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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氣球吹漲,然後扎了個孔,把乾柴燒成烈火,然後潑了盆水,把人拽上雲端,又一腳踹飛。

  是她能幹出的事兒。

  屠准陰謀得逞般輕輕一笑,有那麼點狡詐的意味。

  裴空青吻在她的後頸:「我輕點。」

  屠准拉被子把臉蓋住:「你說話好像渣男。」

  裴空青不管不顧,但又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肚子:「抱歉,今天她爹忍不了。」

  話落,他鑽進被子裡,不由分說,翻身把她禁-錮在懷裡,那架勢,是屬於小鎮青年裴空青的霸道強勢。

  風把窗簾撩開一半,映出半輪月。

  這一夜好像尤為漫長。

  兩人相擁而眠,但都睡不著,屠准摸到裴空青的鎖骨,睜開眼睛,指尖輕輕落在上面,慢條斯理地勾勒花朵的輪廓:「為什麼喜歡梔子花?」

  「因為你像它。」

  「為什麼?」

  裴空青抓住她作亂的手,放在滾燙的心房,淡笑著:「因為,梔子在冬季孕育花蕾,忍受嚴寒,迎來暖春,最後在夏季盛放。」

  「那又怎麼了?」

  「很厲害。像你,經歷苦楚,還是像太陽一樣,燦爛,明媚,芬芳。」

  屠准勉強笑了笑:「八竿子打不著吧?」

  「嗯?」裴空青喉中溢笑,輕輕震動喉結,「那你教教我怎麼說。」

  「不教了。」

  「為什麼?」

  「因為沒有理由。」

  裴空青睜開眼睛,想起18歲那年,那抹明亮耀眼的盛夏陽光,把他摔得夠嗆,但也就此,照亮了他荒蕪的人生。

  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緊,呼吸再一次沉重,體溫也越來越變燙,但他還是知道分寸的,只是額頭輕輕相碰,他湊過去又吻上那瓣軟軟的唇,吞沒她的氣息:「屠准,我愛你。」

  沒記錯的話,這是第一次。

  他並非羞於表達,明明是無數次要脫口而出的話,生生讓他藏到現在,不為別的,只是在同自己較勁。

  沒有走過一生,說什麼愛與不愛,太輕浮,太草率,雖然他一直想做一個無所顧忌的浪蕩子,可情不知所起,如今已是,不吐不快。

  但夜晚再一次沉入漫無邊際的靜,屠准闔著眼,好似已然睡去。

  半晌,才有濕糯的呼吸碰上他的唇,恍若沾著朝露的花瓣,輕盈著陸,裴空青撩開眼睫,輕顫著,月光下,那雙眸子,瀲灩、柔情,是溫水煮蛙般讓人甘死如飴。

  她說:「我也愛你,裴空青。」

  本是甜言蜜語,可裴空青突然彆扭起來,他想起某個人,不得不承認,嫉妒使他扭曲、變態和瘋狂,他不是不信她,畢竟他們會有漫長的一生,但就是生出某種不合時宜的、幼稚至極的決心,想與之一較高下。

  他撩起屠准頸側的長髮,一圈一圈繞在指間,音色纏綿、溫存:「有多愛?」

  屠准不語。

  裴空青固執著:「跟晏知許相比呢?」

  兩雙眸子僵持著,誰也不服輸,似要把彼此吞沒、撕毀,他得到的答案不算中聽。

  第64章 (結局)有人陪她長大,有人……

  清晨,山頭的霧色還未散盡,陽光被薄紗遮蓋,在天邊,氳出一片朦朧羞澀的金光。

  在風裡站著並不涼,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草木和泥土味道。

  屠准難得一次比裴空青醒得早,從他懷裡鑽出來時,也沒有驚擾到他。

  她跪在床邊,像曾經一樣默默注視著他,伸出手,極盡溫柔地碰了碰他的頭髮,又碰了碰他的睫毛。

  晏知許昨夜宿在裴家,按他的作息,這個時間應該已經起床了。

  屠准換上衣服出門去,股東大會沒剩幾天了,關於與周家的合作,是大事,很多事情避無可避,還是得談,哪怕他責罵她,怨恨她,厭棄她。

  晏知許已經不在房間裡,傭人說他早早起床,看到天色不錯,覺得裴家莊園寧靜,景好空氣好,便說要出去走走。

  傭人指了個方向,屠准循著找過去,最後在一棵綠蓋遮天的大樹下找到他。

  準確來說,是在樹枝上,那根樹枝特別粗壯,並排著坐兩人也綽綽有餘,晏知許倚著主幹,一隻腿曲著,一隻腿懸在空中,仰頭望著天空,那模樣,說不出的愜意。

  但屠准嚇了一跳。

  他那身體情況,居然還敢爬樹?

