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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司望著徐長嬴,心中閃過了深深的不解——按照徐長嬴之前在破案時的反應,他應該是絕不會知道彌賽亞本人的真實身份的,又為什麼會在此刻知曉?

  難道就因為基路伯的這幾句語焉不詳的話語?

  等一下,蔡司突然怔住了,他意識到了什麼——

  如果正是因為基路伯的話語他就知道了是誰,難道這不就說明,第三代彌賽亞就是徐長嬴認識的人嗎?

  而也正是在這一刻,一直望著徐長嬴的夏青看見他顫抖地抬起了臉,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睛此刻滿是淚水和絕望,並死死地盯著一個方向,以至於所有人不得不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也正是在這一瞬,蔡司、趙洋和蘿拉的臉色瞬間慘白。

  夏青也怔住了,隨即他順著徐長嬴的目光緩緩低頭看過去,卻只看見了自己袖口滑出的銀色吊墜。

  在登上直升機前,夏青想要第一時間將它交給徐長嬴所以就纏在了腕上。

  此刻,鮮血順著夏青的手臂流淌至徐長嬴父親的項鍊上,染紅了那刻著16個數字的小小銘牌。

  夏青臉色蒼白地低頭望著這血紅的銀色項鍊,幾秒後,他才想起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他好像曾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見過這條項鍊了,甚至在那時,他還不認識徐長嬴。

  2005年,舊金山。

  夏青站在宛若小型圖書館的書房裡,看著穿著墨色正裝的男人坐在書桌後,與他一樣靜靜聽著縈繞在空氣里的遙遠警笛聲。

  陰天的書房裡只有男人面前的古董檯燈亮著,因此夏青能夠看清男人清俊的臉龐,以及他手中閃閃發光的物件。

  那是一條銀色的項鍊。

  沒有任何價值的,甚至還沾上了暗紅色的泥土,就像是從某處地下挖出來的,一條戰地記者的身份銘牌項鍊。

  夏青看見男人緊緊攥著那條項鍊,一動不動地望著窗外很久,就好像在思索著什麼重要的問題。

  「This world is really boring.」

  -這世界真的很無聊。

  直到警笛聲越來越近,他才聽見男人突然輕聲開口,只是明明整棟房子裡只有他們兩人,但不知為何他說的卻是英文。

  「Right?」

  -對吧?

  夏青聞言抬起眼,只見記憶中的父親左手裡握著一把已經打開保險的手槍,在暖黃色的燈光下對他露出了一個淡漠至極的笑。

  隨即又在下一秒,也是人生的最後一刻,神情自然地叫出了他的另一個名字。

  「Messiah.」

  原來如此。

  在這一刻,夏青終於全都想了起來——

  他就是彌賽亞的這件事。

  第134章

  -

  「原來, 這個白衣男孩就是那個emperor的孩子嗎?居然是個beta。」

  2007年,東京,警視廳大樓的茶水間裡。

  肖低聲道, 他的臉龐爬上了驚異的情緒,「勞倫斯是故意的, 這四個孩子難道也是他計劃里的一環?就像被引到東京, 引到地鐵現場的我們一樣。」

  「可是如果不是這兩個孩子及時出手,他們也會有可能死於毒氣」,藍斯皺著眉,不解道:「勞倫斯為什麼要設計讓這個孩子進入恐襲現場?——而且這是能設計的嗎?」

  「奪回彌賽亞的東西。」

  三人抬起眼,看向突然說話的安柏。

  29歲的安柏叼著煙靠在桌上, 仰著頭看著燈光下氤氳的煙霧, 若有所思道:「不知道為什麼,在看見勞倫斯與這個孩子對視的一瞬間,我就突然有一個猜想。」

  「——勞倫斯是在期待這個孩子給出什麼樣的反應。」

  「彌賽亞死後, 那個秘密的、被所有人爭搶的東西,真的落到了勞倫斯手裡了嗎?」

  「有沒有可能它還在emperor的手中,但知曉的人只剩下了那個房子裡活下的孩子。」

  在2022年的這一刻, 身處南太平洋海域上的蘿拉突然想起了當年她與亞洲01小組在警視廳大樓里說的這些話, 這才發現2007年的他們離答案是那麼近, 但是又是那麼遠。

  ——當時安柏明明已經敏銳地意識到了夏高寒的孩子被捲入東京LEBEN暴恐事件絕非偶然, 但是他們卻理所當然地將勞倫斯的目的歸結於他想要從夏青身上獲取某種實質的「東西」。

  萬萬沒有想到, 那時的勞倫斯其實早已獲得到了「約櫃」帳戶,這也正是其他LEBEN殘黨在東京追殺他的原因。

  而勞倫斯之所以設計將夏青引入LEBEN殘黨為了「約櫃」與復辟而開展的恐怖襲擊中,並親自出現在現場與其接觸,一切都是為了引出那個由他與夏高寒一手培養出來的另一個人格。

