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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晚,這還在晏家,屠准又醉成這樣,他還能有什麼旖旎心思,回頭給屠准掖好被子,便抱著衣服去洗澡了。

  約莫二十分鐘後回房,床上的人不見了,夜深人靜,晏家的別墅也靜若無人,只留下幾盞光線清冷的廊燈,孤零零地亮著。 :

  走廊里。

  剛從書房離開的晏知許,碰見了屠准,一個沒喝酒很清醒,一個看起來仍是醉醺醺的模樣。

  兩人靜靜對望,饒是靜默著一言不發,可目光碰撞間,早已震盪出千言萬語。

  晏知許:「酒醒了?」

  屠准垂眸,兩隻潔白的腳丫踩在地板上,她背著手,腳趾動了動。

  晏知許向她走過去,蹲到她面前,將自己的拖鞋脫給她,大手輕輕握住她細弱的腳踝,抬起頭來:「抬腳,穿鞋。」

  屠准雙手搭上他的肩膀,在他溫柔的引導下,穿上了明顯偏大的鞋。

  晏知許站起身,扶住她,屠准在他懷裡軟下去,嗅到暌違已久的冷木香,還有一股淡淡的令人心疼的藥水味,她眼眶一紅,懵懂望著他,滑出兩行淚。

  「還醉著嗎?」他嘆了口氣,抬手拭去那兩行淚,落下的手順勢抓住她的胳膊,狠心將人推出懷去。

  被推開的人不開心了,屠准重新纏上他,歪歪扭扭地堅持著,手臂掛在他的脖子上,又暴燥又倔強地要抱抱。

  那隻修長皎白的大手懸在空中,猶豫一下,輕輕落在她的腰側,聲音只比月光還柔軟:「阿准乖,回房睡覺,你喝醉了。」

  屠准嘟噥著嘴,嗓音醺醺地喊:「抱嘛!」

  嬌軟的身軀緊貼著面前高瘦的男人,雙手摸到他的胳膊,主動退後兩步,又得寸進尺地摸了摸他的胸膛,一路下滑,摸到瘦弱的腰腹,眼中忽然浮現惆悵和心疼,委屈喃喃著:「裴空青,你瘦了,嗚嗚嗚,你不要瘦,你要健健康康的啊!」

  晏知許低垂的眼睫顫了顫,終於不忍地抓住了她作亂的手:「阿准,認錯人了。」

  「是認錯人了,老公在這兒呢!」

  走廊盡頭傳來一道低沉而淡然的聲音,裴空青向兩人走過去,看著兩人毫無芥蒂地糾纏,神情出奇的平靜,只有唇角微微挑著一弧微笑,像是好心好意的成全,又像是無所畏懼的放縱。

  他拉住屠準的手腕,輕輕將人帶進懷裡:「跟哪兒撒嬌呢?人都看不清楚了?」

  屠准身體軟得跟什麼似的,站都站不穩。

  裴空青乾脆把她打橫抱進懷,屠准摸到健碩堅硬的肌肉和輪廓,又在他的頸部聞到熟悉的菸草味道,放心地嘿嘿一笑,指著裴空青閉了閉眼,擠了下又睜開,好像看清楚了,確定道:「嗯嗯,你才是老公,裴空青!是我老公。」

  話落,又偏頭,手指挪向晏知許:「你是哥哥,哥哥撿來的我,我,我撿了老公,所以,哥哥撿了老公……嗝……哈哈!」

  都語無倫次了,怎麼就能醉成這樣?

  「真沒想到你酒品那麼差,以後別想喝酒了。」裴空青抱著她哭笑不得,轉眸看向晏知許,吊兒郎當地說,「早點休息吧,我伺候著,就不勞大舅哥費心了。」

  說完,目光落在屠準的腳上,那是碼數明顯偏大的男士拖鞋。

  兩個男人沉默片刻,晏知許光著腳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

  裴空青皺著眉叫住他:「晏知許。」

  晏知許停下腳步,沒有回頭,淡淡說:「你身上還有很重的煙味,戒了吧,看到我,你還不明白健康的意義嗎?我現在連抱她都吃力,否則,又哪裡輪得上你。」

  裴空青低頭看了眼屠准,心裡猛地抽痛。

  晏知許輕輕笑了聲,那道單薄的背影在清冷的燈光下微微顫動,好像變得高大,高得讓人望塵莫及,可又突然縮小,小得讓人看不清楚。

  他的聲音無波無瀾,好像一潭死水,卻又深沉得讓人心生敬畏:「裴少,記住你我的約定。」

  裴空青抱著屠準的手臂緊了緊。

  把人送回被窩,裴空青又去洗了個澡,然後坐在地上,背抵床沿,望著窗外的半輪月發怔。

  -

  屠准撞破晏知安和樂眠戀情那天,裴空青在醫院的停車場裡,同樣看到了兩個拉拉扯扯的人,遠遠看著就眼熟,落下車窗偷摸聽了一耳朵,下車往住院大樓走去。

  康寧醫院,是裴家的資產,底下的醫護人員不見得認識裴空青,但高層的領導班子都見過自家少爺,電話直接撥給了還在睡覺的院長。

  對面愣了下,首先是懷疑裴空青是詐騙犯,訓斥幾句掛了電話,閉上眼睛回憶起裴家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也想起裴二爺說的話。