  「哥!你幹嘛呢?」她皺眉望著他。

  晏知許垂眸看她一眼,淡淡應:「吹吹風,曬曬太陽,聽聽鳥語,聞聞花香。」

  風和鳥語屠准不否認,可是哪有什麼太陽和花香?

  「別鬧了,你快下來。」屠准擔憂地向他招招手。

  晏知許彎唇一笑:「你怎麼沒睡懶覺?」

  屠准惱火道:「你還當我是小孩子嗎?你快下來,別摔到了。」

  話落,她抬手摁了摁太陽穴,頗有種帶娃的無奈和心酸:「算了,我去搬個梯子來,你先別動。」

  「阿准。」晏知許叫住她,「昨天很漂亮。」

  他垂眸凝望她,良久,輕聲說:「其實不止昨天。」

  屠准愣住,那一刻,她心裡沒由來地慌了一下。

  鼻尖一酸,眼眶頃刻濕潤,她趕緊眨了眨眼,重新走回樹枝下。

  雲破曉光,太陽真的出來了,透過樹蓋,斑駁地映在他的臉上。

  晏知許本來就很白,此刻就更是白得像朵雲,好像風一吹,就會飄遠,就會破碎。

  屠准看了眼身側的樹幹,要爬上去並不難,她抓住分支,踩著嶙峋的樹幹,往上攀爬。

  這次換晏知許嚇了一跳,他霍然坐直:「你做什麼?」

  「爬樹啊!」屠准回答得理直氣壯,話落,她也差不多到了他的位置,還伸出手去,「哥,搭把手,拉我一下。」

  瘋了吧?真是要人命!

  晏知許眉頭緊蹙,但同時又伸出了手,縱容地笑了笑。

  屠准坐到他身邊。

  兄妹倆一起掛在樹上沐浴清晨溫柔的陽光,別說,還真的挺舒服的,粗糲的樹幹磨著背,日光影影綽綽,腳底是綠草茵茵,頭頂是藍天白雲。

  有種返璞歸真的安寧。

  屠准靠在他的肩膀上,半晌,就像隨口那麼一提:「哥,你給孩子取個名吧!」

  晏知許睫毛一顫,胸口微澀,像是被一把錘子敲中心臟,不那麼疼,但也說不出的難受:「裴家是大戶人家,恪守尊卑秩序,只比晏家更甚,你和他的孩子,名字會由族內敲定。」

  屠准:「不用管。」

  晏知許不說話。

  屠准偏頭去看他:「那我不生了。」

  晏知許被她氣笑了,垂眸看著她,那把錘子變成了把刀,活生生地在他心口剜出血。

  他信她言出必行,只能妥協:「那我取個小名。」

  「不。」

  「別鬧!」

  屠准收回目光,點點頭:「好,那就叫別鬧。」

  晏知許被她嗆得哭笑不得,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裴家這一代該是什麼字輩,我就取最後一個字。」

  他抬頭望向天空,沒有過多的思考和猶豫,仿佛早就想好了那般。

  「續。」

  「繼續的續。」

  屠准彎了彎眸:「知道了。」

  兄妹倆又一次久久不語,就像在重逢時的海邊別墅,只是相互依偎。

  兩顆心,靜靜靠近,無聲告別。

  不知過了多久,屠准小心翼翼地搡了搡晏知許的胳膊:「哥,你餓不餓?要不要回去吃早餐?」

  「不餓。」他緩緩睜開眼,望著她。

  那雙眼睛,只比陽光更溫柔、只比藍天更澄澈。

  天光也分日夜,可這雙眼睛,從未改變過。

  「阿准。」晏知許抬起手來,撫摸上她的臉頰,緩慢摩挲著,「哥哥有點累了,想睡一會兒。」

  「你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生孩子會很疼,不管男孩還*是女孩,生這一個就好,如果裴家不同意,你就帶著孩子回家來。」

  「我們養得起。」

  屠准緊緊地抓住他的胳膊,落下眼淚,聲音顫抖:「哥,我怕,你不要睡好不好?」

  「放手吧,阿准,哥哥可能要墜下去了。」晏知許眯了眯眸,神思在潰散的邊緣,很費力地去掰她的手,「你乖乖在樹上等著,等著他……來接你。」

  「不要!」屠准大聲吼出來,視線已經模糊,她緊緊抓著那隻瘦弱的胳膊,就像他曾經無數次抓住她一樣,「我不可能讓你墜下去!」

  「就像許多年前,你也沒讓我墜下去一樣!」

  晏知許輕輕嘆了口氣:「阿准,哥哥想……自私一次。」

  「你可以自私無數次!」

  晏知許笑了笑:「不要……和他約定,生生世世,把下一世……」

  「……留給我。」

  「……好嗎?」

  這句話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輕得只剩上下嘴皮碰了碰,成了一陣微弱的風,消散在草長鶯飛的天地間。<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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