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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際原因當然不是這樣,可這話還是把屠准唬住了。

  對於晏知安的一連串問題,她確實啞口無言,除了相信裴空青是個好人以外,她迄今為止,依然對他一無所知。

  晏知安看她神情黯淡,又安慰道:「你也別怕,我晏家雖然是名門大戶,但我晏知安又不立誓做什么正人君子,他要是敢傷害你,我弄死他。」

  屠准瞄他一眼,別有深意地扯了扯唇,那表情滿含嘲諷。

  晏知安嘴角一抽。

  兩人靜靜坐著,各自都閉目養神,但腦子裡都亂成一團麻,種種回憶像老電影的節選片段,在漆黑的眼底輪番上映。

  不多久,胸口淤堵,鼻尖酸澀,淚眼朦朧。

  屠准睜開眼,耳邊有低沉的聲音喚她:「阿准。」

  她輕輕「嗯」了聲,輕得像是風,像是綿綿的雨,像是根本沒發出聲音,過了片刻,又加重語氣,決然地應,「我在。」

  晏知安攬著她的肩膀把人摟進懷裡,喉結緊貼額頭輕輕顫著,他哽咽,卻又強裝鎮定,屠准伸手回應他,兩人緊緊相擁,只是兄妹之間,無聲的依靠和安慰。

  「我怕。」他聲音沙啞,縱是用了全身力氣去堅持,終究沒能擋住眼淚滑出眼眶。

  成年了如何,長大了又如何?比起屠准,晏知安在晏知許的保護下,是真正從未吃過半點苦的人,他當然會怕。

  鳥兒將要脫離羽翼,獨自面對風暴,就沒有不怕的。

  屠准輕拍他的背脊,小心翼翼安撫著:「沒事的,我永遠都在。」

  晏知安吸了吸鼻子,在她耳邊啜泣著:「哥哥的事,是秘密,他不希望你知道。」

  「好,是秘密。」屠准忍住內心的悲慟,故作堅強地笑笑,慢慢推開他,伸出手指拭掉他眼角的淚水,又伸出小拇指,「拉勾吧。」

  晏知安「切」了聲,不想再理她。

  笑也笑了,哭也哭了,男子漢那點驕傲和骨氣早就給他霍霍完了,他拿著資料站起身,看了眼時間:「我還要去基地視察,你昨晚一夜沒睡吧?那黑眼圈都成熊貓了,就在辦公室睡一會兒,等我回來送你回家。」

  「安安。」屠准叫住他,「射箭比賽呢?真的放棄了嗎?」

  晏知安腳步一滯,低著頭,若有似無地溢出聲笑,又抬手,妥協般揉了揉後頸:「還能怎麼著?晏家總不能不要了吧,總歸在哥哥身體好起來之前,這天,我得扛起來啊!」

  屠准柔聲應:「知道了。」

  第51章 謝獲啊,是個傳奇

  一個人的成長,需要漫長的歲月積累,可一個人的長成,往往只在一個瞬間。

  譬如此時,屠准心意已決,如果晏家註定要有人,無法度過自己想要度過的一生,她希望這個人,是她。

  晏家已經舍過一個晏知許了,沒理由再舍一個晏知安,他一路走來多苦啊?

  沒人比屠准更了解,這個哥哥,就只比她大了3天而已。

  他又不是真的不學無術,年僅18歲就能參與國際比賽,他離自己的夢想近在咫尺,不可能,不應該,讓他去放棄。

  屠准從公司離開,又去了趟醫院,去找徐睦請辭,她在領導面前信誓旦旦為自己擔保,又盡心盡力傳道授業,屠准問心有愧。

  而徐睦知悉她的用意與計劃後,只是擰著眉表示擔心,要撐起晏家那等偌大家業,哪是說起來那麼簡單的事,然而屠准雄心壯志,看起來確實有著豁出命也要大幹一場的野心。

  「等你大哥病好了,二哥退役了,你還可以走回自己想走的路,一輩子很長的,足夠做很多事。」

  徐睦身為局外人,不好再多言,只有握著她的手安慰,眼底滿含期許,也滿含不忍,「你想替兩位兄長扛起重擔,以後,還會有很多名不正言不順的事,豪門之爭我不懂,可爾虞我詐只怕是比劇本寫得更複雜陰險。」

  「阿准,希望你一切順利。」

  從醫院離開前,屠准又去了一趟門診大樓,向分診台確認,正如晏知安所說,當天是樂眠的專家門診,她的門診,每個月只排兩天,那號緊俏得,黃牛都排不到。

  這麼一個人,會配合晏知許演戲,甚至願意裝成助理,被冤枉成小三受盡謾罵也無動於衷,這何止是奇怪,簡直是離譜。

  如果沒有早晨撞見的那一出,屠准一定會將她的行為往戀愛腦上分類。

  可如今,屠准擔心的已經不再是她是什麼人,到底有什麼目的了,而是擔心她的人身安全。

  晏家百年名門,祖輩講究什麼嫡長之序,尊卑分明,可繁衍幾代,那等腐朽制度早就站不穩了,盤根錯節的旁系,各房又都根深蒂固,近些年更是猖狂,磨拳檫掌想要將晏家分食,明里暗裡打壓晏知許。

