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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的東西應有盡有。

  還附贈一隻特別粘人的哥哥。

  林雨停以前不這樣,現在這個哥哥總讓她幻視成邪惡搖粒絨。

  動不動就愛淌著哈喇子往她臉上來一口,總想將她嚴嚴實實埋進肚皮,用柔軟的毛髮把她藏起來。

  似乎很沒有安全感的樣子。

  就比如現在,林雨停老大一隻蜷縮在沙發里,腦袋枕在她膝蓋上。

  林歸傘不得不搓揉他的狗頭,讓他安分些。

  捋著林雨停髮絲的手動作輕柔,她的思緒卻無比冷靜。

  為什麼缺乏安全感,他在焦躁什麼?

  如果說這個世界對他而言是地獄,那麼他所期望的天堂又是什麼模樣?

  與現在的一切反過來嗎?

  林歸傘一頓。

  林雨停本來舒舒服服眯起眼享受,此時忽然抬頭,一雙漆黑不見底的眼睛安靜凝視著她,嗓音柔和細膩。

  「在想什麼?」

  林歸傘笑了一下,又搓了把他的腦袋,「沒什麼。」

  ……

  「哥,你是不是很討厭爸媽?」討厭到希望他們根本不存在。

  林雨停神情一滯,片刻後若無其事笑道:「小傘為什麼會這樣想?」

  「我做夢了。」林歸傘平靜地說,「夢到一些被我忘記的事。」

  林雨停眼中陰翳一閃而逝,面上依舊是柔和的微笑,「具體夢到了什麼,小傘能告訴我嗎?」

  「你騙我已經死了,一腳摔進地獄裡。」林歸傘幽幽控訴。

  林雨停乾咳。

  「不過我已經知道你的德性,騙我死了就不會有過多的希望,不會回憶起主動進入拉斐爾領域的目的,是復活瘋人院的病人。」

  「所以。」林歸傘疑惑道,「我當初是怎麼拆穿你的?」

  「到底是什麼樣的決心,促使我對父母,即便是幻影痛下殺手,還是說其實是你——」

  「小傘!」林雨停難得強硬打斷她的話語,「我錯了。」

  林歸傘滿臉愕然,不敢想像他會主動道歉。

  林雨停面色蒼白冰冷得宛如一隻水鬼,「我錯就錯在,當初一時心軟,給了你莫須有的期待。」

  憑藉對他的了解,林歸傘推斷出現實世界父母已經不在了。

  她選擇心甘情願留在地獄,維持家庭的幻影。

  林雨停情急之下,終是將瘋人院的事透露給她,並死死隱瞞她還活著,他擁有復活權柄的情報。

  他給出的建議是先隨他走,做好完全準備後再深入瘋人院。

  當然這只是謊言,她只會被自己禁錮在身邊。

  可林歸傘似乎猜出了什麼,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原計劃中與父母道別隨他離開的那天,猝不及防下了殺手,將拉斐爾的注意吸引過來。

  「我錯了。」林雨停眼眶泛紅,流淌出漆黑的淚水,「我應該告訴你,你從來就沒有什麼家庭和父母,你是一個孤兒。」

  林歸傘死死望著他,一字一頓道:「這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林雨停凝視她的目光十分悲傷,盡力扯出一抹溫柔的笑,「你最渴望的,往往是現實里最缺失的。」

  他平時扯個謊都顯拙劣,這會兒卻能言善辯了起來,「小傘,你應該還記得,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好,所以你才想讀書上進。」