  裴家的繼承人突然人間蒸發,迄今是死是活誰也不知道,但裴家既沒有發訃告,又沒有宣布另擇繼承人,裴二爺到底還是那個人的親叔叔,總不至於為了爭權真的把人滅口了吧……

  可豪門紛爭,誰又說得准。

  輾轉反側,院長從床上坐起來,又把電話撥了回去。

  不難印證。

  那小子自幼目中無人,野性難馴,打架鬥毆沒少干,身上也落過傷疤,手斷過,腿斷過,還有專享病房,一直空著,沒誰敢動。

  裴空青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見到了晏知許。

  第54章 今天,我沒來過這裡……

  黑燈瞎火,他睡得並不安穩,那副病軀看起來要死不活的,但還不至於躺進ICU,可病床兩側都擺滿了監控儀器,紅紅綠綠的線條晝夜不歇地跳動,身上還插著管子,被子下的身體比在花朝時見到的更單薄了。

  裴空青站在窗邊,靜靜地看了他許久,直到他自己醒過來,支起身子虛弱地問:「你是誰?」

  他摸到床頭櫃,把燈打開。

  裴空青轉過身來:「裴空青,你的妹婿。」

  正式見面,這是第一次。

  晏知許唇色雪白,瞄他一眼,伸手夠到床頭的水杯,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好笑道:「哈,這醫院看來是不能住了,竟敢未經允許隨便放人進來。」

  「是,我也這樣覺得。」裴空青低頭一笑,雙手揣進兜里,偏頭看他,「當初我摔車住院,他們也沒攔得住你妹妹。」

  「我當時就想,什麼破醫院啊,連個小孩都攔不住。」

  晏知許訕然一笑:「我那時候太忙了,原來她打擾的人是你,我替她道歉。」

  「用不著,她已經道過歉了,更何況,如今我和她之間沒必要再談這些。」裴空青走到床邊,還順手託了把椅子過來,坐在他面前,一副散漫恣意的模樣,「你後來有陪她重新做生日蛋糕嗎?」

  話題轉移得很突然,但晏知許瞬間反應過來。

  「她給你做的蛋糕讓我吃了,算是替你渡劫了。」裴空青嘴角勾著乖戾的弧,語氣淡而悠閒,「因為真的特別、特別難吃。」

  晏知許彎眸笑了。

  裴空青指了指病床兩邊的儀器,收起假模假樣的笑容,目色沉斂複雜:「這就是晏先生的新歡嗎?」

  晏知許斂眸,不置可否。

  「你知道嗎?晏知許。」裴空青抱著胳膊往椅背上靠,懶散地後仰,望著天花板,翹起二郎腿,「你可以在她去過的每個地方,找到寫有你名字的福牌。」

  「但卻不見得能找到她自己的名字。」

  「很多年前,在海邊,滿天繁星,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告訴我說,她會自己愛自己,小小的她給了我力量,也給了我啟發,可她自己有沒有言出必行,我就不清楚了。」

  「因為她為了逃避現實,可以隨便找個男人結婚過亂七八糟的日子。」

  「因為她獨自一人被埋廢墟時,平靜得像是沒有任何求生欲。」

  「也因為,因為她荒廢學業,折了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顆星星,只為一個不切實際的願望。」

  「她無數次向老天祈求,希望他平安。」

  「你抬頭看向夜空時,有沒有試著數過?能數出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顆來嗎?」

  說著,裴空青無奈地搖了搖頭,悵然道:「反正我從未數清楚過。」

  硬骨的男人喉中哽咽,他抬起手,搓了把臉,又坐直,定定地看著晏知許:「你這樣瞞她,騙她,有沒有想過,她知道真相後會有多難過?」

  晏知許很平靜,平靜得就像已經死了一般:「可是,如今的情況不是很好嗎?」

  「她有了新的朋友,新的家人,也懂得了就算離開了我,也該認真生活的道理。」

  「我晏知許的妹妹,從來不是嬌生慣養的溫室鮮花,她該是在蒼茫大漠裡,也能頑強生存的風滾草,風去哪裡,她就去哪裡,而不是我晏知許要怎麼樣,她就跟著怎麼樣。」

  裴空青皺著眉,似是不解。

  晏知許輕咳一聲,緩聲道:「你知道阿準的母親是怎麼死的嗎?」

  裴空青不語,他便自問自答:「殉情。」

  「是很決絕剛烈,也很殘忍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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