  晏家父母死得就不正常,晏知許的先天疾病也難保不是有人處心積慮的結果。

  這類豪門秘聞總是熱度不減,迄今也有人議論,但在晏家,人人閉口不談,心照不宣。

  屠准路上給晏知安打了個電話,找他安排一個職位,對面明顯感到驚訝,靜了片刻才說行。

  她一路愁眉緊鎖地回家,對空降被罵這件事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但對撐起晏家這件事可以說是毫無頭緒。

  -

  大年夜,工作由裴空青收尾,竇豆提前回家,晚上打算吃火鍋,他埋頭準備食材,屠准也去幫忙,兩人一邊忙食材,一邊聊起來。

  聊目前的工作情況,聊他和裴空青喜歡的音樂,也聊摩托車俱樂部,還聊起裴空青那輛古董車,最後聊到裴空青,屠准才知道竇豆知道的也不比她多。

  兩人好像產生了某種奇妙的共鳴,話匣子打開了,便順水推舟、自然而然聊起了謝獲。

  竇豆和謝獲是鄰居,謝獲比他虛長几歲,沒血緣,但從小腳跟腳,比親哥哥還親,謝獲腦子靈光,性格特別野,那是公認的事兒,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打地洞,謝獲不賴,他父親自然也不賴。

  謝獲還在襁褓中時,他父母辭去鐵飯碗的工作,背井離鄉選擇下海,一走就是十來年,最後做起房地產搖身一變成了暴發戶,風風光光地回到花朝,那酒席辦了百來桌,十里八鄉都來湊熱鬧。

  少年謝獲更爭氣,也沒見他什麼時候看過書認真學習過,那抽菸打牌飆車瘋瘋癲癲玩搖滾樂,明明每件破爛事兒都沒耽誤,可高考時,隨隨便便就考了個省狀元。

  謝獲啊,是個傳奇。

  但變故發生得猝不及防,就在高考結束後的那個暑假,就好像一夜間天不是天,地也不是地了。

  那天狂風驟雨,滾雷轟響,謝獲家裡來了不少人,有西裝革履的律師,有威武嚴肅的警察,也還有幾個哭哭啼啼的陌生面孔。

  謝獲的父母,跳樓自殺了。

  據說欠了好多債,就算以謝獲的本事,以後能年薪百萬,也夠他還幾輩子了,那幾個哭哭啼啼的,都是受害人。

  警察來調查,主要是想查謝獲父母有沒有藏匿資產,值錢的東西都給沒收了,連謝獲考上狀元的獎金都沒放過,謝獲爺爺奶奶的房子還歸廠里管,沒法拿走。

  謝家確實沒錢了,謝家父母連獨子都不管了直接跳樓,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查無可查,這件事就可以收尾了,可那年,謝獲多麼心高氣傲,他給每個業主都寫了欠條,承諾會補償他們的一切損失。

  暑假還沒結束,謝爺爺去世了。

  暴發戶破產,留下爛尾樓一片,坑害了千家萬戶,走投無路自殺,白髮送黑髮,老人被氣死,天之驕子墮下神壇……

  謝家又成了十里八鄉茶餘飯後的談論焦點,怎麼沒意思啊,老百姓最愛的就是這類戲,比電影都精彩。

  後來,謝獲像變了一個人,骨子裡的野還在,只是沉默寡言了許多。

  他寒暑假也只是回花朝看看奶奶,住不了幾天就會離開,他有打不完的工,還不完的債,竇豆想幫他,但根本無從下手。

  再後來,竇家搬走了,竇豆離開花朝去念書。

  曾經比親兄弟還親的朋友,就這樣淡了聯繫。

  再再後來,謝獲去世了。

  據說是被人打死的,也有人說是摔死的,又有人說是病死了,但沒人說他是自殺,竇豆也覺得,以謝獲的秉性,他不可能自殺,他太強悍了,父母去世也沒掉過一滴淚,只是咬牙承擔起責任,他好像無堅不摧。

  竇豆對謝獲的友情和同情,轉而變成由衷的敬佩和哀嘆。

  謝獲去世後的第二年,裴空青出現在花朝,他租下了謝家隔壁的房子,成為李奶奶的鄰居。

  一些事情,是心照不宣的。

  竇豆知道,但李奶奶不見得也知道,其實不知道更好,免得像他一樣疑神疑鬼,屢屢忍不住想問裴空青,謝獲到底是怎麼死的。

  話題聊到這裡,已經成了竇豆一人的獨白,屠准垂頭沉默不語,身後有鑰匙擰動門鎖的聲音,竇豆才察覺自己說得太多,迅速抬手擦掉眼淚,拿了菜刀咔咔切起土豆和蓮藕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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