  「既然明知沒那個條件,爸媽為什麼要收養我?」

  林歸傘冷笑,「真當自己是我的養兄了?這不過是你捏造的身份背景。」

  「我為什麼要留下這麼明顯的漏洞,不順便把家裡修改的更富裕些?」林雨停認真地問。

  林歸傘啞口無言,半晌也只能強撐著反駁,「說不定是你沒那個能力。」

  「你真的這樣認為?」林雨停無奈地問,「認為我做不到?」

  林歸傘攥緊了五指,指甲用力到嵌進肉里。

  林雨停不緊不慢掰開她的手,細細揉捏留下幾道印子的掌心,他嘆息說:「我確實做不到。」

  林歸傘猛然看向他。

  林雨停的下一句話,卻無情擊碎她最後的希望,「現實是無法肆意書寫的,不論怎樣篡改總會留有痕跡。」

  「但妄想不同,恩愛的父母,殷實的家境,這些空中樓閣想怎樣搭建都沒問題。」

  「小傘,你是一個孤兒。」林雨停淡淡道。

  「七歲那年有一對慈祥的夫妻想找個孩子收養,本來與你相談甚歡,卻最終挑走了另一個男孩。」

  「你憑藉努力在小縣城考上了高中,可惜學費湊不夠,成績也沒有優秀到讓校長破例,於是從此開始邊打工邊自學。」

  「第一次參加高考,為了擠出假期複習,沒日沒夜加班勞累,結果考試前一天病倒,成績只夠上技校。」

  「等到了第二次,你吸取教訓注意勞逸結合,這一次終於考上了,還是一所不錯的大學。」

  「原以為生活終於可以步入正軌,不曾想邪神降臨了。」

  「小傘,你看,所有執念都是有源頭的。」

  林雨停將她攬入懷中,輕聲說道。

  「你渴望有一個溫馨的家庭,渴望學業順遂,於是這個地獄輕而易舉給了你,又讓你遺忘。」

  林歸傘怔怔的,眨了眨眼睛,依舊覺得眼眶酸澀難耐,她啞聲問,「你為什麼對我的事知道得這麼清楚?」

  林雨停垂眸,下巴輕輕搭在她肩上,側頭附在她耳邊低聲說:「因為我就是你。」

  「因為你渴望有一個人全心全意在乎你,所以我出現了。」

  林歸傘與他分開些許距離,雙手攥住林雨停的肩膀,一眨不眨注視他那張與自己幾乎毫無區別的容貌。

  「你死過一次。」林雨停微笑說,「死在那個曾經的,並不存在知性的我手裡。」

  「不過嚴格說起來,應該算同歸於盡,因為你在那時搶走了我的心臟。」

  「你憑藉我的心臟復活,將人性留給了我。」

  「從此以後,我思你所思,想你所想,感你所感傷,喜你所喜悅。」

  「或許原本那個林歸傘和林雨停已經死去,留在世界上的只有你和我。」

  林雨停的掌心搭在林歸傘胸口,面對面的二人仿佛在照鏡子,「我們共享同一份人性。」

  林歸傘終是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沾濕了衣襟,「所以,就連我做的小時候那個夢,你我交換心臟的回憶也是虛假的。」

  「嗯。」林雨停並未否認。

  林歸傘苦笑起來,「我又開始分不清該相信什麼,什麼是真什麼才是假了。」

  「你不需要相信什麼。」林雨停撥弄她鬢邊髮絲,安靜與她對視。

  「小傘,你只需要知道,這個世界不存在希望,不過沒關係,你屬於我,我也屬於你,這樣就足夠了。」

  林歸傘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一個孤獨的,傷痕累累的自己,一個世界毀滅後的靈魂。

  也許林雨停說的對。

  她已經一無所有,只剩下他了。

  林雨停低頭,唇瓣輕輕貼了上來,林歸傘也像是被迷了心智,順從地張開唇。

  很奇妙的感覺,仿佛他們生來就是在一起的,撬開齒關氣息相交融的那一刻,恍惚間覺得缺失的那部分終於被填滿。

  探入口腔的不是濕滑的舌,冰冰涼涼,微有些黏膩,原來是蛇信般蜿蜒的菌絲,正順著二人親密接觸的甬道,探入她的身體。

  邪神正在取回祂的心臟。

  天空在此時浮動起奇異的色彩,陽光經過雲層散射,游弋彩虹色的極光,仿佛一曲流動的弦音,特定的頻率使整個世界迅速開始腐化。

  五顏六色,形狀各異,時而呈現雪白絨毛,時而是漆黑斑點,時而仿若珊瑚的黴菌逐漸擴散。拉斐爾正站在窗邊俯瞰外界風景,推了推眼鏡,微彎的唇邊漫不經心溢出一聲哂笑。

  極樂若有所感,嫌棄得臉都皺巴在一起,「噫,接個吻搞這麼大動靜,噁心心。」

  他們無一人在意,林雨停此舉能否成功。

  林歸傘的身體正在腐化,以心臟為核心,傳導到各處。

  曾經白皙細膩的肌膚遍布菌落,如熟透的漿果般,整張皮輕而易舉爛到剝落下來,內里粉白色的肉糜爛成一片漆黑的膠狀物。

  骨骼逐漸被侵蝕,人體最為堅硬的部位已落滿風蝕般的孔洞,脆弱到一捏就碎。

  她的眼睛已無法視物,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在加劇身體的凌遲,她的細胞正被分解成冰冷的無機物。

  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林歸傘一把推開了林雨停,眼裡盈滿恐懼的淚水,搖頭說:「不,我還不想死!」

  林雨停猝不及防與她分開,驚詫片刻後無奈笑起來,「你不會死的,你將在我的體內獲得永生。」

  林歸傘神色卻倏地平靜,「哥,有一點你錯了。」

  「哪兒錯了?」林雨停只以為她還在害怕,於是溫聲回應她。

  「還記得那個小時候的夢嗎?」

  林雨停說:「有關小傘的事我不會忘的。」<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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