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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挽桑伸手截住:「你是笨蛋嗎?不會躲的嗎?」

  岑道州抬起頭,擦乾淨眼淚,看著喻挽桑,不肯說話。他一直咬著嘴唇,好像一鬆開就會啜泣出聲。

  周圍的人古怪地看著他倆。

  喻挽桑脫了自己的校服罩在他腦袋上:「哭什麼哭?不准哭!再哭我揍你!」

  他牽著岑道州的手,往網吧外面的巷子走。巷子旁邊是一棵梧桐樹,開著爛漫的紫色花朵。喻挽桑教岑道州喝可樂後打嗝:「你聽我的,喝完可樂再打嗝,就不會再哭了。」

  岑道州捧著可樂,學著他的樣子喝可樂。喻挽桑見他不哭了,又折身回網吧。岑道州忽然拉住他的手腕,從他身後抱住他,哭得很難過。

  眼淚濡濕了喻挽桑夏季的校服,他的後背感受到眼淚的溫熱。

  他轉過頭,手掌落在岑道州的肩膀上:「你究竟為什麼要哭啊?」

  岑道州一句話都不肯說,只低聲喊了句哥哥。

  現在想來,那天岑道州哭得如此傷心,不過是因為QQ帳號被沈夏冒名頂替。

  -

  他們大四畢業那年的冬天,十二月,他們決定將婚禮放在這個月的聖誕節那天。

  賓客來了很多,岑媽媽忙得不歇腳。喻媽媽去廚房,給她煮了一碗餃子,讓她抽空吃。喻挽桑在房間裡,看岑道州的藍色素描本。從初中就開始畫的本子,已經很厚了。

  「要看新的嗎?我有好幾個同樣封皮的本子,這是最早的那個。」岑道州蹲到衣櫃前,探身去拿底下的箱子。箱子重,外殼是藍色塑料的,印著一隻藍胖子。他打開箱子,拿出五本素描本,每一本,都有食指那麼厚。

  「本來每個本子只有一厘米厚,」他伸手比劃一個『一厘米』,「我擔心紙不夠我畫的,就去外面找人定製了厚的素描本。」

  他坐到床上,也不好好坐,而是把屁股挪過去,挨著喻挽桑:「這個本子你熟不熟悉?」

  喻挽桑端詳著,沒看出個所以然:「有什麼說法。」

  「小時候,我和你一起在我家書房讀書,叔叔出差回來,給你帶回來一個藍色封皮的本子。我想要和你用一樣的本子,但是那個本子只有一個。當時網絡購物還不是很流行的,叔叔很為難。」岑道州慢悠悠地說,他湊到岑道州的耳朵邊上,輕輕地用手環住他,「你對叔叔說,你不要本子了,讓他把本子給我。」

  「那件事啊……這都多早以前的事情了,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凡是跟你有關的事情,我都記得很清楚。我一生下來,從有記憶開始,我就和你認識了。我喜歡親近你,喜歡把你當成我的一部分。媽媽說,我對你的這種感情已經不是簡單的愛情了。」岑道州坦誠說,「昨天晚上,媽媽找我談心。她問我,如果有一天我和你鬧到要離婚的地步怎麼辦?」

  「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我不知道。我大概是會讓你走的,你不愛我了,那我至少要讓你從別的地方獲得快樂和幸福。」

  「咦……你真偉大。」

  「那可不,」岑道州有點驕傲地說,「媽媽誇我懂事了。」

  婚禮儀式快開始,兩個新郎不見了。岑媽媽著急地給喻挽桑打電話。電話打不通。喻挽桑被岑道州壓在新房的床上,被親了好一會兒。他不由得偏過頭,拍拍他的肩膀:「夠了,等婚禮儀式結束後再繼續好嗎?」

