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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神暗了下去,落在被子上的手相扣,骨節白皙分明,慢慢地,輕輕地顫動著。

  「其實,那麼多年朝夕相處,我早就分不清自己對她究竟是什麼感情,正常人會對親手養大的妹妹產生男女之情嗎?或者說,應該嗎?可以嗎?」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對我的依賴遠勝愛情。她可以糊塗,我卻不能揣著明白裝糊塗。」

  「一個月,兩個月,半年,一年,三年五載,總有一天,再想起『晏知許』這個名字時,她能一笑置之。」

  裴空青哈哈大笑,眼淚都笑了出來,冷冷地望著眼前寡淡得恍若心如止水的男人:「你不覺得自己太……」

  可「自以為是」四個字,又終究說不出口。

  那一刻,是嫉妒,是怨恨,或者憐憫、悲哀,都說不好,大概都有一點。

  裴空青抬手捂住臉,煩躁地嘆了口氣,冷靜下來後,才露出兩隻眼睛盯住晏知許,唇角一彎:「大舅哥那麼有本事,不可能放任妹妹和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產生關係吧?」

  「當然。」晏知許會心一笑,說起屠準時溫柔如水的眼神已然不在,轉而變得凌厲森寒,「你裴家之事,我本不想過問,可迄今為止,裴少身邊的人,似乎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裴空青眉頭緊蹙,無法反駁,這又何嘗不是他的一樁心事。

  晏知許冷漠地注視他許久,握住的拳心又緊了緊:「宜城周家,一直與我晏家交好,裴周兩家如今勢如水火……」

  「大舅哥。」裴空青笑著打斷他,雪白睫毛下的眼神,探不出深淺,就和他的口吻一般倦怠鬆散,卻又篤定,「此時坐在你面前的人,是裴空青。」

  「是嗎?」晏知許很快應,「可是裴空青,有資格走進這間病房嗎?」

  裴空青被噎住了,他確實是動用了屬於裴家的權力,在監控覆蓋下的康寧醫院,他想進哪間病房就可以進哪間病房,換句話說,今日他若別有用心,哪怕晏知許出了什麼事,也不會有誰查到他的身上。

  如果只是裴空青,可沒辦法做到這樣。

  「你作何打算我根本不關心。」晏知許摁了摁太陽穴,瞄了眼端坐在病床邊,神色低沉卻又緘口不言的男人,乾脆抬手關燈,直接攆人,「有你沒你,我晏家都護得住她,天還沒亮,裴少走好。」

  他鑽進被子,掖了掖被角。

  裴空青站起身,逐客令已出,再聊下去就是自找沒趣,論心智,論算計,他鬥不過眼前這個年僅十八就能攪動風雲的男人。

  離開病房前,背後的昏暗處又響起頹淡的一聲:「你來醫院是碰巧,還是阿准……」

  「她一切都好。」裴空青側眸,「她來醫院,是劇組要借場地拍戲。」

  「今天,我沒來過這裡。」

  晏知許輕輕地嗯了聲。

  心照不宣。

  -

  一個月後,工作步入正軌,晏知安有意將屠准往高層領導裡帶,想儘快交權,一來是他想歸隊集訓還能衝刺新一季的比賽,二來他趕鴨子上架早已透支,能喘口氣是好事,別的先按下不提,屠准從小就比他更有魄力。

  說一句殺伐果決也不為過。

  只要晏知許還在,晏家旁支就不敢亂來,高層之中不乏才德兼備之人,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既然能教出晏知安,就一定能教出屠准。

  兩人已經約定好了,再猶豫不決就沒意思了,需得早做準備。

  晏知許最近都是居家工作,通訊基本靠郵件,連視頻會議都很少,對外只說是身體不適,不想出門。

  大股東,不想出門就不出門咯,反正工作也沒耽誤,但也有人猜忌,公司里人言籍籍,說晏知許得了重病快死了,傳得有鼻子有眼睛,另外晏知安和屠准前後腳空降,大有篡權奪位的架勢,更給輿論增加了論點。

