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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將滾下馬,連滾帶爬撲到司馬玥腳邊,臉色慘白,渾身顫抖。

  司馬玥一愣,隨之猛地回頭,看著宮牆上的女人,目眥盡裂:「你何時同餘有年勾結?!」

  「賤婦!」

  沈苓垂眸看著神情癲狂崩潰,已經完全不見優雅的司馬玥,眸光冷漠。

  她抬手,旁邊的陳漾很有眼色的遞過來一把弩。

  「等你下地府,自然會知曉,」沈苓接過,箭頭對準司馬玥,扣動弩機,「陳漾,行動。」

  弓箭破空而下,穿透風雪,直衝司馬玥面門。司馬玥揮槍打落,仰頭看著宮牆,咬牙指揮身後有了退意的將士。

  「都給本宮上,愣著做什麼!」

  沈苓的身影消失在高高的宮牆上,無數箭雨飛射向下,刀劍相撞的聲音不絕於耳。

  司馬玥拼死抵抗,策馬至後方後,從甲冑中拿出骨哨,放在唇邊吹響。

  她陰狠的目光落在皇宮所在的位置,恨不得生啖沈苓血肉。

  等巫族一到,縱使有餘有年的支援,沈苓也贏不了。

  兩方焦灼時,忽然有無數身著黑袍的人自城外飛躍而入,各個腰間都掛著奇怪的小罐子。

  為首的,

  是個頭戴兜帽,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她身法輕盈而迅速,幾個跳躍間,足尖點過將士頭頂,落在司馬玥馬前。

  其他黑衣人跟在她身後,如同烏鴉一般悄無聲息降落。

  司馬玥皺眉看著眼前的人,催促道:「怎麼才來?還不快去支援!」

  「支援啊……是打算支援。」為首之人聲音如同春日溪流,極為悅耳,還帶著一股懶洋洋的意味。

  司馬玥沒聽過這種聲音。

  這不是之前為她做事的雲台城巫族!

  她脊骨躥上一股寒氣,只見那人白皙的手指摘下兜帽,露出一張清冷出塵的面孔。

  「你是誰!」

  司馬玥握緊了手中長槍,槍尖直指眼前的女子。

  「我啊,就是你們費盡心思要尋的禾靈啊。」禾靈笑盈盈看著司馬玥,抬指推開槍尖。

  「還是說,你想找雁聲這個廢物叛徒?」

  司馬玥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從入城起,就是沈苓給她設的局。

  她想不通,為什麼就連巫族的城主都為其所用。那她算什麼?父皇留下的遺詔又算什麼?

  她眸中迸發出強烈的不甘,長槍一掃,竟是打算直接殺了禾靈。

  禾靈身子微微後仰,足尖划過積雪,輕飄飄躲過了那又快又狠的槍法。

  她不欲再逗弄對方,打了個哈欠後,對身後安靜得黑衣人道:「按計劃行事,別忘了留秦璇一條命。」

  黑衣人們聽令,腰間的罐子紛紛打開,裡面爬出來密密麻麻一層蟲子。

  這些蟲子像是有智慧,很快沒入白色的積雪,消失得無影無蹤。

  禾靈沒有罐子,她只是輕抬了下手。袖口中就爬出一直指甲蓋大的蠍子。

  她屈指摸了摸蠍子的背,說道:「乖蟲兒,去吧。」

  眼前的女子氣息危險,司馬玥又見識過蠱蟲的厲害,她心中頓時驚懼,想策馬逃跑。

  鞭子剛落在馬上,她就感覺後頸一痛。

  抬手一摸,她只來得及抓住蠍子冰涼的尾巴,劇痛過後,那東西已經完全沒入皮肉。

  她瘋了似的滾下馬,拿出靴子裡的刀劃開皮肉,想把蠱蟲挖出來。地上的雪被鮮血染紅一片,蠱蟲在她皮肉下遊走,很快便爬到心口,渾身瞬間又疼又麻,像是爬滿了螞蟻。

  「啊啊啊啊啊!!!」

  「這是什麼鬼東西!」

  司馬玥在雪地里翻滾嘶吼,身子抽搐著躬成蝦,不一會就氣息奄奄,只剩哀嚎。

  禾靈走到她身旁,居高臨下看了一會,才抬手招出蠱蟲。

  她將半死不活的司馬玥扛到肩膀上,幾個跳躍便到了宮牆上。

  「沈苓呢?」

  宮牆上的守衛道:「娘娘去太極殿御書房了。」

  禾靈點了下頭,身影消失在皇宮中,很快出現在太極殿御書房。

  她提溜著司馬玥,悠哉哉推開殿門,把人扔在地上,拍了拍手後看著正在批閱奏摺的沈苓。

  「人帶來了,你看著辦吧,我還忙著閉關。」

  說完她就要轉身厲害。

  沈苓急忙起身上前,喚道:「禾靈姑娘,稍等!」

  禾靈轉身看她,有些不耐煩:「還有何事?」

  沈苓抿唇,將謝珩的事給她說了,說完後輕聲詢問:「有辦法治嗎?」

  禾靈思索了片刻,「聽起來倒是挺有意思,不過這症狀不是蠱毒。」

  「具體是什麼,我得回去琢磨琢磨,翻翻書。」

  她拍了拍沈苓的肩膀,說道:

  「你且等我消息吧,在我來找你之前,不要和他見面。」

  沈苓雖然不明白,但她知道眼前的女子非同一般,不是平常人,於是點頭道謝:「多謝,姑娘日後若有需要,我沈某在所不辭。」

  禾靈無所謂的擺了擺手,轉身朝外走,聲音一如既往的慵懶:「不必謝,我也是為了自己。」

  禾靈離開後,沈苓看著蜷縮在地上,氣息微弱的司馬玥,心情略微有些複雜。

  曾經,身為長公主的司馬玥幫了她不少,二人是極其默契的上下屬。可如今,二人卻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她沒有折磨人性質,揮手命人將司馬玥押入詔獄。

  司馬玥被侍衛架起來,她盯著沈苓的背喘息著,嗓音嘶啞:「沈苓,你以為除了我,你就能坐穩江山嗎?」

  「我告訴你,你一定會死,你生生死死都不得好死!」

  沈苓走向御案的身影一頓,她側過頭,昏暗的光線在她臉上覆上一層陰霾,顯得有些冰冷。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司馬玥皺眉看著她:「什麼?」

  「心燈不滅,自照乾坤。」

  ……

  天嘉四年十二月,司馬玥斬首示眾,秦璇被幽禁永巷。

  殘黨在三個月內,被沈苓以雷霆手段肅清,朝堂亦經歷一番大換血,不少寒門子弟在謝氏舉薦下入朝為官,占據不少重要職位。

  天嘉五年,在關隴集團與孔、虞兩士族鬥爭中,沈苓聯合寒門官員,促成「幽禁會稽王」。

  天嘉六年,沈苓開始改革官制,將尚書省下六曹更名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各司其職。同年七月,崔氏崔延年疑司馬昱血脈,沈苓請太醫與天師共同作證,反咬崔氏結黨營私,挑撥皇帝同太后關係,圖謀不軌。

  崔氏闔家被貶官流放,百年不得入朝為官,此事後,沈苓趁機掌握三省六部。

  自此,她手中兵權政權兩得,毫無顧忌立「二聖同朝」制度。

  天嘉七年夏,十二歲的司馬昱突然病重。

  是日清晨,萬重宮闕尚蜷在霧綃里打盹,天穹已褪成雨過天青的亮色。晨嵐像揉散的棉絮,在空氣中浮動飄散。

  式乾殿的龍榻之上,少年天子躺在被衾之中,臉上起滿了紅疹。

  沈苓伏在床側,眼底一片青黑,顯然已經幾日未眠。

  當日光刺破雲層,金芒透入窗欞,床上的少年動了。

  司馬昱睜開眼,看著疲憊睡著的母后,眼中閃過心疼。他輕輕碰了碰沈苓的手背,對方便猛地睜眼,欣喜的看了過來。

  「昱兒,你醒了,可要喝水,還是吃些粥?」

  說著,她又想起來了點什麼,揚聲喚殿中宮人:「快去請沈太醫來,就說陛下醒了。」

  交代完,她起身倒了杯溫水,餵司馬昱喝了。

  「昱兒想吃什麼?母后差人去做。」

  司馬昱拉了拉她的袖子,輕輕搖頭:「母后,兒臣有話想跟您說。」

  沈苓看著兒子虛弱的臉,心中一陣害怕,眼眶慢慢發紅,「你說,母后聽著。」

  她不明白,昱兒怎麼會突然病了呢,還是沈太醫查不出的病症。這滿身紅疹,究竟是中毒還是什麼。

  究竟是誰在害昱兒,他那麼乖。

  司馬昱半撐起身子,用袖子為母后擦了擦淚水,虛弱道:「母后,兒臣身子實在虛弱,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當不了這皇帝。」

  他頓了頓,抓著沈苓的胳膊一點點坐起來,喘息道:「兒臣,請母后臨朝。」

  「登基為帝!」

  沈苓面色大變,轉而瞬間失去血色。

  她愣愣看著自己的兒子,面前少年的面龐和她何其相似,又何其不同。

  他那麼善良,那麼聰慧,怕是早知道了她野心勃勃,想要顛覆大靖。

  這些年,她一直在怕一些件事,怕昱兒知道他不是先帝親子,怕二人因為皇權反目成仇。

  沈苓心中糾結了很久,她想要皇位,卻也做不到不顧昱兒的想法。

  沒曾想,一直害怕的事,今日還是發生了。

  昱兒這話,顯然是決定成全她這個母親的野心。

  明明應該是好事,可沈苓心中卻難受的厲害,她動了動唇,顫抖的手將司馬昱輕輕擁進懷中。<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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