  岑道州嗯一聲,又啄吻著他的下唇,碰了碰,再坐起來,幫他把西裝扣子系好:「哥哥,我們今天結婚了。」

  「開心嗎?」喻挽桑問他。

  「開心哇!我昨晚興奮得沒有睡著。」

  喻挽桑也用一種特別興奮的語氣說:「好巧哇,我也是!」

  他們乘車到達酒店,岑媽媽看見喻挽桑的嘴唇紅得不像樣子,又怪了岑道州一通:「結婚當天你都忍不了,讓外人看了,像什麼話。」

  喻媽媽愛袒護岑道州:「算了算了,孩子們互相喜歡是好事兒。今天是州州和我們家魚魚大喜的日子,我們這些做大人的,別掃興了。」

  岑媽媽氣得不行,像隨時要炸開的在高壓鍋里的粥:「過了今天,我再收拾你。」

  岑道州拽了拽喻挽桑,湊到他耳邊小聲地說話:「你看,你還沒進我家門,我媽就開始袒護你了。我都成要被收拾的那個了。」

  喻挽桑勾著他的左手無名指:「以後我袒護你。」

  「那就謝謝哥哥啦。」岑道州拉著喻挽桑走在最後面,趁著大人不注意,偷親了一下喻挽桑。

  恰巧攝影師舉著相機從裡面出來,把他的小動作逮個正著。

  岑媽媽也跟著攝影師的動作回過頭瞧他,一臉無奈,嘴角確實向上揚著,一派好心情的樣子:「瞧你這齣息。」

  眾人大笑。岑道州臉紅,再也不敢偷親喻挽桑了。

  婚禮儀式結束,大家上新房來鬧洞房。被子上灑滿了花生紅棗和桂圓。

  姜其柯也從國外回來了,現在在幫他爸爸打理家裡的生意。

  婚房裡擠滿了人。姜其柯拎著一塊小蛋糕,讓喻挽桑蒙著眼,餵岑道州吃。岑道州不樂意讓喻挽桑為難:「蒙我眼睛。」

  姜其柯說:「也行。」

  喻挽桑拿了帶子,蒙住自己的眼睛:「我來吧,沒事。」

  小蛋糕只有一個拳頭那麼大,喻挽桑餵得不對,他倆就得親上。岑道州伸手抹掉喻挽桑臉頰上被弄上的蛋糕,低頭去咬掉喻挽桑咬著的蛋糕。

  姜其柯直呼:「作弊,不算數,重新來。」

  文樺拉著他往外走,姜其柯的鞋子被拖掉一隻,張澤幫他把鞋子踢出去。

  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法案剛頒布那年,眾人湧上四橋街頭。發生群體性鬥毆事件,四橋被警方管控。

  他們那年在聖誕節的深夜,紛紛聚集在四橋的橋頭,雙雙被雪染白了頭。

  喻挽桑摘掉黑色的帶子,拿了紙巾,幫岑道州擦掉臉上的奶油:「新婚快樂,親愛的。」

  岑道州用臉頰去貼喻挽桑的手心,他輕輕地抱住喻挽桑,輕聲說:「同樂。」

  第76章

  晚上九點多,岑道州跟喻挽桑從家裡跑出來。岑道州開著喻挽桑的那輛比亞迪,一路衝到四橋。

  雪下得真大,路面也很滑。喻挽桑讓他在二十四小時便利商店門口停下,給自己買包煙。

  岑道州買完煙回來,矮身進車內。他手裡拎著個黑色塑膠袋,裡面裝著香菸和兩盒套。喻挽桑現在看見這玩意兒就煩,於是把黑色塑膠袋和套都丟到後車座去。

  「車內不准吸菸。」岑道州弱弱地反駁。

  喻挽桑遞給他一個眼神。

  岑道州改口說:「我把車停到前邊的停車場去,你在商店門口等我五分鐘,我陪你一根。」

  喻挽桑於是下車。岑道州拿了自己的外套遞給他,幫他把手套也給戴上。喻挽桑從他手裡抽出自己的手:「不用戴,我不冷。」

  岑道州說:「戴上吧,我怕你冷了。」

  有一種冷,叫老公覺得你冷。

  喻挽桑輕笑一聲,湊近他耳邊,輕聲說:「這麼快就把自己代入到老公的角色了?對我管東管西的。」

  岑道州張了張嘴,嘴裡哈出裊裊的一股白霧。因為車門開著,車內溫度急劇下降。岑道州把傘給他:「我們今天結婚了。」

  「所以呢?」

  「我理所應當要把你照顧得更好,不管我是老公還是老婆,我都是你的結婚對象,這是我想要得到的權利也是我的義務。」

  喻挽桑好心情地將他的頭髮揉得亂糟糟的,好心情地說:「謝謝小少爺的照顧。」

  岑道州開心地說:「客氣客氣,好說好說。嘿~」

  十點,四橋上已經沒有人。他們從便利商店步行到四橋上。岑道州說:「哥,你說好的,要告訴我,關於你的秘密。」

  「知道我為什麼要到這裡來說嗎?」喻挽桑問他。

  「氣氛好?」

  喻挽桑把已經滅掉的菸頭夾在手裡,用了力氣,菸頭被夾得變形:「因為我在想,如果我把我的秘密說出來後,你要是怕了我,討厭我,那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岑道州抓住他的手腕:「哥哥,你別和我開玩笑,我怕。」

  喻挽桑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從哪裡和岑道州說起。他把上一世的種種,從他和岑道州因為沈夏鬧掰,岑道州出國,再到自己和沈夏結婚,以及遇到地震的事情,一一講明白。

  「在我原本的世界裡,我該討厭你、誤會你、嫉妒你,你比我優秀百倍。然而即便如此,你還是對我好,在地震發生時,折返回來救我。在ICU病房裡,你說,祝我新婚快樂。可是我看你躺在病床上,旁邊的臉盆里,是你吐的血。我快樂不起來。」喻挽桑手肘杵在欄杆上。

  雪讓欄杆看起來像是鋪了一層毯子,柔軟得像是給精靈入眠的床墊。

  岑道州伸手去握住喻挽桑的手:「你不是在開玩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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