  屠准自然知道晏知許是什麼情況,但他並不知道她知道了,她和晏知安打配合,全裝不知情,偶爾也會打電話跟晏知許吐槽,直言不諱地說公司里有人傳他快死了。

  晏知許在電話里強打精神,笑得瀟灑,總是能順理成章地應付過去。

  屠准只能配合他演戲。

  哪怕想見他,哪怕想寸步不離守著他,哪怕心有千萬不忍,終究是撐下去了,她很少在晏知許面前出現,就算他打電話叫她回家吃飯,屠准也會以工作太忙為由推脫。

  她不出現,他就不需要離開醫院,以他目前的狀況,離開醫院太危險了。

  晏知許的病情,樂眠從未說過絕對,但死與不死,就是對半分的機率,說了跟沒說一樣。

  他要跟著樂眠出國治病,死了一了百了,不死也需要很長時間來修養,所以他一直計劃著在2個月後的股東大會上,推選晏知安為新任董事長,算是未雨綢繆。

  晏知安只要沒犯錯,沒給公司捅出大簍子,憑藉晏知許十來年打下的根基,就沒人能輕易撼動他在公司的地位。

  可屠准不一樣,她不姓晏,僅僅是個養女,她也沒有任何管理公司的經驗,空有一腔熱血,更重要的是,屬於晏知許的那些股份,怎麼都不可能落到她手裡。

  她空降也就罷了,如今還想扶搖直上,一步登天,自然惹人心不服。

  高層會議上,屠准理所應當地被抵制了,唇槍舌劍,從頭到尾沒見血,卻讓她恍惚間看到了屍山血海的頹勢,在一句句毫無顧忌的諷刺和謾罵下,無力反駁,更無力反擊。

  這樣的處境,年僅16歲的晏知許也經歷過,甚至更殘酷,更無情,他是怎麼撐下來的?

  他又是如何站起來的?

  離開會議室,屠准只覺得心口鈍痛,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渾渾噩噩回到辦公室,晏知安還在會議上脫不開身,他的助理為她端來一杯咖啡。

  屠准小小地抿了一口,覺得口中苦澀,心中也苦,甚至有了點作嘔的感覺,不知道是在噁心自己的不自量力,還是在噁心這吃人的權欲鬥爭。

  可捫心自問,她又確實是名不正言不順。

  學?

  這世道又能給她多少時間,去學會挑起這個重擔?

  惆悵歸惆悵,工作還是得咬牙繼續,等忙完,已是晚上11點,收拾東西下班,路過晏知安的辦公室,透著門縫瞧見他依然伏首案前,時而翻翻手裡的報告,拿鋼筆勾勾寫寫,時而盯著電腦敲一敲鍵盤。

  屠准垂眸,悄悄離開。

  還有什麼理由自怨自艾,晏知安的那雙手,是要拿弓箭為國爭光的,至少現在,絕對不能被困於這方天地中。

  第55章 一個計程車司機

  公交車收班了,屠准站在路邊打車。

  方塊K新項目收尾,裴空青和竇豆要配合薔薇文娛,與導演、主演一起拍宣傳片,又參加宣傳會什麼的,他們最近也忙,據說裴空青還掛了個音樂總監的名,雖然不知道有什麼實際意義,但聽起來還挺厲害的。

  屠准為他開心。

  正想著,電話來了。

  忙了一天,屠准身心俱疲,電話另一端的男人聲音也懶洋洋的:「下班了嗎?」

  聽到裴空青的聲音,她覺得一天的煩惱好像都消散了些。

  這個人自帶灑脫不羈,隨性慵懶的氛圍感,好像有他在,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

  屠准彎了唇:「剛走。」

  裴空青扯下領帶,一邊換衣服,一邊問:「晏知安送?」

  「他還在忙。」

  「那你就待在公司,我來接你。」裴空青揉了揉眉心,走出換衣間,順手將脫下來的西裝掛到衣架上。

  「不用,我就打到車了。」話落,恰好有一輛空車路過,屠准招了招手,對話筒說,「打著了,我要上車了。」

  裴空青應了聲:「記下車牌號發給我。」

  「行。」屠准繞了一圈從後排上車,順帶也瞄了眼車牌號發給裴空青。

  電話沒掛,時間還在一秒一秒往上跳,對面有電梯的叮咚聲,也有徐徐的腳步聲。

  裴空青關上車門,支好手機,又看向屏幕:「方便繼續聊?」

  屠准笑了下:「你沒在開車嗎?」

  裴空青語氣柔和:「不影響,實在影響可以換竇豆開。」

  話落,竇豆懶在副駕駛面無表情地「嘖」了聲,心道他這狗糧吃得可以,裴空青最近陰晴不定,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兩人這幾天都熬了夜,他想抽根煙,都要挨訓。

  不知道裴空青哪根筋搭錯了位置,他要戒菸也就罷了,還逼著身邊人一起戒。

  搞得竇豆又忙又累,鬱鬱寡歡。

  屠准噗嗤一笑:「那你想聊什麼?」

  電話里靜了片刻,淡聲問:「餓不餓?」

  之前不覺得,被他這麼一說,屠准下意識摸了摸肚子,聽得咕嚕一聲。

  「餓了。」

  中午緊張沒吃多少,下午開會四面楚歌,腹背受敵,哪還有心情吃飯。

  「想吃什麼?老公給你買,買不到就回家做。」隔著電話,裴空青似乎察覺到她的低落,口吻突然溫柔起來,還有些討好的意味。<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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