑾,是深有城府,陰狠無情的晉國太子、晉國皇帝。

  他到底還想做些什麼。

  酈蕪讓近春送來兩枚香囊,上面繡著的都是蝴蝶,形態不同。近春告訴她,其中一枚給陛下。

  前腳近春離開,後腳晉子瑾就回來了,常服穿得霧藍色。

  虞珧抬眸看他從遠處走過來,明亮的陽光映得他的眼眸色澤淺而透亮,卻沒有澄澈之感反而更能看清他眼底的陰霾。

  心情不太好,但通常不外顯。

  「陛下。」

  「阿珧。」如常平靜裡帶著溫和地這樣叫她,虞珧吩咐連華將酈蕪送來的香囊給他遞去。

  人是舊人,情帶舊情,卻已大不相同。

  晉子瑾垂眸看一眼手裡的香囊,繡著一隻蝴蝶。再抬眼,虞珧已經起身回屋。

  他抬手揮退連華,跟著進屋去。

  第69章

  屋內虞珧在榻邊坐下,見他也跟來裡間,垂眸避過了他的視線。  「阿珧。」

  晉子瑾走到她身邊坐下,手中的香囊被他放在一邊,從虞珧手中拿起另一枚放到一邊相疊。

  虞珧看他的動作,蹙眉不知他的意思。

  晉子瑾摟住她的腰撈入懷裡,俯身吻她的唇。

  虞珧未察覺出有異,他以往也總如此。吻後就被他緊按在懷裡,「阿珧應該屬於我。」

  虞珧沉默好一會兒,「陛下今日無公務麼?」

  她如今常常這般冷淡,晉子瑾道:「阿珧再不會如過去一樣了是麼?」

  虞珧未應。

  他道:「是我偏要強求了。你我註定是無緣。」

  虞珧抬手,短暫猶豫後使力將他推開,「陛下當是還有許多公務。」

  晉子瑾鬱郁的琥珀色眼眸看著她,「我只配當個無情義的冷血之人。」說著便起身離開。

  虞珧後知後覺出他的奇怪,但並不能推測出是何事。

  身邊之人,不會告訴她任何事。

  酈蕪有所聽聞後至勤政殿的內殿裡見晉子瑾。

  「陛下。」

  晉子瑾從政務里抬頭,神情倦怠,話里幾分冷淡,已經猜出她為何而來,「母后。」

  「與南趙的事,陛下今如何打算?」

  「不如何。」晉子瑾應了句,低頭繼續看摺子。似乎根本沒放在心上。

  酈蕪看不透他,心裡更焦急了些。

  她既擔憂虞珧被留在晉國消耗,又擔心虞珧離開後他想不開。

  「朝臣議事難道沒有結果嗎?」

  「有啊。我在考慮。」他回答的很冷淡。酈蕪聽出他不想談此事,更不想讓虞珧離開。

  心裡雖然擔憂焦慮但也沒有辦法,只能轉身離開。

  晉子瑾卻忽然又開口,「這些事,阿珧暫時還不該知道。」

  酈蕪腳步一頓,回頭看他。他仍然要瞞著虞珧,只能應道:「明白了。」

  若他堅持不讓阿珧離開,告訴她只會讓她更難受。

  只是若真兩國交戰,到時阿珧該怎麼辦。

  「阿瑾,事已至此,讓她離開對你們都好。」

  晉子瑾沒有應,酈蕪神色憂慮地離去。

  在勤政殿內晉子瑾一直待到天黑,東福憂愁之色走進內殿裡看在滿屋燭火明亮的光線里,將所有摺子不論大小事都翻看批紅的晉子瑾。

  許多呈上的都是廢話,不必細看。但他就是一本本看得事無巨細。

  東福知道他是心煩。

  「陛下,外頭天都黑了,時辰不早了。」

  ……

  寢院後山的溫泉湯池,虞珧沐浴於池水趴在池邊光滑的鵝卵石上看著山林間的皎月。

  溫泉水是活水,耳邊可聽到咕嘟咕嘟泉眼冒出水流的聲音,夾雜各種山間夜鳥與昆蟲的鳴叫。她在南趙時看得也是這樣的月。

  母后不知如今一切還好嗎。

  連華在池邊點了艾草香,煙氣與霧氣繚繞著,艾草的氣味瀰漫,蚊蟲不近身。地燈的燭光搖盪著,催人入夢,讓身邊的一切都恍惚不真實。

  仿佛是回到了南趙,看到了心心念念的親人。

  直到腳步聲的闖入,虞珧收回思緒看去,是晉子瑾,她立刻就想要起身穿衣。

  「陛下回來了麼。」

  「嗯,未注意到時間已經這麼晚了。」

  虞珧出了水池,手忙腳亂地要將衣物套上,晉子瑾握住了她的手,虞珧受驚地看他已經走到面前,他道:「阿珧還沒有習慣麼?」<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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