  ——真正的彌賽亞。

  -

  2007年,東京, 新橋地鐵站。

  積水漫過了腳面,夏青牽著徐長嬴的手站在擁擠嘈雜的人群之中,耳邊還迴蕩著擴音器發布的警報聲與不同說著日語的聲音。

  「不好意思。」

  一道說著中文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耳邊響起。

  13歲的夏青抬起臉,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灰色眼睛。

  只見兩年未見的父親朋友劉易斯就這樣站在他的面前,正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而望向他的眼睛中又充滿了打量、審視和判斷──與夏高寒生前每次望著他的眼神一模一樣。

  夏青瞬間怔在了原地,他完全沒想到這個男人會在此刻出現在他的面前,因而下一秒,少年的臉上就生出了強烈的警惕與敵意。

  然而就在看見夏青反應的這一瞬間,劉易斯的眼中卻立刻浮現出了惋惜與失望,就好像突然發現他身上並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因此,在2007年東京地鐵恐襲的現場,劉易斯就這樣站在與AGB專員不到五米的人群之中,對渾身是刺的夏青無奈地笑了一下,就向後退了一步。

  只不過在消失之前,這個灰色眼睛的男人還是微笑著對夏青用英語無聲說了一句話。

  ——Catch you later.

  下次見。

  「剛剛那個是中國人嗎?」

  渾身濕漉漉的徐長嬴像是察覺到什麼,他有些疑惑地轉過臉,又笑著看向夏青。

  「不太清楚。」

  夏青下意識抓緊了優性alpha少年的手,定定地望著劉易斯消失的方向,有些茫然地低聲道。

  ──「在第一任emperor死後,我曾經在2007年的東京專門尋找過他,但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勞倫斯當然沒有發現他的蹤跡,蘿拉絕望地後知後覺想到──並不是因為那個人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

  而是因為彌賽亞的人格沒有再出現在夏青的身體裡。

  那麼,時隔7年喚醒彌賽亞的那場大火,又是什麼?

  -

  2014年,浙江314國道。

  20歲的夏青站在仍在燃燒的隧道前,看見了那好像永遠不會熄滅的紅色火焰在深夜搖晃著、跳躍著,伴隨著滾滾厚重的黑煙在空氣中釋放出化工品的刺激性氣味,以及蛋白質燃燒的焦糊味。

  撕破黑夜的警笛聲,遇難家屬的哭泣聲,以及警察們拉警戒線的呼喊聲,都似乎被這一場大火融化成一團,將夏青的人生也徹底澆築在了這一夜。

  四天四夜裡,夏青就這樣看著幾乎要燒穿隧道的烈火一點點小下來,看著全副武裝穿著防化服的消防員邁入漆黑的隧道,看著一具具燒成扭曲焦炭的可怖遺體被抬出來。

  每一具都不是他。

  因為徐長嬴絕不會這樣對他。

  夏青的眼眶似乎也被高溫灼傷,一滴淚都流不出來,直到再也沒有遺體從隧道里被抬出來,負責現場的好心警察一直站在他的身側喋喋不休地勸他。

  他也是這麼想的。

  第四天早上,所有運送遺體的殯儀車都已經在事故現場離開了,站在隧道前的夏青才終於意識到應該已經結束了。

  一旁的刑警宋堅白見這個beta學生終於動了,忍不住善意地走上前,要讓年輕警員送他回政府安排的酒店。

  夏青轉過身,與四五個拎著鐵鍬等工具的搜救員們擦肩而過,那幾個搜救員橙色制服上滿是黑色髒污,疲憊不堪地邁過了明黃色的警戒線。

  「剩下的沒有辦法了,都與瀝青和車架融在一起了,法醫剛剛來看過了,生物檢材都被破壞了,DNA都沒法提取。」

  「可是還有4個失蹤者的遺體沒找到,那怎麼辦,我們還鏟嗎?」

  「上面人說不用了,你看那個客車的車架都陷瀝青里了,下午交通局的人來給隧道三維掃描後,就等吊車和拖車直接來把車輛殘骸拖走了。」

  「那地上的這些……怎麼辦?」

  身後的隧道里傳來了老搜救員的嘆息聲,「——上銑刨機,將燒過的瀝青全部挖走,再鋪新的。」

  老警察宋堅白的腳步驟然停下,他面帶不忍地看著面前也停下腳步的beta學生,下意識想要說什麼,但卻發現在這一刻所有的字眼都變得蒼白無力。

  等到再回過神,那個挺拔的背影已經自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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